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在侯亮平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道
“侯亮平,你跟我玩真的?”
侯亮平脸上的笑意骤然敛去,眼底的温和瞬间被凌厉取代,目光如淬了冰的钢针,直勾勾钉在祁同伟身上。
“祁同伟,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以为能安然无恙?”
他的声音沉得像压着惊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道
“老实告诉你,你的事发了,束手就擒吧!”
(狗东西!死到临头还装什么正义凛然!)
侯亮平攥紧了藏在身后的手,指关节泛白。
(从汉大那会起,就恶心你这副伪君子嘴脸!明明是泥腿子出身,偏要摆高高在上的谱,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
(当年撺掇梁璐拿下你,本是想让你小子帮我扛“吃软饭”的骂名,你他梁的居然拒绝,行,你清高、你可不起!害得老子被人戳了好几年脊梁骨。)
(祁同伟,你该死!今天就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祁同伟浑身一震,眼神骤然变得犀利如刀。
原来当年梁璐那档子事,背后居然还有侯亮平的手脚!
这小子想攀高枝,又怕闲话,居然把他当垫背的?
祁同伟心头翻涌着荒谬与怒意,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碍着这“猴子”了
——是抓了他师傅,还是抢了他媳妇?
不至于吧?
就钟小艾当年那一脸青春痘,平得像块木板的飞机场,就算扒光了送上门,他都不带硬的。
杂乱的念头闪过,祁同伟迅速敛神,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抬眼直视侯亮平道
“按你说的,我贪污受贿,行。”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整了整衣领,语气带着正厅级干部的倨傲,开口道
“拘捕令拿出来?侯亮平,你别忘了我的级别,就你,还不够格抓我。”
“对!拘捕令呢?”
李砚猛地回过神,往前一步护住祁同伟,柳眉倒竖质问道
“检察院办事总得有章程,空口白牙就想抓人?”
侯亮平像是早料到他们会这般顽抗,冷笑一声,不管不急的开口道
“省委沙书记授予我便宜行事之权,祁同伟,想用级别压我?告诉你,没用!”
他已没耐心再多纠缠,眼神一厉,沉声道
“动手!胆敢反抗,立刻开枪!”
话音未落,身后的检察官们瞬间掏出配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祁同伟。
“你们敢!”
李砚脸色煞白,却依旧死死护在丈夫身前,双手张开如护雏的母狮,身上竟透出几分悍然之气。
祁同伟眉头微蹙,心底疑窦丛生。
沙瑞金前脚说让自己放开手脚办案,后脚就派侯亮平罗织罪名来抓自己,难道沙瑞金……
不应该啊?自己可是能听到对方的心声啊!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拍了拍妻子的后背,眼神沉稳地安抚着她,随后缓缓伸出双手,目光锐利如鹰,语气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道
“好,我束手就擒。但——”
话音顿住,他死死盯着侯亮平,一字一顿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侯亮平,你想清楚了!”
“哼,死鸭子嘴硬。”
侯亮平轻蔑地嗤笑,眼底满是胜利者的傲慢道
“你这样的,我见对方多了,被抓前一个个耀武扬威,最后还不是跪地求饶?我侯亮平,等着看你低头的那一刻!”
他猛地挥手道
“抓人!”
冰冷的手铐瞬间铐上祁同伟的手腕,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客厅里格外刺耳。
李砚看着丈夫被架住,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被祁同伟一个眼神制止。
看见这一幕,侯亮平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心底疯狂呐喊。
(我侯亮平,才是汉大最出色的学生!是汉东官场最靓的崽!也是燕京未来的明日之星!)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狂喜,冷冷吐出三个字道
“给我搜!”
“你们敢!”
李砚见着自家爷们被抓,本来就悲痛欲绝,这会见对方还不罢休,顿时再也忍不住了,眼见就要动手。
“砚砚!”
祁同伟见状,立马大喝一声,自家这虎娘们的身手虽然厉害,对方可是有枪啊。这要是真出了事。
侯亮平死一万次,也赶不上自己媳妇一根手指。
“让他们搜。”
祁同伟的声音平静却有力,他看着妻子泛红的眼眶,沉声道
“听话。”
李砚狠狠咬着唇,不甘地退到一旁,眼神却依旧死死瞪着侯亮平,仿佛要喷出火来。
侯亮平看着这一幕,心里的那股邪气又起来了。
(彼其娘之,凭什么?凭什么他祁同伟在家里当大爷,而我只能背呼来喝去!哇呀呀……)
“搜、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他的牙齿都快要碎了。
检察官们立刻翻箱倒柜,顿时家里如蝗虫过境,不得安宁。
祁同伟看着这一幕,目光冰冷。
侯亮平,插标卖首之辈,已有取死之道!
约摸过了一刻钟。
“报!侯局,书房发现金条10块!”
“报!侯局,酒柜后搜出茅台酒10箱,中华烟20条!”
“报!侯局、保险箱内发现现金200万!”
……
看着地上高高堆起的赃物,侯亮平摇了摇头,脸上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语气沉痛道
“祁同伟啊祁同伟,当初你也是汉大的风云人物,怎么、怎么就堕落到今天这一步?”
“你对得起高老师的栽培吗?”
“对得起d组织的信任吗?”
“对得起人民的期望吗?”
三连质问,掷地有声。
此时此刻,窗外的艳阳恰好穿透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侯亮平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道温暖,舒服至极,天意不可违,恰如那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片刻功夫,他猛的睁开眼睛,语气满是鄙夷道
“祁同伟,我以你这个学长为耻!”
“带走!”
“同伟!”
李砚泣声呼喊,却被工作人员拦住。
祁同伟被架着往外走,回头深深看了妻子一眼,眼神坚定道
“砚砚,别担心,照顾好孩子。”
侯亮平看着李砚悲痛欲绝的模样,心底竟涌起一股病态的爽快。
他一本正经地劝道
“祁同伟这样的人,不值得,希望你早日和他划清界限。”
“我划清你个鬼!”
李砚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却气势逼人,指着侯亮平怒骂道
“你个王八蛋,给老娘滚!不然我让你躺着出去!”
侯亮平愣了愣,随即脸色一沉。
在他看来,姑娘美的那么深、美的那么认真~
该温婉柔顺,这、这突然发飙,着实、着实是大煞风景啊!
他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人押着祁同伟离去。
客厅里只剩下李砚孤零零的身影,她看着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家,和丈夫被压上车离去的背影,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侯亮平,你敢动我爷们一根汗毛,我不会放过你的。
刹那间,当年在岩台市公安局刑警队,那个勇猛拔枪,击毙罪犯的李砚,回来了!
“省委沙书记授予我便宜行事之权,祁同伟,想用级别压我?告诉你,没用!”
侯亮平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是沙瑞金下的命令。
李砚太清楚,沙瑞金的决定,在汉东省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高玉良,那个待祁同伟如己出的恩师,如今的省委副书记。
可转瞬就被现实浇灭
——连沙瑞金都拍了板,高玉良就算想护,怕也是独木难支,一时半刻根本没用。
“不能等,绝不能让同伟受委屈。”
她喃喃自语,坚定不已。
母亲早逝,父亲常年扑在工作上,她曾像个没有灵魂的机械,在岗位上日复一日地重复,直到祁同伟走进她的生命。
他懂她的孤单,疼她的隐忍,用温柔筑起了一个温暖的小家。
他们相知相爱,有了可爱的孩子,这份圆满是她拼尽全力守护的珍宝,哪怕一丝裂痕,她都绝不允许。
客厅的灯光惨白,映着她失魂落魄的身影。
她颤抖着调出父亲的号码,按下拨打键,听筒里“嘟嘟”的忙音像是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无人接听。
再拨,依旧是忙音。
一次,两次,三次……她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遍,手指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只剩下机械的动作。
房门依旧大张着,寒意透过门框钻进来,冻得她浑身发抖,却远不及心底的绝望刺骨。
同伟被带走的打击,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她怕自己慢一步,就再也护不住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听筒里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温和道
“砚砚,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孩子乖吗?爸这个案子办完就回去看你们,到时候……”
是父亲的声音。
积压在心底的恐惧、无助与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李砚再也控制不住,对着电话那头嚎啕大哭,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爸……”
一个字,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盛满了她唯一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