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镜中影
不夜天的断壁残垣间,魏无羡踩着碎砖往前挪,陈情笛在掌心泛着冷光。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刺目的红:【检测到镜像空间裂缝,内含“逆命镜”残片,危险等级:特级】。
“逆命镜?”他啧了声,踢开脚边半块染血的玉佩——是温氏的制式,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朱砂。裂缝就在前方三丈处,像块被打碎的琉璃,里面晃出个模糊的影子,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黑衣,正举笛指向自己。
“魏婴。”
熟悉的声音从裂缝里飘出来,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魏无羡猛地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咧嘴笑了,嘴角淌下的血滴在笛身上,与陈情的红穗子融为一体。“你不是想知道,没遇见蓝湛的日子会怎样吗?”镜中人的笛尖突然转向身后,那里凭空浮现出蓝忘机的身影,白衣染血,眉心插着支断裂的琴弦。
【系统警告:镜像空间正在投射“未相遇”时空线,请勿对视超过三息】
魏无羡的瞳孔骤缩,陈情笛下意识横在胸前。镜中的蓝忘机缓缓倒下,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混着半块被咬碎的麦芽糖。而镜中的“自己”正低头看着,笛音癫狂,周围的怨气凝成无数只手,撕扯着蓝忘机的衣袍,露出背上纵横交错的戒鞭痕。
“这就是你要的‘自由’。”镜中人笑得更疯,“没有蓝二公子拖累,你大可以血洗仙门,做真正的夷陵老祖。”
“放你的屁!”魏无羡的笛音炸响,怨气如潮水般撞向裂缝,却被弹了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裂缝里的景象突然变了——是云深不知处的冷泉,蓝忘机正用灵力压制体内的阴铁反噬,而镜中的“自己”站在岸边,手里抛着块阴铁碎片,笑得漫不经心:“蓝湛,求我啊,求我就把这个给你。”
系统面板疯狂闪烁:【镜像正在抽取宿主负面情绪强化自身,速退!】
“退?”魏无羡反而往前踏了半步,指尖抚过陈情的孔眼,“我倒要看看,这镜子能玩出什么花样。”他突然吹起《忘羡》,调子温柔得像春日的风,裂缝里的景象猛地一颤,镜中“自己”的笛音瞬间紊乱。
冷泉的画面碎了,换成乱葬岗的伏魔洞。镜中的“自己”正把温苑的长命锁往火里扔,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而蓝忘机被绑在石柱上,嘴里塞着布,眼底的绝望像淬了冰的刀。
“你看,”镜中人转头望过来,脸渐渐变得模糊,与魏无羡的面容重合,“只要你狠下心,这些人都能成为你的踏脚石。”
魏无羡的手突然开始发抖。他想起穷奇道的雨夜,想起不夜天的坠落,那些被压抑的愧疚像藤蔓般缠上心脏。系统面板的红光更盛:【宿主情绪波动异常,镜像空间正在扩张!】
“魏婴!”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灵力的震颤。蓝忘机提着避尘奔过来,白衣在断壁间像只惊鸿,他的指尖泛着白光,显然是刚用了清心诀。“别看!”
魏无羡猛地回神,却见裂缝里的蓝忘机突然抬起头,挣脱束缚扑向镜中“自己”,两人一起坠入火盆,长命锁的碎片在烈焰中发出刺目的光。而现实中的蓝忘机已经冲到他身边,避尘剑劈开裂缝,剑气与镜像的怨气碰撞,炸出漫天星火。
“这镜子能映照人心最恶的念。”蓝忘机的声音带着喘息,剑身在他掌心发烫,“当年温若寒就是被它蛊惑,才妄图用阴铁改写命数。”
裂缝里的景象又变了——是静室的雪夜,魏无羡躺在血泊里,胸口插着支箭,蓝忘机跪在他身边,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琴弦,眼泪落在他脸上,烫得像火。镜中的“蓝忘机”站在门口,手里把玩着阴虎符,笑得冰冷:“早说了,他留不得。”
“闭嘴!”魏无羡的笛音陡然转厉,怨气凝成巨手,狠狠砸向裂缝。这次镜像没能反弹,裂缝剧烈震颤,镜中所有的“恶念”都开始扭曲,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渐渐晕开消散。
系统面板的红光褪去,浮现出新的提示:【逆命镜残片因宿主坚定意志破碎,奖励:镜像净化术】。
裂缝慢慢合拢,最后消失在断壁后,只留下块巴掌大的镜片,躺在碎砖堆里,映出魏无羡和蓝忘机交握的手。魏无羡捡起镜片,发现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命由己造,镜随心转”。
“看来这镜子也不是什么坏东西。”他把镜片揣进袖袋,撞了撞蓝忘机的肩膀,“至少让我明白,有些相遇,是老天都拆不散的。”
蓝忘机的耳根泛起浅红,避尘剑收鞘时发出轻响:“走吧,温苑该等急了。”
回程的路上,暮色漫过山头,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魏无羡吹着不成调的笛音,突然想起系统面板刚才闪过的一行小字——【镜像空间残留信息:所有恶念,皆因恐惧失去】。
他侧头看向蓝忘机,对方正低头看着路,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影。或许那些镜中的幻象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被放大的恐惧——怕失去彼此,怕辜负信任,怕那些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终究是镜花水月。
但此刻,指尖相触的温度是真的,陈情与避尘的共鸣是真的,远处温苑喊着“魏哥哥”的声音也是真的。
系统面板悄然隐去时,魏无羡握紧了蓝忘机的手。镜子能照出千万种可能,却照不透人心底的选择。他选的路,从来不是什么孤高清绝的夷陵老祖,而是有身边这个人,有一群要护的人,有烟火气,有牵绊,哪怕磕磕绊绊,也是滚烫的人间。
山脚下的灯火越来越近,温苑的身影在路口蹦蹦跳跳。魏无羡加快脚步,笛音变得轻快,像在唱一首关于“选择”的歌。镜中的幻象早已散去,而真实的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