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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好强!

芽衣咬紧牙关,齿间几乎要渗出血腥味,在“哥哥大人”那如同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的攻势下苦苦支撑。每一次沉重的拳风擦过,都让她周身的雷电护盾剧烈震荡。这铠甲的力量并非完全无法抗衡,它似乎……永远只比她强一线,精准地维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制。更可怕的是,每当芽衣被逼到极限,不得不释放出体内更深层、更狂暴的雷之律者力量时,那铠甲的攻势就会瞬间变得更加狂暴、更加狠戾,仿佛在无情地碾碎她任何试图翻盘的希望!

“俱利伽罗!” 一声厉喝,巨大的龙形崩坏兽撕裂空间降临,咆哮着扑向那蓝黑的巨影!

然而——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颤的巨响!那包裹着厚重金属的巨拳,如同击打一个沉重的沙袋,以纯粹到极致的力量,竟将庞大的俱利伽罗整个轰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壁垒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呐,芽衣姐姐……” 战场边缘,格蕾修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孩童般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不听话的玩伴,“……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嘛?” 她轻轻歪着头,“……我已经那么有诚意了……”

芽衣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汗水浸湿了额发。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身体的剧痛,目光扫过那再次逼近的恐怖铠甲,最终落在格蕾修身上,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

“对不起,格蕾修……” 她一字一顿,“……我也想告诉你……但我有自己的苦衷。”

这并非完全的谎言。在她心中,那个用“魔弹”悬于她头顶、掌握着她生死的凌澈,虽然危险莫测,却会给予她渴望的答案和力量。而眼前这些“英桀”们,包括看似天真的格蕾修,却默契地编织着巨大的谎言之网将她排除在外。两相比较,那个危险的“交易者”,此刻竟显得比这些隐瞒者更值得她……去赌一把信任。

“……那就没办法了呢……” 格蕾修轻轻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最后一丝孩童般的温度似乎也消散了。她抬起俏脸,对着那具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蓝黑铠甲,用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语气下达了指令:“……‘哥哥大人’……”

“……不要陪芽衣姐姐玩了。”

“玩”? 刚才那几乎将她逼入绝境的战斗,在格蕾修口中竟只是……“玩”?

芽衣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她几乎是本能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准备迎接更恐怖的冲击!

只见那具蓝黑色的庞大铠甲,头盔眼缝中那两点幽蓝色的光芒,骤然变得如同实质的寒冰般凝实、锐利!同时,它那巨大的右手,以一种与庞大身躯不符的迅捷,猛地探向背后——

“锵——!”

一声金属摩擦的刺耳锐鸣!一柄通体漆黑、长度足有八尺、枪身布满狰狞纹路的巨大长枪,被它从虚空中悍然抽出!枪尖所指,空气都仿佛被撕裂!

紧接着,它的左手在身侧凌空一划——

嗡!

一道深沉的蓝黑色光芒闪过,一柄造型古朴、通体闪烁着金属寒光、同样巨大无比的长锏,凭空出现在它那巨大的金属手掌之中!锏身棱角分明,透着一股破甲碎骨的沉重威压!

如果说之前它是一头狂暴的凶兽,那么此刻,它便是一尊从远古战场归来的、只为杀戮而生的战争机器!

然而,最让芽衣感到毛骨悚然的,并非这骤然出现的恐怖兵器,而是——

消失了!

那一直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她的、冰冷刺骨的死亡危机感……消失了!

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投入了绝对寂静的深海。没有杀意,没有威压,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感觉不到了。只有那尊手持巨兵、眼泛幽蓝的铠甲,如同冰冷的雕塑般矗立在前方。

不对!这绝对不对!

极致的危险预感,反而让芽衣的感知陷入了诡异的“真空”! 她下意识地,将指尖狠狠刺入自己的掌心,试图用剧痛来刺激麻木的神经——

没有感觉!

一丝一毫的痛觉都没有传来! 仿佛她的身体已经与意识剥离!

芽衣的眼神瞬间凝重到了极点,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让她不受控制地,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那具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蓝黑铠甲,在双兵在手、杀意内敛的极致危险状态下,却并未立刻发动那石破天惊的攻击。它只是静静地矗立着,眼缝中的幽蓝光点如同凝固的寒星,锁定了芽衣,仿佛在等待一个指令,又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格蕾修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孩童展示心爱玩具般的雀跃:“怎么样,很帅吧~”

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手指轻轻指向那尊沉默的杀戮机器,“……这可是我……”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强调,“……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以来,” 每一个“一直”都咬得极重,仿佛要将漫长时光的沉淀都倾注其中,“……对澈哥哥的思念……所画出来的呢~”

那笑容,在虚假的乐土天光下,本该明媚如花。然而,落在芽衣眼中,却只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没有丝毫暖意。

她看着那由“思念”具现化的恐怖铠甲,内心翻涌着惊涛骇浪,一个近乎咆哮的质问在她脑中炸响:凌澈!你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让这群人……让格蕾修……对你的执念深到了如此扭曲、如此可怕的地步?!

格蕾修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继续笑着,那笑容却渐渐染上了一层水光:“一直以来……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姐姐们……都说……”

她模仿着大人的口吻,带着点孩子气的抱怨,“……澈哥哥是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她轻轻“哼”了一声,“……真是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话虽如此,那强撑的笑容下,晶莹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角,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他们安慰我的时候……” 她抬手,用纤细的手指,有些粗鲁地抹去脸上的泪痕,留下浅浅的水渍,“……我也不觉得伤心……我甚至觉得……我其实……不是那么喜欢澈哥哥……”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迷茫和自欺欺人。

然而,下一瞬,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清晰而沉重:

“……直到……我再次听到樱姐姐传达来的消息后……”格蕾修空灵的声音里,第一次清晰地透露出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空洞感,“……我就感觉自己……一直被一种……好深好深的孤独感……所笼罩……” 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画笔,“……我才意识到……我和澈哥哥……分离了好久……好久……久到……连心都变得空荡荡的了……”

这份迟来的、汹涌的认知,似乎瞬间点燃了她某种纯粹而偏执的念头。格蕾修抬起头,看向芽衣,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那笑容混合着孩童不谙世事的纯真,以及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残酷:“所以啊……”

她的声音轻快起来,仿佛在规划一个美好的未来,“……等澈哥哥回来……我要把他……好好地保护在这具铠甲里面!” 她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一个无形的珍宝,“……任何危险……都触及不到他!然后……”

她的笑容变得无比清澈甜蜜,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澈哥哥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着,“……陪我一起画画……一起去看外面……樱姐姐说过的……开满漂亮小花的地方……还有好多好多……我们没来得及一起做的事情……”

数完这些“美好”的愿景,格蕾修的目光,终于再次聚焦在芽衣身上。那眼神,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恳求,却又蕴含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芽衣姐姐……”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孩童撒娇般的尾音,“……你能告诉我……澈哥哥在哪里吗?” 她微微歪着头,提出了更直接的要求,“……如果能直接带我去……找他就好了……” 最后三个字,她拖长了音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甜腻的祈求:“……求你了~”

“求你了”三个字落下的瞬间——

嗡!

那具一直如同雕塑般静立的蓝黑铠甲,眼缝中的幽蓝光芒骤然暴涨!它手中紧握的漆黑巨枪与蓝黑长锏,微微调整了角度,枪尖与锏锋,精准地锁定了芽衣周身的要害!一股比之前更加内敛、却更加致命的恐怖气机,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在它那庞大的金属躯体内疯狂凝聚!

蓄势待发!只待格蕾修……或者芽衣……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便会迎来那毁灭性的雷霆一击!

糟透了!

芽衣此刻的感觉只能用这三个字来形容。身体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肌肉的酸痛,体内奔流的崩坏能,在刚才那场绝望的对抗中已近乎枯竭,只剩下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细流。眼前,那具手持巨兵的蓝黑铠甲,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毁灭性威压,蓄势待发!而一旁,格蕾修那看似纯真、实则深不可测的目光,更是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钉在这绝境之中。

逃无可逃,战无可战!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几乎是求生的本能,一个名字,一个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带来一线生机(或者说另一种深渊)的名字,她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感觉在内心中威胁:“凌澈!”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帮个忙!不然……不然没法帮你打工了!”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回应——

嗡……

在她心口衣物之下,那枚冰冷的黑色戒指,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唤醒,骤然散发出熟悉的、深邃而冰冷的幽蓝色光晕!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空间层面的侵蚀力,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将芽衣的整个身体温柔又霸道地包裹、覆盖!

紧接着,那股熟悉的、令人眩晕的“拖拽”感再次传来!空间在她眼前扭曲、剥离,乐土的壁垒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

而整个过程,无论是那具散发着恐怖杀意的蓝黑铠甲,还是站在一旁的格蕾修,都只是静静地、沉默地注视着。没有试图攻击,没有出手打断,仿佛在目送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发生。

格蕾修那双色彩斑斓的瞳孔,倒映着那越来越盛、最终将芽衣完全吞没的幽蓝光芒。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难以言喻的弧度,发出一声极轻、极低的笑,那笑声里,充满了病态的满足和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确认:“……果然……”

她的声音轻如呢喃,带着梦呓般的痴迷,“……果然是……澈哥哥的颜色呢……”

——

纯白,无垠的纯白。

当那令人作呕的空间置换感消失,芽衣只感觉脚下一空,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噗通”一声,狼狈地摔在了那熟悉而冰冷的白色“地面”上,恰好滚落在那颗散发着清冷幽香的巨大桂花树下。几片零星的白色花瓣,被她的动作惊起,无声飘落。

她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和几乎散架的筋骨。汗水浸透了额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就在她前方不远处,那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凌澈,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背对着她,静静地站立着。他的背影,在无边无际的纯白中,显得既孤高又疏离。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雷电芽衣……”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地上狼狈喘息的人影打断了。

“……我知道!” 芽衣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喘息而断断续续,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幽怨,仿佛在控诉命运的不公,“……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是我自找的……” 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靠在冰冷的树干上,闭上了眼睛,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恳求,“……先……先让我休息会儿……”

凌澈,依旧背对着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再说话。

一时间,这片死寂的纯白空间里,只剩下芽衣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清冷的桂花香气。一人狼狈地靠树而坐,一人沉默地背身而立。

一种诡异、紧绷,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经过无数次类似场景后形成的……扭曲默契的平静,悄然降临,笼罩了这片与世隔绝的白色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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