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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六,长安城朱雀门外。

霜风卷着零星的雪霰,抽打在高耸的箭楼鸱吻上,呜咽声似百古荒魂低泣。十余辆青幔油壁车迤逦排开,车轮碾过冻得梆硬的官道冰棱,发出沉闷的嘎吱声。宋麟肩头玄氅已凝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呵出的白气在眼前迅速消散。目光紧锁官道尽头——终于,一辆车辕上悬着玄底金猊徽旗的马车撞碎风雪而来。

“来了!”承影在他身后低语。

车驾渐近,宋麟翻身下马,几步抢至车前。车夫勒紧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喷吐着浓浓白雾止步。车帘被一只保养得宜却难掩岁月风霜的手撩开一道缝隙。

“母妃!”宋麟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沙哑,撩袍便欲跪下行礼。

“快起来!”温淑华探出身,声音哽咽得变了调。那双与宋麟肖似的凤目里瞬间盈满泪水,十五载骨肉离散的岁月在她眼尾刻下深深纹路,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儿子早已褪去稚气的脸庞。指尖颤抖着拂过他冻得微凉的颧骨,声音碎在风里:“高了……也瘦了……我的麟儿……”

话音未落,一道鹅黄的身影如归巢乳燕,带着清甜的雪气猛扑入宋麟怀中!“二哥——!”少女仰起冻得微红的小脸,杏眼弯成了月牙儿,“蓁蓁想死你了!”

宋麟眼底氤氲的水汽被暖意冲散,笑着揉了揉妹妹柔软的发顶,看着几乎快够到自己肩头的少女:“哟,我们家的小甜椒,长这么高了?快赶上二哥了!”

“那是!”宋蓁蓁骄傲地一扬下巴,脸颊绽开两个小梨涡。

后车门“吱呀”打开,一道矫健的身影率先跃下。三公子宋珏裹着石青斗篷,身姿挺拔如雪中青松,转身小心翼翼扶下一位身怀六甲、裹着胭脂红绒斗篷的娴静少妇。二人行至宋麟面前。

“二哥!”宋珏抱拳,朗声见礼,英气勃勃的脸上满是激动。“二哥。”少妇红姒亦敛衽,声音温婉。

“好小子!”宋麟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一拳擂在宋珏结实的胸膛上,“在北境没白练!身子骨硬朗多了!”拳头落在实处,却无半分劲道,唯兄弟间无声的亲昵流淌。宋珏嘿嘿笑着,捂着胸膛佯装吃痛,红姒在一旁掩唇轻笑。

最后下车的,是一位身着天水碧素锦袄裙的女子。她垂着眼睫,步履轻缓如踏莲,行至温淑华身后半步方才停驻。目光在触及宋麟那张俊美无俦、被风雪浸染得愈发英挺深邃的面容时,倏地一顿。仿佛被烛火烫到,她飞快地垂下眼帘,鸦羽般的长睫遮住眸中瞬间的失神与慌乱,双颊晕开一层晚霞般的薄红,声音低柔如拂柳:“世子爷安。”

温淑华拍了拍沈清砚的手背,对宋麟道:“麟儿,这便是清砚。若非那年春猎遇险得她相救……”她语声微滞,似忆起凶险,转而轻叹,“……便没有为娘的今日了。”

宋麟望向沈清砚,目光诚恳:“多谢沈姑娘救母之恩!宋麟感激不尽。”他对着母亲,语气中尽是愧疚与心疼,“母妃,儿子不孝,未能随侍左右,令您遭逢险境……”

“傻孩子,”温淑华打断他,眼角又有泪意汹涌,“你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素白的手指拂过儿子肩头的霜痕,目光扫过他束得极紧的腰身,那里面仿佛压着十五载寄人篱下的沉沉风霜,“这长安的风刀霜剑……生生啃噬了我的麟儿十五年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头剜出的血。

宋蓁蓁踮着脚尖朝车马后望了又望,按捺不住扯了扯宋麟的袖口,小声问:“二哥……我二嫂呢?”甜糯的“二嫂”二字脱口而出,全无滞涩。

温淑华的眉头极细微地蹙了一下。

宋麟却听得格外舒坦,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你二嫂啊,”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与温柔,“还在宫里当值呢。陛下新任的中书舍人,手边事务繁忙得很。况且婚期将近,她府上也有许多细务要打点。”虽隔着风雪,说起那人,他的眉眼自然而然便柔和得不像话。

宋珏眼中亦是亮起钦佩的光:“二嫂刑部大堂硬扛十日酷刑,铁骨铮铮,威名早已传遍北境!二哥好福气!”连红姒也露出神往之色。

宋蓁蓁更是兴奋得眼睛发亮,拽着宋麟的袖子摇晃:“二哥!我什么时候能见见二嫂?蓁蓁可等不及了!”

宋麟看着妹妹期待的模样,笑意更深:“先回府安置。二哥已在朱雀台订好了雅间,洗尘宴上……”他看向温淑华,“届时母亲和妹妹们都能见到锦瑟了。”

温淑华脸上的笑意淡得如同此刻天边将散的薄云。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搭在冰冷的车辕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转圜的疏离:“麟儿,婚事在即,诸般琐事缠绕。此刻见面于礼不合,也徒增忙碌。还是按规矩来吧,安心等大婚吉日便是。”声音平缓无波,却将那“按规矩”三字咬得微重,如同落下了一道无形的铁幕。

她抚着儿子肩头的手指微微用力,脑中却清晰地闪过另一张脸——文望舒最后躺在血泊中苍白如纸的面容。那声声凄厉的产痛仿佛就在昨日。这痛,这恨,皆因那挣扎降生的盲女而起!若无莫锦瑟……望舒怎会早逝?麟儿怎会被迫离家受苦?如今麟儿竟还要将这颗眼中钉迎回府中?这念头如毒藤般勒紧心脏,带来窒息般的隐痛。她只觉口中发苦,连带着看向城门外纷纷扬扬的雪,都像是飘落的纸钱。

宋麟微微一怔,只道是母亲注重礼法周全,毕竟他与锦瑟的婚事,两府都极为看重。“母亲说的是。”他点头,压下心中升腾起、想立刻见到那人的念头。莫将军府也确实有此顾虑。

宋蓁蓁小嘴一瘪,失望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嘟囔道:“还要等到成亲啊……”这闻名长安、能在刑部地狱扛十日的未来二嫂,究竟是什么神仙模样?

风雪渐大,众人簇拥着温淑华重新坐回车中。宋麟翻身上马,勒转马头,一声清喝,一行人马辘辘前行,穿过巍峨森然的朱雀门洞。巨大的门影在身后拉长,吞没车马声响。长安城的热闹喧阂与冰雪交杂的气息扑面而来,道旁店家悬挂的新年红绸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马蹄踏过湿冷的石板长街,车轮碾碎薄冰。车帘低垂的锦车之内,沈清砚悄悄掀起车窗帘帷一角。风雪涌入的瞬间,她清亮的目光越过喧嚣街肆,落在策马行于车驾旁不远的那道玄衣挺拔背影上。

寒风扬起他玄色氅衣的下摆,霜雪沾在他飞扬的墨发鬓角,那张侧脸在雪光的映衬下线条冷峻,却难掩其下勃发的意气。这便是平南王世子……她心口蓦地一跳,指尖无意识绞紧了膝上温热的锦帕一角,一股细细的、陌生的热意悄然爬上耳根,迅速被灌入车内的寒意冲散,唯余一点难以觉察的悸动在眼底深处流转。

将军府前院。朱漆游廊下堆积的初雪还未来得及清扫,此刻却被更为震撼的“红”覆盖——数不清的朱漆描金樟木箱椟层层叠叠,沿着青石板甬道铺开,直堆到垂花门月洞之外!猩红绸带在箱角系成巨大的盘福结,在冬日薄阳下反射着刺目的光,如同汹涌奔腾的血河,几乎要将整个镇国将军府淹没!

莫时雨捧着厚厚账册蹲在正厅石阶上,纤纤十指沾满墨痕。笔尖在“赤金嵌宝鸾凤衔珠步摇一匣”“南海滚盘珠二十四斛”等条目下颤抖滑过,最后彻底颓丧地悬在半空,悬腕的玉镯磕碰到砚台边沿发出微响。

“不记了……”她哀叹一声,将狼毫拍在砚边,揉着酸胀的指关节,“宋麟他……是把北境金矿直接挖空运来了吗?!”眼前堆积如山的箱笼简直比长乐公主大婚时皇家嫁妆更令人瞠目!

正巧莫叔白顶着满肩冰碴下值回府,官靴险些踩进一个摞在路中央的“紫檀雕花螺钿插屏”里。“嚯!”他猛刹住脚,被院中这火烈景象惊得倒抽冷气,“这……这都是宋麟那小子下的聘?!”他环顾几乎无处下脚的前院,目光扫过箱盖上触目惊心的“平南王府”封条。

“不是他是谁?”莫时雨翻个白眼,声音里含了三分疲惫七分惊叹,“我清点了三天,才核对完四成!”她指向院门方向,有气无力,“外边车马行的人还等着卸后续的箱子呢……四哥,你说这阵仗,是准备把咱们将军府的门槛给聘礼压断吧?”

莫叔白蹲下身,看着妹妹红肿的指节,难得收敛了往日的粗豪,大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拙了……这小子看着浑,心倒是实诚。小五嫁给这样的人……”他顿了顿,想起宋麟为莫锦瑟在刑部前的疯狂,声音低了几分,“……倒也不屈。”

话音刚落,回廊转角步出一抹清影。莫锦瑟官服未换,一身青碧色中书舍人常服,臂弯搭着银狐裘氅。连日奔波于宫禁与府邸之间,清丽面容难掩一丝倦意,却在踏入前院看到这铺天盖地的红海时,瞬间怔在原地。

她那双新复清明、堪比寒星的眼眸映满了刺目的红,赤金珊瑚,绸缎如血,珠玉堆积如山!

饶是她知晓宋麟定会倾尽所有,亲见之下仍心神俱震,此前他已将雀羽营掌舵之令,与朱雀台商路命脉,尽数托付于她手中,原以为那已是剖心之诚!

却不曾想眼前这泼天富贵,更是毫不吝惜的倾囊而献,似要将半生征伐积蓄,铁血铸就的山河基业,化作聘她入门的——千里红妆!

“姐姐!”莫时雨苦着脸扑过来,几乎挂在莫锦瑟身上,“你看姐夫!他这是打仗还是下聘?!快救救我!眼花了!手断了!”

莫锦瑟被她夸张的动作拉回神思,眼角弯起笑意,带着一丝无奈,轻轻拂开妹妹黏在颊边的一缕碎发:“好了,辛苦我们时雨了。”她拿起阶上那本厚得几乎压手的册子,随手搁在一旁石栏,“今日便不记了,闷在府里几日了?走,陪姐姐上街采买些东西,回来再战。”

“现在?!”莫时雨眼睛蹭地亮如星辰!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反手拽住莫锦瑟的袖子就往外拖,“走走走!救命菩萨!我快被这红海淹死了!”

朱雀街。熙攘人潮裹挟着节庆将近的热络气息,蒸腾的羊肉汤与炸糕的甜腻香气在寒风中混杂交织。莫锦瑟与莫时雨相携而行,碧城远远缀在后头。莫时雨如脱笼小鸟,兴奋地拽着姐姐穿梭于售卖新奇年货的摊贩之间,笑声清脆。莫锦瑟目光掠过沿街店铺里精致的锦缎丝线,心思却还系着府中那堆庞然的聘礼,盘算着如何回一份不输阵势的嫁妆。正暗自计较间——

“二嫂!”

一道清亮、带着不可思议惊喜的少女呼声穿透市井喧嚣,猝然响起!

莫锦瑟循声望去,街心几辆悬挂平南王府徽记的黑漆马车,缓缓停驻打头骑马的玄色身影——正是宋麟!

他勒马回头,眼中瞬间迸发出灼人的光,几乎要将这冬日午后的薄阳都点燃!嘴角无声扬起,如同刹那间冰河消融,春水初盛!

“二哥!真的是二嫂!”不等宋麟动作,一辆马车的帘子已被猛地掀开!宋蓁蓁探出半个身子,激动地朝莫锦瑟挥手,杏眼晶亮如同盛满了碎星,“二嫂!是我们二嫂——!”

帘幔纷动。宋珏翻身下马,英挺脸上笑意爽朗,携着行动略显不便的红姒走来。“嫂夫人!”他抱拳朗笑,目光在莫锦瑟清丽如画的脸上停顿一瞬,转向宋麟时带上了揶揄,“二哥!难怪藏得这般紧!这般神仙似的夫人,换了是我,定也恨不得金屋筑在长安城里日日守着!”

红姒亦含笑欠身:“见过莫姑娘。”

莫时雨悄悄捏了捏莫锦瑟的手心:宋家人!

宋麟已跃下马背,几步便到了近前。眼中灼热毫不掩饰,仿佛要将面前的人吸进去一般,喉结微动,声音低哑含了丝沙沙的磁性:“正要往朱雀台。遇上了正好一道?”虽是邀请,那目光却胶着在她脸上,一寸也挪不开。

“二嫂!一起去嘛!”宋蓁蓁不知何时已跑下车,亲热地挽住莫锦瑟的手臂,满眼崇拜与好奇,“蓁蓁都想见你想得好辛苦!”少女目光流连过莫锦瑟鸦鬓杏眼、雪肤红唇,喃喃低语,“二哥……真是天大的福气……”这般颜色气度,长安明珠怕也难觅!

温情与喧嚣似被这灼热的巧合点燃。然而中心最华贵那辆马车车帘,被一只染着蔻丹的手缓缓掀开!

温淑华探身而出。目光穿过热闹街景,精准地落在被儿女簇拥在核心、立于风雪长街之上的女子身上——青莲素锦衬得身姿清绝,抬首那刹那,晨光落于眉梢,雪肤乌发,明眸皓齿,那清冷矜贵的神韵,竟如一道活生的劈开风雪,重临人间的——文望舒!!!

温淑华瞳孔骤缩!扶在车门框上的手猛地一颤!指节用力到青白!心跳如擂鼓般撞向耳膜!那个雨夜的血腥气、文望舒凄厉惨白的最后面容、婴啼撕破的死亡寂静……无数尘封的噩梦碎片咆哮着冲出闸门!眼前明媚鲜妍的女子,仿佛瞬间幻化为一根带着血肉尖刺的巨钉!狠狠楔入她魂魄最深最痛的疮疤!

窒息般的剧痛让她眼前猛地一黑!

“母亲?”宋麟察觉异样,忙回头。

温淑华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自那灭顶的晕眩中站稳,目光再看向莫锦瑟时,已尽数褪尽了初见的刹那恍神,唯余一片深潭古井般的冰冷疏离。她搭着侍婢的手臂,稳稳踏下车阶,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压过街头的喧闹,带着难以撼动的刻板威严:“今日乃为母归京洗尘之宴,莫姑娘尚未过门,按礼恐不便同往——”

空气骤然冻结!方才还盈满暖意的街头,此刻仿佛被无形的寒潮席卷!连飘落的雪霰都凝滞几分!

宋蓁蓁抓着莫锦瑟衣袖的手僵在半空。宋珏脸上的笑容凝固。宋麟拧眉,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母亲!既是路上巧遇……”

温淑华眼皮未抬,声音冷硬如铁:“‘巧遇’如何?婚期在即,未婚夫妻当避嫌,尤其是在公众场合,如此般形影不离,传出去成何体统?!”

字字如冰针!句句砸地有声!最后“体统”二字,更是裹挟着不容置疑的排斥!矛头直指莫锦瑟——

莫锦瑟静静立于风中,青碧官袍被风拂动,猎猎作响,她眸中方才那点温软,被极快冻结淬成一片深沉的寒冰,唇!角却依旧勾起一抹得体到毫无破绽的清浅弧度——

“王妃所言极是。”她声音平静无波,如同陈述最平常的天气。屈膝微微一礼。“今日是府上家宴,锦瑟不便叨扰。”“时雨,”她侧首唤道,声音如常,“我们走。”

“姐姐!”莫时雨又急又怒,想要开口争辩,却被莫锦瑟一个极淡的眼风无声制止。那眼神里有安抚,更有不容置喙的果决。时雨愤懑地跺了跺脚,狠狠剜了一眼温淑华,才不甘不愿地跟上姐姐。

青影没入喧嚣人潮,背影挺直如松。唯腰间垂落的玉佩,在风雪中撞击发出冷脆的声响——

宋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望着那迅速融入人流、决然消失的青色背影,一股冰冷的、夹杂着愤怒与无力的怒焰轰然冲上心口!他想追!却被母亲方才那句冰冷刻薄的“体统”死死钉在原地!母亲这哪里是在讲规矩?!这是明晃晃的敲打!这是不喜!甚至是排斥!可他母亲素来温婉通理,为何会……

“麟儿……”温淑华的声音打断他翻涌的思绪,带着一丝疲惫的强硬,“还不带路?”她扶着侍婢的手,目不斜视地登上车。那决然的姿态,再无方才刹那失控显露的怨毒,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刻板守礼的母亲。

车轮重新辘辘滚动,碾过方才莫锦瑟站过的积雪,留下两道深痕。

车厢内阴影浓厚,温淑华闭上眼,指尖在袖中紧紧攥着一方冰凉刺骨的玉玦,那是文望舒遗物!紧贴皮肉如同烧红烙铁——

跟在车外侍奉的沈清砚,悄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方才莫锦瑟立在雪中清冷绝艳的身姿,与宋麟那炙热得能融化冰雪的眼神,如同最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凭什么?!她一个被王妃厌恶的女人,能得世子这般倾心相待?!!

沈清砚低垂着眼睑,掩住眸中翻江倒海的嫉与毒,小指悄悄掐进柔软的掌心,留下深深弯月状血痕——嘴角却向上勾起一抹冰冷洞悉的弧度!

前方宋麟策马而行,玄氅猎猎,北境风沙磨砺出的轮廓,在凛冽寒风中如刀!削斧劈,他紧攥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骨节根根泛白,薄唇紧抿如铁线,透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铁血戾气——

目光却忍不住回望那人潮尽头消失的街巷,仿佛透过汹涌人海灼灼,灼烫地烙在青衣离去的方向——

等待到洞房花烛那夜他定要将今日这蚀骨的离与渴,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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