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故友归乡：旧忆翻涌，新局暗藏
2005年的清溪村，早已不是林悦初到时那个土坯房连片、土路泥泞的穷山村。村口的柏油路直通县城，路两旁的白墙黛瓦整齐排列，村口的“悦然食品”分厂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林悦和苏然多年前为带动乡邻就业建的分厂，如今已是村里的支柱产业之一。
这天清晨，林悦刚在院子里侍弄完空间里移栽的珍稀草药，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呼喊：“林悦！苏然！在家吗？”
她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泥土，心里一阵疑惑——这声音，怎么像极了多年未见的知青老友周红梅？
推开院门，果然看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头发微卷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拎着行李箱的年轻女孩。女人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温和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正是当年和她、苏然一起在知青点熬过冬夜的周红梅。
“红梅姐？真的是你！”林悦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眶瞬间红了，“你可算回来了！多少年了，你这丫头，走了就没个音讯！”
周红梅也激动得声音发颤：“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当年去深圳后一直忙着打拼，后来又去了国外，一耽搁就是二十年。这次回来，一是想看看你们，二是想带女儿认认咱们清溪村的根。”
她拉过身边的女孩，笑着介绍：“这是我女儿，叫苏晓，跟你家苏然一个‘苏’字，也算缘分。晓晓，快叫林阿姨。”
“林阿姨好。”苏晓乖巧地打招呼，目光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的景象——院里种满了各色花草，角落的石桌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中草药图谱》，旁边晒着几串颜色鲜亮的野山果，处处透着温馨惬意。
这时，苏然拿着报纸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周红梅，也是一愣，随即笑着迎上来：“红梅？稀客啊！快进屋坐，林悦，赶紧泡壶好茶，咱们好好聊聊。”
几人进屋坐下，苏晓对屋里的老式收音机和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产生了兴趣——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林悦和苏然，站在刚开业的食品厂门口，笑容青涩却充满干劲。
“当年你们俩办厂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们撑不下去呢。”周红梅喝了口茶，看着照片感慨道，“没想到啊，现在‘悦然’都成了省知名品牌，你们俩也成了清溪村的传奇人物。我在国外都听说过你们的事迹，说你们不仅自己致富，还带动全村人一起奔小康，厉害！”
林悦笑着摆手：“都是托了时代的福，还有乡亲们的支持。你呢？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提到这些年的经历，周红梅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刚去深圳的时候，在服装厂当过女工，后来自己开了家小外贸公司，也算混出了点名堂。前年从国外回来，就一直在深圳定居，这次回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跟你们合作做点生意。”
林悦和苏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周红梅当年离开清溪村时，一心想摆脱农村的苦日子，怎么会突然想回村里合作？
“合作？红梅姐，你想做什么方面的合作？”苏然放下茶杯，认真地问道。
周红梅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两人面前：“我在国外考察的时候，发现有机食品特别受欢迎，尤其是咱们这种原生态种植的农产品，在国外市场很有潜力。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种植基地，还有食品加工厂，我手里有国外的销售渠道，咱们要是联手，把清溪村的有机食品卖到国外去，肯定能成！”
林悦拿起文件仔细翻看，里面详细写了合作方案：周红梅负责打通国外销售渠道和办理出口手续，“悦然”负责提供有机食品的生产和加工，利润按四六分成，“悦然”六，周红梅四。
这个方案听起来很诱人，尤其是“有机食品出口”这一点，正好符合“悦然”近年来的发展规划。但林悦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周红梅当年离开时，曾因为一点小事和知青点的人闹得不愉快，后来更是断了所有联系，这次突然回来谈合作，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红梅姐，这个方案确实不错，但有机食品出口对品质和认证要求很高，咱们村里的种植基地虽然一直坚持生态种植，但要达到出口标准，还得做不少改进。”林悦斟酌着说道，“而且出口涉及到关税、汇率这些问题，风险也不小，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苏然也点头附和：“是啊，红梅，合作的事不急，你刚回来，先好好歇歇，咱们慢慢谈。晚上我让林悦做几个拿手菜，咱们喝点酒，好好聊聊当年的事。”
周红梅见状，也不再多提合作的事，笑着说：“好，听你们的。说实话，我这次回来，还有个私心，想去找找当年知青点的老朋友们，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提到知青点的老友，林悦的眼神也柔和起来：“大部分都留在县城或者市里了，只有老王还在村里，现在是咱们种植基地的技术顾问。明天我带你去找他，咱们几个老知青聚聚。”
当天晚上，林悦做了一桌子好菜，有空间里种的青菜、自己腌的腊肉，还有苏然钓的鲜鱼。几人边吃边聊，从当年知青点的艰苦岁月，聊到后来各自的人生轨迹，气氛格外热烈。
苏晓听得入了迷，时不时问起当年的趣事，周红梅也耐心地给她讲着过去的故事，脸上露出难得的轻松笑容。
夜深了，周红梅和苏晓住在了家里的客房。林悦和苏然回到卧室，两人都没有睡意。
“你觉得红梅这次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合作和探亲吗？”林悦靠在苏然肩上，轻声问道。
苏然抚摸着她的头发，沉吟道：“不好说。当年她离开的时候，心里对农村多少有点怨气，这次突然回来谈合作，确实有点反常。不过，她提供的出口渠道要是真的靠谱，对咱们‘悦然’的发展也是个机会。明天我让厂里的人查一下她在深圳的公司背景，再做决定。”
林悦点了点头：“嗯，还是谨慎点好。对了，明天带她去见老王的时候，多留意一下她的反应，老王当年跟她关系最好，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
第二天一早，林悦就带着周红梅和苏晓去了种植基地。此时的种植基地早已不是当年的小打小闹，连片的温室大棚整齐排列，里面种着各色有机蔬菜和水果，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正在采摘新鲜的草莓。
“这就是咱们的种植基地？比我想象中大多了！”周红梅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满是惊讶，“当年咱们在村里种个菜都得看天吃饭，现在都用上温室大棚了，真是不一样了。”
正在大棚里指导工人的老王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看到周红梅，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走过来：“红梅？你怎么回来了！稀客啊！”
“老王哥！”周红梅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我回来看看你们，顺便带女儿认认门。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老了老了，不比当年了。”老王笑着打趣道，“倒是你，越来越年轻了，一看就过得不错。”
几人在种植基地里逛了一圈，老王详细介绍了基地的种植技术和管理模式，周红梅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拿出笔记本记录，还问了不少关于有机认证和出口标准的问题。
中午，林悦请老王和周红梅一家在村里的饭店吃饭。席间，老王无意中提到：“红梅啊，当年你走了之后，李建国还来找过你好几次呢，后来听说你去了深圳，他也跟着去了，不知道你们后来有没有联系？”
听到“李建国”这个名字，周红梅的脸色瞬间变了，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地说：“没……没联系过，我去深圳后就没再见过他。”
林悦和苏然都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对视一眼，心里的疑虑更深了——李建国也是当年的知青，当年曾追求过周红梅，后来因为周红梅拒绝，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周红梅听到他的名字反应这么大，难道两人之间还有什么牵扯？
吃完饭，老王有事先走了。周红梅借口累了，想早点回住处休息，林悦和苏然也没有多留，带着她们回了家。
回到家后，周红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晚饭时才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晚饭后，苏晓去院子里打电话，林悦趁机问周红梅：“红梅姐，你跟李建国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红梅身子一僵，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其实……我这次回来，除了找你们合作，还有一件事想求你们帮忙。”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恳求：“李建国当年去深圳后，跟人合伙做外贸生意，后来被骗了，欠了一大笔钱，现在被人追债，躲在县城的一个小旅馆里。我想……想请你们帮他一把，先把债还了，他是个有能力的人，以后肯定能还上的。”
林悦和苏然都愣住了——没想到周红梅回来的真正目的，竟然是为了李建国！
“红梅姐，你跟李建国这些年一直有联系？”苏然问道。
周红梅点了点头，眼眶泛红：“当年我在深圳站稳脚跟后，偶然遇到了他，那时候他过得很落魄，我就帮了他一把。后来他做外贸生意，我也给了他不少支持，没想到他会被骗……这次我回来，就是想帮他渡过难关，可我手里的资金都压在了国外的项目上，实在拿不出钱，只好来找你们帮忙。”
林悦皱起眉头：“红梅姐，不是我们不帮，只是李建国当年在村里的名声就不好，做事冲动，这次被骗，说不定也是因为他急功近利。而且，我们跟他多年没联系，贸然帮他还这么大一笔债，风险太大了。”
“我知道风险大，可我实在没办法了！”周红梅激动地说，“他要是还不上钱，那些人就要打断他的腿！林悦，苏然，咱们当年都是知青，一起吃过苦，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们就帮帮他吧！我保证，他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看着周红梅恳求的眼神，林悦心里有些为难。她知道周红梅重情重义，但李建国这个人，确实不值得信任。可要是不帮，又怕伤了多年的情谊。
就在这时，苏晓打完电话走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妈，刚才我打电话给深圳的公司，助理说……说公司账户被冻结了，说是有人举报咱们公司偷税漏税。”
“什么？”周红梅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我离开的时候明明都交代好了，怎么会被举报偷税漏税？”
苏然见状，连忙说道：“红梅，你先别慌，可能是个误会。明天我让厂里的法律顾问帮你查一下，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周红梅点了点头，瘫坐在椅子上，眼神茫然：“怎么会这样……我这次回来，本来想帮李建国，也想跟你们合作做点生意，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林悦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周红梅，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同情。她拍了拍周红梅的肩膀：“红梅姐，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明天我们先帮你查公司的事，至于李建国，我们也会去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周红梅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林悦，还是你最懂我。”
当天晚上，林悦和苏然躺在床上，依旧没有睡意。
“你觉得红梅公司被冻结账户，会不会跟李建国有关？”林悦问道。
苏然沉思道：“有可能。李建国欠了债，说不定会打红梅公司的主意，或者是他的债主为了逼他还钱，故意举报了红梅的公司。明天我让法律顾问尽快查清这件事，同时也去查查李建国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欠了多少钱，又是欠了谁的钱。”
林悦点了点头：“嗯，一定要查清楚。不管怎么说，红梅是咱们的老朋友，她有难，咱们不能不管，但也不能稀里糊涂地被卷进去。”
第二天一早，苏然就安排法律顾问去查周红梅公司的情况，同时让厂里的保安队长去县城打听李建国的消息。
上午，林悦带着周红梅和苏晓去了村里的希望小学——这是她和苏然多年前出资建的，现在已经成了县里的模范小学。看着孩子们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周红梅感慨道：“当年咱们在村里上学的时候，还是土坯房，现在的孩子真是太幸福了。你们做的这些事，比我在国外赚多少钱都有意义。”
“都是应该做的。”林悦笑着说，“咱们都是从清溪村走出去的，能为村里做点贡献，心里踏实。”
中午的时候，法律顾问打来电话，告诉苏然：“苏总，周总的公司确实被举报偷税漏税，但经过核查，大部分都是不实举报，只有一小部分税务问题，补交税款和罚款就行了。不过，举报人的信息查不到，像是故意隐藏了身份。”
苏然松了口气，把消息告诉了周红梅。周红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忙安排助理去处理税务问题。
下午，保安队长也回来了，带来了李建国的消息：“苏总，李建国确实在县城的小旅馆里，欠了高利贷公司五十万，对方已经放话，要是三天内不还钱，就卸他一条胳膊。而且，我还听说，李建国前段时间跟一个叫‘虎哥’的人走得很近，那个‘虎哥’是县城有名的混混，专门放高利贷和收保护费。”
五十万！这个数字让林悦和苏然都吃了一惊——在2005年，五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以李建国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还得上。
“红梅姐，李建国欠了这么多钱，还是高利贷，这个忙咱们不能帮。”林悦严肃地说，“高利贷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帮他还了这次，下次他还会再借，到时候咱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红梅也慌了：“五十万？他怎么会欠这么多钱？不行，我得去问问他！”
说着，她就要去县城找李建国，被苏然拦住了：“红梅，你现在去找他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高利贷的人盯上。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咱们先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他跟高利贷公司协商，延期还款或者减免利息。”
林悦也点头：“是啊，红梅姐，你别冲动。苏然说得对，咱们先跟高利贷公司谈谈，实在不行，就报警，总不能看着李建国被他们伤害。”
周红梅看着两人真诚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苏然通过县里的关系，联系上了高利贷公司的负责人“虎哥”，约定在县城的一家茶馆见面。
见面那天，苏然带着保安队长，林悦和周红梅也一起去了。“虎哥”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眼神凶狠，一看就不好惹。
“你就是苏然？‘悦然食品’的老板？”虎哥打量着苏然，语气不屑，“听说你想帮李建国还债？我可告诉你，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要是三天内还不上，别怪我不客气！”
苏然不卑不亢地说：“虎哥，李建国欠你的钱，我们可以帮他还，但不是现在。他现在没有偿还能力，我们可以跟你协商，分三年还清，利息按银行的标准算，你看怎么样？”
“按银行的标准算？你打发要饭的呢！”虎哥拍着桌子，怒喝道，“我放出去的高利贷，利息都是按月算的，你想跟我谈条件，没门！”
周红梅见状，连忙说道：“虎哥，我们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五十万真的太多了，我们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再宽限我们几个月，我们一定把钱还上。”
“宽限几个月？你们当我这里是慈善堂啊！”虎哥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我就把李建国带走，让他给我干活抵债！”
就在这时，茶馆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径直走到虎哥面前：“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有人举报你非法放高利贷，跟我们走一趟！”
虎哥脸色大变，挣扎着说：“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有放高利贷！”
“有没有放高利贷，到了局里就知道了。”警察拿出手铐，铐住了虎哥，“带走！”
看着虎哥被带走，林悦和苏然都松了口气——这是苏然早就安排好的，他知道跟虎哥协商没用，就提前联系了县公安局，举报了虎哥非法放高利贷的事。
“太好了！虎哥被抓了，李建国安全了！”周红梅激动地说。
苏然笑着说：“这下不用担心高利贷的事了，李建国欠的钱，等公安局处理完虎哥的案子，再跟法院协商解决就行了。”
解决了李建国的事，周红梅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