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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库内浓重的机油味和血腥气尚未散去,引擎盖上那个边缘泛着幽绿余烬的金属脚印,以及水泥地上由暗红血珠凝成的“再会”二字,如同两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扎在每个人的神经上。死寂重新笼罩,只有三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和秦战压抑的咳嗽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走…先离开这鬼地方!”陈国栋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后怕。他扶着车门,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刚才那非人存在的恐怖压迫感和子弹无效的无力感,几乎击碎了他三十年来构建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林晚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她靠在一根冰冷的水泥柱上,努力平复着呼吸,目光却死死盯着秦战血肉模糊的左手——那枚布满裂痕、正缓缓渗出粘稠暗红液体的染血玉币,已经被秦战用一块从战术服内衬撕下的布条,草草缠裹了几圈,强行塞进了贴身的衣袋。布条很快被浸透,透出一圈不祥的暗红湿痕。

秦战背靠着凹陷的车门,岩灰色的瞳孔深处风暴未息,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冷的、近乎死寂的凝重。体内的阴寒能量在刚才强行开启通幽窥视金属骨架后,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蛇,在四肢百骸疯狂地噬咬冲撞,带来一阵阵撕裂神经的剧痛。鼻腔和耳道里的鲜血虽然暂时止住,但太阳穴如同被铁箍紧紧勒住,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沉闷的钝痛。他紧抿着唇,没有理会陈国栋的提议,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反复扫视着车库出口那扇紧闭的卷帘门,以及旁边透进惨白微光的小门。

外面的世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刚才那扭曲的《秦王破阵乐》合奏、非人的咆哮、以及别墅区其他可能存在的骚动……全都消失了。只有一种沉闷的、如同巨大湿布压在头顶的……雨声?

不,不是雨声。是某种更沉重、更粘稠的东西拍打地面的声音。

“外面…下雨了?”林晚也察觉到了异常,侧耳倾听,眉头紧锁。

秦战猛地站直身体,动作牵扯到内腑的伤势,让他闷哼一声,但他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锐利。“不是雨。”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是别的东西。走!”

他不再犹豫,当先朝着车库出口旁的小门冲去。陈国栋和林晚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惊悸,紧随其后。

陈国栋猛地拉开那扇沉重的金属小门——

哗——!!!

一股冰冷、潮湿、带着浓烈土腥气和……铁锈味的狂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灌了进来!吹得三人几乎站立不稳!

门外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瞬间僵在原地!

暴雨!真正的、瓢泼般的暴雨!豆大的雨点密集得连成了线,如同天河倒灌,疯狂地冲刷着别墅庭院里的一切!庭院里的名贵花草被砸得东倒西歪,鹅卵石小径上积水横流。

然而,这并非最震撼的景象。

真正让三人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庭院中央,那片被精心修剪过的草坪上空!

九面巨大的、暗红色的幡旗,如同从地狱深渊刺破土壤长出的巨型毒蕈,无视了狂暴的雨势,笔直地矗立在暴雨之中!

幡旗的旗杆不知由何种材质构成,非金非木,呈现出一种冰冷的暗沉金属色泽,深深插入湿软的泥土中,稳如磐石。旗杆顶端,是三角形的、如同滴血矛尖般的金属装饰。而悬挂其上的幡布,是那种仿佛浸透了陈年血污的暗红色,厚重、粘稠,即使在狂暴的雨水中也纹丝不动,没有一丝飘荡的迹象,沉重得如同凝固的血块!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矗立。

九面血幡,以一种极其精准、蕴含着某种冰冷数学美感的角度和距离,错落分布,彼此呼应!暗红的幡面在昏天黑地的雨幕中,如同九块巨大的、凝固的血痂!而在幡旗之间,无形的能量场扭曲了光线和雨幕,隐隐勾勒出一个覆盖了大半个庭院的、庞大而复杂的立体星斗图案!图案的核心,正对着别墅主楼的大门!

这诡异的星斗阵图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仿佛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磨盘,在无声地碾磨着庭院里的生机和空间。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那瓢泼的、足以将人砸得生疼的暴雨,在接近这片由九面血幡构成的星斗阵图边缘时,竟然……悬停了!

是的,悬停!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弧形的巨大屏障,笼罩在整个星斗阵图的上空!亿万雨点疯狂地砸落在这道无形的屏障上,却无法穿透分毫!它们撞击、破碎、汇聚,在屏障表面形成了一道不断流动、厚达数米的、完全由雨水构成的、浑浊而巨大的弧形水幕!

水幕隔绝了内外。水幕之外,是昏天黑地的狂暴雨世界;水幕之内,血幡矗立的星斗阵图中,却是诡异的、绝对的干燥!地面没有一丝水迹,只有冰冷的泥土和那九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巨幡!

“这…这不可能…”陈国栋看着眼前这违背物理法则的奇诡景象,喃喃自语,手中的配枪无力地垂下。

林晚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放大,她几乎是本能地、颤抖着从湿透的背包里摸出仅剩的一个备用微型检测仪(之前的在地下室遗失了)。屏幕亮起,瞬间被代表超高强度能量场和空间扭曲的警告图标刷满!数值全部爆表!“能量屏障…局部空间曲率异常…这…这需要多大的能量输出?这不可能由那几面旗子提供!地下!能量源一定在地下!”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利起来。

秦战站在小门的风雨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顺着他刚毅的脸颊轮廓流淌,混合着未干的血迹。但他的身体却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插在狂风暴雨中的标枪。岩灰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庭院中央那九面在雨水屏障内岿然不动的血幡,以及它们构成的星斗阵图。

体内的阴寒能量在这股庞大外力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冰块,疯狂地翻腾、嘶吼!撕裂般的剧痛再次袭来,太阳穴突突狂跳。但他强行压下痛楚,通幽的感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不受控制地荡漾、扩散!

他“看”到了!

不再是车库里的金属骨架细节,而是庭院上空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能量流动!无数道冰冷、死寂、带着浓烈怨毒气息的暗灰色能量流,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正从别墅区的四面八方——从那些陷入疯狂后又沉寂的汽车残骸里,从被暴雨冲刷的泥土深处,甚至从空气中游离的电荷里——被强行抽取、汇聚!它们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那九面血幡!

每一面血幡都像是一个贪婪的能量黑洞,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增幅器!幡布上那些暗红的纹路,在能量的冲刷下,正散发出微弱的、令人心悸的血光!汇聚的能量经过幡旗的转化和放大,再通过幡旗之间那无形的能量连线,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庭院上空那道无形的屏障之中,维持着那隔绝暴雨的恐怖奇观!而整个星斗阵图的核心,那能量最凝聚、波动最剧烈的一点,正是九面血幡中央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泥土地面!

“阵眼…在下面!”秦战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他指向星斗阵图的核心位置。“能量…在抽地脉!在抽…活物的生气!”他补充了一句,通幽感知中,那汇聚的能量流里,混杂着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属于生命的哀鸣碎片。

“什么?!”陈国栋猛地看向秦战所指的方向,那片被星斗阵图笼罩、干燥异常的土地。

“挖开它!”林晚瞬间明白了秦战的意图,声音带着决绝,“必须破坏能量节点!否则这屏障和血幡的邪力只会越来越强!我们谁也走不了!”

没有时间犹豫!这是邪教赤裸裸的示威,也是将他们困杀在此的绝阵!

陈国栋一咬牙,目光扫过庭院角落的工具房。“等我!”他低吼一声,猛地冲进瓢泼大雨,朝着工具房狂奔而去。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但他毫不在意。

很快,他扛着一把沉重的工兵铲冲了回来,铲刃在雨水中闪着寒光。

“掩护我!”陈国栋对着秦战吼了一声,眼神里是豁出一切的疯狂。他不再看那诡异的血幡和水幕,深吸一口气,如同扑向敌阵的战士,一头冲进了星斗阵图笼罩的范围,冲进了那片被无形屏障隔绝了暴雨、只剩下死寂干燥的死亡之地!

踏入阵图的瞬间,陈国栋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胶质。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带着浓烈的铁锈和土腥腐败气味,几乎让人无法呼吸。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让他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他咬紧牙关,冲到阵图核心位置,高高举起工兵铲,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干燥的泥土地面铲了下去!

锵!

工兵铲像是铲在了冻土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

“该死!”陈国栋咒骂一声,再次发力!

就在陈国栋冲入阵图、开始挖掘的同时,异变陡生!

庭院上空,那道隔绝暴雨的巨大弧形水幕,表面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浑浊的水流疯狂旋转、汇聚!几秒钟内,竟然在水幕面向别墅小门的方向,凝聚出三支完全由雨水构成的、足有手臂粗细、前端无比锋锐的——水箭!

水箭通体浑浊,内部却隐隐流动着幽绿色的诡异光芒!箭尖死死锁定着站在小门口风雨中的秦战和林晚!

咻!咻!咻!

破空之声尖锐刺耳!三支巨大的水箭脱离水幕,如同三条出洞的毒蟒,撕裂雨幕,带着恐怖的动能和刺骨的阴寒,朝着秦战和林晚激射而至!

“闪开!”秦战瞳孔骤缩,猛地一把将身旁的林晚狠狠推向小门内侧相对安全的角落!同时,他自己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战术规避动作向侧后方急闪!

噗!噗!

两支水箭擦着秦战的身体射空,狠狠钉在小门两侧的墙壁上!坚硬的砖石如同豆腐般被洞穿,留下两个深不见底、边缘还在冒着丝丝寒气的孔洞!浑浊的水箭瞬间溃散,混合着砖石灰尘流下。

第三支水箭,却如同跗骨之蛆,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紧追秦战闪避的身影!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

避无可避!

秦战眼中凶光爆射!不再闪避!他猛地拧腰转身,右手的军用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凄厉的银弧,不退反进,迎着那支激射而来的巨大水箭,狠狠劈斩过去!

刀锋斩水!

预想中刀锋被巨力撞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匕首的锋刃精准地劈入了水箭的核心!一股粘稠、冰冷、带着强烈腐蚀性和精神冲击的阴寒能量,顺着匕首的刀身,如同高压电流般狠狠轰入秦战的手臂!

滋啦——!

秦战持刀的右臂衣袖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裂、碳化!皮肤传来强烈的灼痛和麻痹感!匕首几乎脱手!更恐怖的是,一股冰冷的、充满恶念的精神冲击顺着能量流狠狠撞向他的意识!

“哼!”秦战闷哼一声,七窍再次渗出血丝!但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岩灰色的瞳孔深处,一点幽蓝的光芒如同被点燃的鬼火,猛地亮起!体内那股狂暴的阴寒能量在生死威胁下,被彻底引爆,疯狂地涌向匕首!

给我破!!!

军用匕首的刀身,在秦战自身能量和外部阴寒能量的双重冲击下,竟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刀锋之上,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却锋锐无匹的幽蓝色毫芒!

嗤——!

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牛油!那支蕴含着恐怖动能和阴邪能量的巨大水箭,竟被这附着幽蓝毫芒的匕首,从箭头中心位置,硬生生地、一劈两半!

浑浊的、带着幽绿光芒的污水轰然炸开,如同被引爆的水弹!冰冷刺骨的污水混合着阴寒的能量碎片,劈头盖脸地浇了秦战一身!他如同被冰水浸泡,剧烈地打了个寒颤,但眼神却更加冰冷锐利,死死盯住上空的水幕。

阵图核心处,陈国栋已经状若疯虎!他双手虎口被反震力震裂,鲜血染红了工兵铲的木柄,但他不管不顾,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一下!又一下!疯狂地挖掘着脚下那坚硬如铁的泥土!

“啊——!”伴随着一声嘶哑的怒吼,陈国栋用尽全身力气,将工兵铲狠狠插入一个刚刚撬开的缝隙,全身重量压上,猛地一撬!

哗啦!

一大块板结的泥土被撬开!露出了下面……不是泥土,而是七只并排放置的、鼓鼓囊囊的黑色厚塑胶裹尸袋!

袋子表面沾满了湿冷的泥浆,拉链紧闭,静静地躺在刚挖出的浅坑里,散发着浓烈的福尔马林和尸体腐败混合的恶臭,即使在这干燥的阵图内也清晰可闻!

找到了!

然而,就在裹尸袋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

轰!!!

整个星斗阵图仿佛被彻底激怒!九面血幡同时剧烈震颤!幡布上暗红的纹路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上空那道巨大的弧形水幕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无数浑浊的水箭瞬间在水幕表面凝聚成型,密密麻麻,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蜂群,箭尖全部指向了阵图中央的陈国栋和那七只裹尸袋!

致命的危机,瞬间降临!

秦战眼中厉色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将手中那把刚刚劈开水箭、刀身还残留着幽蓝毫光的军用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阵图核心、那七只裹尸袋正上方、能量波动最剧烈的一点——狠狠投掷过去!

匕首化作一道银蓝交错的流光,撕裂阵图内粘稠的空气!

就在匕首即将射中目标的瞬间,异变再生!

其中一只裹尸袋的拉链,似乎因为刚才陈国栋的挖掘震动,竟然……自行崩开了一道口子!

一只高度腐败、皮肤呈污绿色、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猛地从裹尸袋的裂口处伸了出来!

那只腐败的手,五指箕张,僵硬地弯曲着,仿佛在临死前想要抓住什么。而在它那污浊不堪、皮肉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掌心,赫然紧紧攥着一个金属物件!

那物件被污泥包裹,但边缘在血幡光芒的映照下,反射出一点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金属光泽——警徽的轮廓!而且,正是陈国栋所佩戴的制式警徽!

陈国栋的目光,在瞥见那只腐败手掌中紧攥的警徽时,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限,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被巨大恐惧和难以置信攫取的惨白!那枚警徽……是他儿子的!他亲手别在儿子病号服上的!

“小鹏——!!!”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嚎,猛地从陈国栋喉咙深处炸裂出来!这声嚎叫,盖过了暴雨的喧嚣,盖过了水箭凝聚的尖啸,充满了绝望的父爱和无尽的悲恸!

噗嗤!

就在陈国栋心神失守、悲嚎出声的刹那,秦战投掷出的军用匕首,也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阵图核心上方那无形的能量节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如同巨大肥皂泡被戳破的、沉闷的破裂声。

嗡——!

覆盖整个星斗阵图的无形屏障,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碎裂、消失!

哗——!!!

悬停在半空、厚达数米的巨大水幕,失去了支撑,如同崩塌的山峦,带着万吨之重,轰然砸落!浑浊冰冷的雨水如同天河倒灌,瞬间将整个庭院,连同那九面血幡、星斗阵图、呆立当场的陈国栋以及那七只裹尸袋……全部淹没!

冰冷的洪水裹挟着泥土、碎石、残枝败叶,如同狂暴的泥石流,瞬间冲到了别墅小门口!

秦战在屏障破碎、水幕崩塌的前一秒,已经猛地扑向呆若木鸡的林晚,将她死死按在小门内侧的墙壁上,用身体挡住了第一波最狂暴的水流冲击!

轰隆!

浑浊的泥水狠狠撞在秦战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喉头再次涌上腥甜,但他咬紧牙关,纹丝不动!

泥水顺着小门汹涌灌入车库,水位迅速上涨。

庭院里,九面血幡在万吨水流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其中三面较细的旗杆咔嚓一声从中折断,沉重的暗红幡布如同死去的巨蝠般被浑浊的洪水卷走。剩下的血幡也东倒西歪,幡布上刺目的血光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

星斗阵图,溃!

肆虐的洪水在庭院里翻腾咆哮,水位迅速上涨,淹没了花坛,冲倒了景观石。

在洪水暂时平缓一些的中心区域,陈国栋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半截身子泡在浑浊冰冷的泥水里。他怀中死死抱着一个被水流冲开的黑色裹尸袋,袋口敞开着,露出了里面一具被泡得肿胀发白的年轻男性尸体。尸体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双目紧闭,面容依稀能看出与陈国栋的相似,只是透着死气的灰败。

陈国栋颤抖着、沾满污泥的手,正试图去掰开尸体那只紧攥的、同样被泡得发白的手。那手里,死死抓着的,正是他那枚沾满泥污、却依旧能辨认出轮廓的警徽。

浑浊的泥水在陈国栋身边打着旋,冲刷着其他几只被水流冲散的裹尸袋。其中一只袋子的拉链被水流冲开,一具同样穿着病号服的腐烂尸体被冲了出来,随着水流漂浮、打转。尸体手腕上,一个被泥水糊住的塑料腕带若隐若现,上面似乎印着某个医院的标志。

就在这时,庭院里尚未完全平息的浑浊水面上,那些从血幡上被冲刷下来的暗红色污迹、裹尸袋里渗出的腐败液体、以及秦战之前洒落的鲜血……在某种残留能量场的无形牵引下,竟违背常理地自行汇聚、流动!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暗红蛇群,在翻滚的水面上快速蜿蜒、勾勒!

几秒钟内,一幅由粘稠血水构成的、指向性极其明确的箭头图案,赫然出现在水面之上!

箭头的一端,正指向那具漂浮着、手腕戴着医院腕带的尸体。

而箭头的尖端,则笔直地、不容置疑地,刺向暴雨黑夜的深处,刺向城市某个特定的方向——

市立中心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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