沈丘宣布以“炼心剑域”作为第一问,顿时在论剑峰上引起了骚动。
就连端坐的清虚真人也微微蹙眉,显然觉得此举有些过于严苛。然而,沈丘以“祖制”为由,让他不便强行干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端木烬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几乎必死的杀局。
端木烬看着一脸阴冷笃定的沈丘,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懒散,仿佛对方提出的不是什么凶险考验,而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炼心剑域?听起来挺唬人的。”端木烬甚至还抬手掏了掏耳朵,语气随意。“行吧,那就快点开始吧。”
端木烬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让沈丘胸口一闷,几乎要喷出一口老血。这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
“狂妄小辈!待会儿希望你还能嘴硬!”沈丘不再废话,猛地踏前一步,双手急速变幻印诀,周身衣袍猎猎作响,一股凌厉无比、直刺灵魂的气息轰然爆发!
“炼心剑域,启!”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沈丘为中心骤然扩散,瞬间将站在场中央的端木烬完全笼罩!这力场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识海。
在场外观战的众人,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力场边缘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精神波动,仿佛有无数柄锋利的小剑在刺击着他们的灵魂,一个个脸色发白,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领域之内,景象更是恐怖。在端木烬的感知中,周遭环境瞬间变幻!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剑之炼狱,四面八方皆是森寒锋利的剑刃,带着嗤嗤的破空声,不断朝他攒射而来!这些剑刃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由精神力量凝聚,专攻心防破绽。
与此同时,各种混乱、负面、极具诱惑力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的心神意志。
“放弃吧……为一个弃徒搭上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值得吗?”
“只要你低头认错,承认殷牧野罪有应得,本座可以饶你不死,甚至许你蜀山客卿之位……”
“看看你的身后,南诏城需要你,你的兄弟林轩还在等你回去,何必死在这里?”
“力量!加入我们,沈长老可以给你更强的力量,远超你现在所拥有的!”
“杀!杀光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都在看你的笑话!”
种种幻听、幻象、心魔低语,如同毒蛇般钻入端木烬的脑海之中,试图瓦解他的斗志,扭曲他的认知,引动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这便是炼心剑域的可怕之处,直指本心,防不胜防。
沈丘维持着剑域,嘴角带着自信的笑意。他这炼心剑域曾让无数强者心神崩溃,他不信这个年纪轻轻的端木烬能抵挡得住。他甚至已经预见到端木烬抱头惨嚎、跪地求饶的场景。
然而,身处剑域风暴正中心的端木烬,却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在端木烬的识海深处,《凝神诀》早已自主地缓缓运转。经过无数次吞噬妖核、锤炼神魂,他的识海早已稳固得超乎想象。
九尊形态各异、凝实如实的神魂——青玉雨燕、烈火雄鸡、赤焰银骓、墨羽鹘隼、白眉灵猴、玄翎鹞鹰、默甲血鳄、寒鳞毒蟒、嗜血战熊——如同九尊神兽,镇守在识海中央,散发出坚韧的意念光辉,共同构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精神壁垒。
那些呼啸而来的精神剑刃,撞在这道壁垒之上,纷纷如冰雪消融,溃散成最原始的精神能量,反而被《凝神诀》缓缓吸收、转化,成为了滋养神魂的养分。
那些纷杂混乱的情绪浪潮,冲击在壁垒之上,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端木烬的心志,早在末世一次次生死搏杀之中,磨砺得如同金刚钻石,纯净而坚定。沈丘投射而来的这些负面情绪,在他感受来,不过是清风拂面。
一秒钟,两秒钟……十秒钟……
端木烬始终闭目而立,身形稳如磐石,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痛苦挣扎之色,反而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惬意。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炼心剑域,对他而言,只是一次难得的增强神魂的机缘。
场外,时间一点点过去,人群中的议论声从最初的紧张、期待,渐渐变成了惊愕。
“怎么回事?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看他的表情……好像在笑?”
“不可能!绝对是强装镇定!炼心剑域之下,没人能撑这么久还如此轻松!”
“沈长老是不是……放水了?”
殷牧野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眼中爆发出惊喜与自豪的光芒。他果然没有跟错人!大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清虚真人与其他几位长老交换着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尤其是传功长老玄寂,他本身也精研神魂之道,更能感受到端木烬在那恐怖剑域中,气息平稳得如同古井深潭,这简直匪夷所思!
沈丘脸上的冷笑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惊怒和一丝慌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所有的攻击都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量在持续输出中,竟然有少许被对方悄无声息地“吞噬”掉了!
这怎么可能?!这小子不过是武王小成,神魂怎么可能强韧到这种地步?难道他修炼了某种顶尖的神魂防御功法?
沈丘心中惊涛骇浪,不由得加大了精神力量的输出,试图强行冲破端木烬的防御。然而,无论他如何催动,端木烬依旧岿然不动,甚至……好像更舒服了?
终于,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清虚真人适时开口,打破了场间的诡异寂静:“时间到!沈长老,可以收起剑域了。”
沈丘脸色铁青,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是精神力量过度消耗的迹象。他极其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缓缓收回了炼心剑域。那令人窒息的无形力场如同潮水般退去,峰顶中央恢复平静。
端木烬缓缓睁开眼睛,甚至还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仿佛刚刚小憩了片刻,精神饱满。
端森烬看向脸色难看、眼神中带着一丝惊疑不定的沈丘,嘴角那抹笑意扩大,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沈长老,你这‘炼心剑域’……火候还差了点,挠痒痒都嫌力道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