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灵能苔藓的叶片上凝结成蓝色的冰晶，程明指尖划过那些靛蓝色的光斑，感受着体内灵气循环的微妙变化。距离第一次成功引气已经过去五天，他的灵气传导公式已经迭代到了 V0.3 版本，新增了关于 “灵气稳定性系数” 的参数 —— 这让他能更精确地控制丹田漩涡的转速，避免能量冲击带来的损伤。
“今天试试引入外部变量。” 程明蹲在新开辟的试验田旁，看着里面种植的三株清瘴蕨。他计划用不同强度的灵气灌溉这三株植物，观察它们的生长差异，进而推导出植物吸收灵气的通用公式。
石台上的原电池装置已经升级，赤铜矿与黄铁矿被固定在特制的木架上，通过调节藤蔓纤维的长度来控制电流强度 —— 这是他根据电阻定律（R=pL\/S）想出的简易调节法。当电流通过铜片注入丹田时，程明不再需要青铜残片提供共振能量，经过多次练习，他的身体已经能自发产生微弱的共振频率。
“开始。”
随着腹式呼吸的节奏，程明引导灵气缓缓流出丹田，像涓涓细流般渗入土壤。清瘴蕨的叶片立刻做出反应，原本舒展的羽状复叶微微卷曲，背面的孢子囊开始释放出淡黄色的粉末 —— 这是植物吸收灵气时的应激反应，在量子神识下呈现出优美的螺旋结构。
他专注地记录着数据：灵气输出强度 3.2 单位（他自定义的计量），植物反应时间 2.7 秒，孢子释放量约为基准值的 1.5 倍…… 这些数据在石板上形成新的曲线，与理论预测值的误差正在逐渐缩小。
就在程明沉浸在数据的世界中时，百草园入口处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
程明的反应比羚羊还快，瞬间收敛灵气，翻身躲到一块巨石后，同时调动量子神识向入口方向延伸。他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扶着石壁剧烈喘息，淡青色的外门弟子服被瘴气染成了灰紫色，脸上蒙着的纱布已经被毒雾浸透，渗出点点黑斑。
是个少女。
更让他惊讶的是，少女的腰间挂着一枚剑形玉佩，与原主记忆里外门弟子的制式完全一致 —— 外门弟子怎么敢闯百草园？这里可是连内门长老都极少踏足的禁地。
少女显然没料到园子里会有人，咳嗽稍停便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图纸，借着从树缝漏下的天光仔细比对。图纸上画着一株奇特的草药，叶片呈心形，根部缠绕着细小的毒藤，旁边标注着三个字：“瘴灵草”。
程明的量子神识立刻锁定了少女周围三丈内的植物。在她左前方的灌木丛里，恰好生长着三株与图纸完全吻合的草药，心形叶片上滚动的露珠泛着淡淡的银光，根部的毒藤正随着瘴气流动轻轻摇曳。
“找到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尽管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她踉跄着扑过去，手指刚要触碰到瘴灵草，突然脚下一软，重重摔倒在地，怀里的图纸飘落在沾满毒瘴的落叶中。
程明皱起眉头。这少女的呼吸频率紊乱，脉搏微弱，显然中了瘴气的毒。更奇怪的是，她的丹田处萦绕着一股极不稳定的灵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吞噬她的生命力 —— 那是一种灰黑色的丝线，正缓慢侵蚀着她的经脉。
“噬心蛊……” 原主的记忆碎片突然浮现。这是修真界一种阴毒的蛊术，中蛊者会被蛊虫慢慢吸食灵气，最终力竭而亡，唯有在毒瘴环境中生长的瘴灵草能暂时压制蛊虫活性。
少女挣扎着想爬起来，手指在腐叶中摸索着图纸，嘴角不断溢出带血的泡沫。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却在倒下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景象 ——
不远处的巨石旁，一个穿着杂役服饰的少年正缓缓站起身。他没有佩戴任何防毒器具，裸露的皮肤上甚至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最不可思议的是，少年的周身环绕着无数淡金色的光点，这些光点既不是金属性的锐利，也不是木属性的温润，更不带有水火土任何一种属性特征，它们只是纯粹的、稳定的能量粒子，像呼吸般有节奏地明灭。
更诡异的是，那些连内门弟子都避之不及的瘴气，在靠近少年三尺范围时，就会像冰雪遇阳般消融！
“你……” 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是程明！丹房里那个被刘管事打成重伤、扔进百草园等死的杂役！
按照宗门典籍记载，杂役都是被断定为 “无灵根” 的凡人，别说引气入体，就连在百草园存活超过三个时辰都是奇迹。可眼前的程明，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能散发出如此精纯的灵气，而且是完全违背五行属性分类的奇特灵气！
这已经不是颠覆认知了，这是在撕碎修真界数千年来的常识！
程明也没想到会被人撞见。他刚才全神贯注记录数据，竟没注意到少女的靠近。此刻被那双写满震惊的眼睛盯着，他下意识地想收敛灵气，却发现丹田的漩涡正处于最稳定的运转状态，这些淡金色的光点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呼吸般自然。
“你是谁？” 程明的声音带着警惕。他认出这少女的服饰属于外门，但想不起具体是谁 —— 原主的记忆里，外门弟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从未正眼看过杂役。
少女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程明周身的灵气光点上，手指颤抖地指向那些光点，又指向自己的眼睛，似乎想确认这不是幻境。当她看到那些光点真的在按照某种规律流动，甚至能主动分解瘴气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血沫里，夹杂着一丝灰黑色的丝线 —— 噬心蛊被这奇异的灵气惊动了。
“瘴灵草……” 少女突然意识到什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灌木丛，“帮我…… 摘下来…… 求你……”
程明皱眉看着她。他不喜欢麻烦，尤其是可能暴露自己秘密的麻烦。但看着少女逐渐涣散的瞳孔，他想起了博物馆里那些为保护文物而牺牲的前辈 —— 他骨子里终究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
他没有立刻去摘草药，而是走到少女面前，指尖悬在她的丹田上方。量子神识清晰地 “看到” 那只灰黑色的蛊虫正蜷缩在少女的经脉深处，每一次蠕动都吸食着她的灵气。
“你中的是噬心蛊。” 程明陈述事实，“瘴灵草只能压制，不能根治。”
少女的眼睛猛地睁大。她从未告诉任何人自己中了蛊毒，这杂役怎么会知道？
程明没有解释。他指尖的淡金色光点突然分出一缕，像有生命般钻进少女的体内，精准地缠绕住那只蛊虫。蛊虫发出无声的嘶鸣，剧烈挣扎起来，却被灵气光点牢牢束缚，动弹不得。
“这是……” 少女感觉丹田处传来一阵清凉，原本撕心裂肺的疼痛竟然缓解了许多。
“暂时困住它。” 程明收回手指，转身走向灌木丛，很快便拿着三株带着泥土的瘴灵草回来，“直接嚼碎服下，能撑半个时辰。”
少女接过草药，手指触碰到程明指尖的瞬间，再次感受到那种奇异的灵气 —— 温和、稳定，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她下意识地照做，苦涩的汁液滑入喉咙，丹田处的清凉感更加明显，模糊的视线也清晰了几分。
“你…… 怎么能……” 她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声音因震撼而颤抖，“无灵根…… 怎么可能引气……”
程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了眼少女腰间的玉佩，认出那是外门弟子中比较有身份的人才有的制式：“你是谁？为什么闯百草园？”
“洛清羽……” 少女报上名字，目光依旧离不开程明周身的光点，“我爷爷是丹房的药农，被刘管事下了噬心蛊，只有瘴灵草能……”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程明却心中一动。药农？被刘管事下蛊？这和他之前对刘胖子的猜测不谋而合。看来丹房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杂役巡逻的吆喝声。百草园虽然荒芜，但每天午时都会有人在外围巡逻，防止有人私自闯入。
洛清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是偷偷潜入的，要是被抓住，按门规会被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程明也皱起眉头。他不想被巡逻队发现，更不想洛清羽的事牵连到自己。
“跟我来。” 他当即立断，拉起洛清羽的手腕就往茅屋方向跑。
少女猝不及防被他拉住，只觉得一股温和的灵气顺着手臂传来，驱散了体内残存的瘴气。她踉跄着跟上程明的脚步，眼睛却忍不住偷偷观察他奔跑时的灵气流动 —— 那些淡金色光点始终稳定地环绕在他周身，既没有因为剧烈运动而紊乱，也没有散佚浪费，每一丝能量都被完美地利用在奔跑的动作上。
“这是…… 最优化的能量利用方式？” 洛清羽在心里惊呼。就连内门最顶尖的弟子，也做不到如此精确的灵气控制！
程明将洛清羽拉进茅屋，迅速用藤蔓掩盖好入口。外面传来巡逻杂役的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们显然没发现这个隐蔽的藏身之处。
直到脚步声远去，洛清羽才敢大口喘气。她环顾这间简陋的茅屋，目光落在石板上那些奇怪的符号上 —— 那些符号排列整齐，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功法图谱，却又带着数学般的精确感。
“那些是……”
“没什么。” 程明用脚将石板翻转，盖住那些灵气公式，“你该走了，趁巡逻队还没回来。”
洛清羽却没有动。她看着程明，眼神里的好奇已经压过了恐惧：“你的灵气…… 为什么没有属性？典籍上说，所有灵气都分五行，无属性者是不可能引气的……”
这正是修真界的核心理论之一。五行灵气相生相克，构成了整个修炼体系的基础。无属性灵气？这就像说水没有流动性一样荒谬！
程明看着她执着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洛清羽认识丹房的人，了解刘胖子的底细，而且她显然不是传统保守的修士 —— 否则早就吓得尖叫着逃跑了。
“如果……” 程明缓缓开口，目光锐利如刀，“典籍是错的呢？”
洛清羽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问题像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让她想起了爷爷偶尔抱怨的 “炼丹古法或许并不完美”，想起了丹房里那些明明配方正确却总是失败的丹药，想起了宗门里那些因为 “灵根驳杂” 而被埋没的天才。
是啊，如果典籍是错的呢？
看着少女眼中闪烁的光芒，程明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没有解释更多，只是指了指后门：“从这里走，能避开巡逻队。沿着溪流走三里地，有处浅滩可以绕过围墙。”
洛清羽深深看了他一眼，将石板上未被完全盖住的符号牢牢记在心里。她知道自己今天撞见了一个足以改变修真界格局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的持有者，竟然是个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杂役。
“谢谢你。” 她最后看了眼程明周身的淡金色光点，转身从后门消失在瘴气弥漫的草丛中。
程明站在茅屋门口，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才缓缓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次相遇绝不会是终点。洛清羽的震惊和好奇，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已经在他平静的修炼生活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淡金色的灵气光点正缓缓融入皮肤。刚才为了压制洛清羽体内的蛊虫，消耗了不少灵气，但奇怪的是，丹田的漩涡转动得反而更加有力 —— 仿佛这种 “输出” 能促进灵气的 “生长”。
“或许…… 可以尝试更复杂的应用。” 程明的目光落在石台上的灵能苔藓上，一个新的实验方案开始在他脑海中成型。
而此刻的百草园外，洛清羽正沿着溪流快步疾行。她摸了摸怀里的瘴灵草，感受着丹田处残留的奇异灵气，心脏仍在砰砰狂跳。
无属性灵气…… 能在毒瘴中引气的杂役…… 石板上的神秘符号……
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让她既兴奋又恐惧。她不知道这个叫程明的杂役究竟是谁，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告诉爷爷这件事 —— 或许，他的噬心蛊，不仅仅只能用瘴灵草压制。
阳光穿透瘴气，在溪流上洒下斑驳的光点。洛清羽回头望了一眼百草园的方向，那里依旧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禁地，却藏着一个足以颠覆世界的秘密。
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一场围绕着知识、灵气与权力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此刻正坐在百草园的茅屋里，对着灵能苔藓，开始推导新的灵气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