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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潇潇双手猛地在沙地上一撑,身体瞬间翻滚在一边。

那支从背后射来的冷箭几乎是擦着她的鬓角飞过,“铿”地一声深深钉入她刚才俯卧的沙丘上,箭尾兀自剧烈颤动,发出一阵阵嗡鸣,在空旷的旷野里十分清晰。

她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若非她常年与危险打交道,对身后而来的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在箭鸣响起的刹那便做出了规避动作,此刻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看着那支震颤的弩箭,不由得心中大惊,思之令人后怕…敌人不仅早已发现了他们,而且还是赶在下面的交易完成后,才从背后出手偷袭,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取她性命。

几乎不等她有喘息的时间,身后土丘下方黑影连连闪烁,数名身着赤色紧身衣,面蒙红色罩巾的杀手如同鬼魅一般接连跃出,手中的一柄柄钢刀寒意森森,在残月下划出数道冰冷的弧线,没有任何停顿,朝着楚潇潇冲杀而来。

他们的动作迅猛狠辣,配合默契,比在洛阳河畔的那几名红衣杀手身手更加矫健,显然都是经验丰富的死士。

与此同时,下方洼地中正在交易的黑衣人和突厥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顿时一阵骚乱。

突厥人迅速从黑衣人手中接过马车,驱赶着从另一个方向撤离,那些黑衣人则抬头眺望了一下,随后也沿着来时的路撤走了。

“魏铭臻…”楚潇潇厉声喝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在夜风中格外清晰。

自己等人总之已经暴露,无所谓藏着掖着了。

魏铭臻心领神会,甚至没有等楚潇潇说出具体的指令,他立刻朝身后两名身手最好的金吾卫做了几个隐蔽的手势。

随后便看到那两名金吾卫微微颔首,趁着对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楚潇潇和李宪两人吸引,以及杀手们刚刚现身带来的短暂混乱,依托沙丘独特的可以遮挡身形的掩护,摸黑悄无声息地从土丘的另一侧迅速滑了下去。

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一个追着那些紧急撤离的黑衣人,另一个则一路尾随着突厥人而去。

两人都明白,他们的任务是盯梢,找出这些人的老巢和接头人,而非参与眼前的战斗。

安排好了后手,魏铭臻再无顾忌,“锵”地一声拔出腰间的横刀,闪烁着寒芒的刀身上映出他冷峻的模样。

他一步踏出,挺拔的身形犹如一尊铁塔般挡在楚潇潇和李宪的身前,横刀在手腕上一翻,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两名红衣杀手迎头劈去。

刀风凌厉,带起一阵阵破空的罡风,眼神中满是决绝,今夜势必要将这些屡次三番行刺的杀手们杀一个片甲不留。

那两名杀手显然没有料到魏铭臻反应会如此之快,且刀势如此凶猛,仓促间举刀格挡。

“铛…铛…”

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魏铭臻力大势沉,竟将两人震得直接踉跄后退。

他眼见得势,紧追不舍,手中刀光一卷,锋刃从面前横扫而过,一名杀手躲闪稍稍慢了一丝,被刀锋瞬间划过脖颈,闷哼一声,委顿在地,当场毙命。

另一名杀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显然没有想到魏铭臻身手如此了得,攻势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而就在这样一个当口,魏铭臻可没有给对手喘息的机会,手起刀落,径直向他劈了过去。

那杀手侧身闪躲,堪堪避开这一击威猛的刀风。

而另一边,楚潇潇也在混战中陷入了围攻。

三名红衣杀手呈品字形将她围在中间,刀光闪烁之间,似一张紧密的大网,让她没有任何能够躲闪的空间,而且刀刀不离她的要害。

这些杀手接到的显然是死命令,对周围拼死护主的金吾卫的攻击不管不顾,身上被金吾卫的刀划破口子也全然不管,眼中只有楚潇潇一人,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楚潇潇面色沉凝,眼底如冰窖一般寒意十足,她深知自己的武艺并非顶尖,长期进行验尸断案,若论机变谋略,她自认无人能比得上,可若与这些专职杀戮的杀手们正面硬拼,绝非上策。

所以,她选择暂避锋芒,不与之正面对抗,依托着周围起伏的沙丘地形,脚下步伐灵动,不断闪转腾挪,挥动手中的“天驼尸刀”格挡,且战且退,利用自己灵便的身姿,瞅准角度,专攻对方手腕,关节等防守薄弱之处。

“尸刀”的刀身虽短小,但在这样近身的缠斗中反而更加占据一些优势。

一名杀手挥刀直劈过来,楚潇潇没有选择硬接,侧身避过锋芒,“尸刀”顺势沿着对方的刀脊向上快速削砍。

那杀手只觉得手腕一凉,经脉已在瞬间被割断,惨叫一声,钢刀脱手落地,自己也倒在地上翻滚数圈,疼痛让其牙关紧咬,只此一下,便让一名杀手丧失了战斗力。

另一名杀手见状,想要趁机从背后偷袭,刀尖直冲楚潇潇后心刺来。

而楚潇潇当下感知到身后有危险,一个矮身旋步,手中“尸刀”反握,直接撩向对方肋下,逼得对方急忙回身抵挡。

另一边的李宪情况也比较焦灼,被两名杀手近身死死缠住。

他的武艺虽然不似魏铭臻那般精湛,手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但胜在身形灵活,双臂绑着的短刃倒是让他出手招式极其刁钻,再加上他幼年时经大将军程务挺的指导,底子不弱,杀手在短时间内也难以伤其半分。

然而,他此刻心中焦急万分,眼角余光不断瞥向楚潇潇的方向,生怕她有所闪失,一时走神,竟被其中一杀手将衣服划开一道口子。

他低头看去,顿时怒火中烧,双臂上的短刃不住地向杀手挥舞而去,另一名杀手躲闪不急,被李宪一刀毙命,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脖颈处淌出。

战斗异常激烈,瞬间陷入了缠斗…金吾卫虽然精锐,但杀手们悍不畏死,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兵刃碰撞声、怒喝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打破了陇右这片戈壁滩上的死寂。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难分难解之际,楚潇潇看到刚才那片洼地的边缘有黑影晃动…之前离去的那几名黑衣人竟去而复返,显然是想接应这些杀手,或者也是为了确保楚潇潇这个“隐患”被彻底清除。

他们一言不发,直接加入了战局,顿时让楚潇潇等人的压力倍增。

魏铭臻见状,怒吼一声,刀法挥舞地更加狂暴,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在杀手中间左冲右突,拼了命为楚潇潇分担压力。

一名黑衣人挥刀砍向楚潇潇侧翼,被魏铭臻横刀架住,另一名杀手趁机偷袭魏铭臻空门,却被一名拼死护主的金吾卫用身体挡住,刀锋入肉,那名金吾卫当场殒命。

“你们这是在找死!”魏铭臻眼见自己的手下死在面前,顿时目眦欲裂,反手一刀将那偷袭的杀手带着肩膀劈了下来。

楚潇潇看着为了保护自己而倒下的金吾卫,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转而变得极为坚决,她知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自己的人手本来就不够。

她深吸一口气,怒目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名杀手,手中的“天驼尸刀”陡然间变换招式,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她不再一味闪避,而是主动迎向一名杀手,在对方刀锋及体的瞬间,身体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旋转了一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刀锋,同时,手中的“尸刀”犹如毒蛇出洞,精准地捅如对方颈侧的要害。

那名杀手挥舞的动作猛地一听,刀还在头顶悬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呃”了一声,一下瘫倒在地,没有了气息。

楚潇潇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迅速后撤,向着李宪和魏铭臻所在的方向靠拢。

三人背靠着背,形成一个极小的防御圈,抵挡着四周源源不断而来的刀锋。

双方人数本就差不多,此刻已经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战斗又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付出了五六名金吾卫伤亡的代价后,场中还能站立的敌人终于越来越少。

最后一名试图拼死反扑的黑衣人被魏铭臻一刀贯穿胸膛,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下,此间的沙丘洼地终于暂时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浓郁的血腥气。

楚潇潇微微喘息,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握着“尸刀”的手因长时间用力过度而有些发白。

她来不及平复气息,立刻对着魏铭臻吩咐道,“魏将军,快…检查一下是否有活口…”

魏铭臻领命,带着剩下伤势不太严重的金吾卫开始逐一翻检地上的尸体。

大部分都已经气绝身亡,有些甚至在眼看颓势的情况下,直接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囊,当场自尽。

就当所有人都觉得没有活口的时候,魏铭臻正待翻动一具面朝下趴着的黑衣人“尸体”时,异变陡生。

那具“尸体”猛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双臂狠狠一推,将猝不及防的魏铭臻推得一个趔趄,随即翻身跃起,不顾一切地朝着停在远处沙丘后的马匹方向狂奔而去。

虽然因为腿上右上踉跄不已,但求生的渔网让他的速度快得惊人。

“别让他跑了,留活口…”楚潇潇急声喝道。

魏铭臻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眼中寒光一闪,当机立断,将横刀往地上一插,反手取下背上的强弩,上弦…瞄准…击发…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在瞬间完成。

“砰…”

弓弦震响,一支弩箭流星赶月,急射而出。

那个狂奔的黑衣人听到身后传来的破空声,本能的想要躲闪,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弩箭精准地命中了他的左后肩,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推着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面前的沙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楚潇潇和李宪等人立刻冲了上去。

只见那名黑衣人伏在地上,肩头插着弩箭,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沙粒,人却还在微微抽搐,显然还有一口气在。

“快…快…抬上他,立刻去济世堂…”楚潇潇毫不犹豫地下令。

此地不宜久留,谁也不知道对面是否还有其他埋伏,必须尽快撤离,并且要保住这个唯一活口的性命。

两名金吾卫迅速上前,小心地将受伤的黑衣人抬起。

一行人顾不上收拾战场,带着伤员,骑上快马,朝着凉州城方向疾驰而回…

济世堂内,灯火通明。

封之绗早已被惊醒,看到楚潇潇等人带着一个血淋淋的黑衣人回来,二话不说,立刻着手救治。

他检查了箭伤的位置,幸运的是,魏铭臻那一箭避开了要害,虽然失血过多,但并未伤及心脉肺腑。

封之绗熟练又小心地取出弩箭箭簇,清理创口,敷上金疮药和解毒散,再用干净的白麻布仔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楚潇潇、李宪,以及闻讯赶来的沈括都守在一旁,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而魏铭臻在将人送来后,便转身出去给他手下的金吾卫上药,并未做任何停留。

待封之绗处理完毕,擦了擦额头的汗,示意已无性命之忧后,楚潇潇这才上前,伸手揭开了那名黑衣人一直蒙在脸上的黑巾。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看起来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下巴上留着短髯,眉骨处还有一道陈年的刀疤,想必也是一位刀尖上舔血的人。

但是,当看清这张脸时,站在一旁的沈括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叫道:“赵…赵铁鹰?怎么…怎么会是他?”

赵铁鹰?

楚潇潇和李宪都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看到沈括的反应,自然明白,此人显然与他关系匪浅。

沈括连忙几步冲到榻前,死死盯着那张脸,声音有些颤抖,“赵铁鹰,他…他不是五年前在碎叶城附近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吗?兵曹那边的记录他已经尸骨无存,可他…他怎么会…”

他怎么也无法将记忆中那个骁勇善战,忠心耿耿的部下,与眼前这个袭击朝廷命官的黑衣人联系在一起,尤其让他难以接受的,他刺杀的人还是楚雄的亲生女儿。

楚潇潇眉头紧锁,心中疑云顿生。

一个在五年前战死的军官,突然以“血衣堂”杀手的身份出现…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她思索片刻后,回想起洛阳那些白骨还有死去的孙康,不动声色地从腰间摸出了“白骨银针”,在封之绗略显惊讶的目光下,迅速在赵铁鹰的胸腔,腹腔上的几处关键穴位下了三针。

几息后,她拔出银针,凑到灯下仔细观看。

只见三根银针的针尖,赫然都呈现出一种不算太深的蓝色…

“王爷…果然是‘龟兹断肠草’…”楚潇潇赫然转身看着李宪。

这与她的猜测吻合,赵铁鹰…甚至其他那些所谓折损了的斥候,很可能都是被这种毒药所胁迫操控,从而成为了“血衣堂”麾下嗜血残暴的杀手。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赵铁鹰闷哼一声,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在烛火的光亮下有些迷茫和涣散,显然伤的不轻。

他缓缓扫视过众人,当目光落在满脸痛心,疑惑不解的沈括脸上时,浑浊的双眼顿时涌出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

他张了张嘴,“嗬嗬”两声,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哽咽地说道:

“沈…沈校尉…卑职…卑职对不起您…对不起…大都督啊…”

沈括看着他这般模样,又是气愤又是心痛,一把揪住他未受伤那边的衣领,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抖,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赵铁鹰…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大都督当年是如何待你的,我们凉州军的兄弟情谊,你都忘了吗?你竟然…竟然做出这等通敌卖国,刺杀朝廷命官的事情?”

赵铁鹰被他揪着,毫无反抗之力,只是泪流得更凶,喉咙里发出一声声悲鸣,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李宪在一旁早已看得怒火中烧,忍不住厉声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楚潇潇按住李宪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看着赵铁鹰那双被痛苦和恐惧填满的眼睛,放缓了语气:“赵大哥,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他们给你喂了‘龟兹断肠草’,对吗?”

楚潇潇的话,一下子戳中了赵铁鹰内心最脆弱的角落。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整个人近乎崩溃般地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那段将他一步步推向深渊的往事:

“五年前…卑职奉沈校尉之命…带领一队弟兄,在碎叶城以东…侦查敌情…”

他的声音十分虚弱,每说几个字都要喘息一下,众人都屏息静听,不敢出声,唯恐打断了他的思绪。

“可谁曾想就在半路上…我们遭遇了埋伏…不是突厥人,也不是吐蕃人…是一群…一群穿着古怪,下手狠辣的黑衣人…他们人数众多,手段残忍,兄弟们…兄弟们拼死抵抗,还是…还是全军覆没了…卑职也被打晕了过去…”

“等卑职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个…一个漆黑冰冷的山洞里…但具体不知道是哪里…只感觉又冷又潮…”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身体依旧会微微颤抖。

“后来…来了一个戴着青铜面罩的人…看不清脸…他…他强迫卑职吞下了一粒丹药…说是‘圣药’…不吃就立刻死…”

赵铁鹰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卑职不答应…骂他们是乱臣贼子…他们…他们就把卑职的妻女…带到了山洞里…”

说到这里,赵铁鹰的情绪彻底失控,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双目赤红,充满了血丝,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那帮畜生…禽兽不如…他们…他们当着卑职的面…殴打…折磨我女儿啊,她才那么小…茵茵她才那么小…他们不是人,是魔鬼…我的妻子…扑上去想保护女儿…也被他们…也被他们…”

他泣不成声,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妻子遭遇了什么。

沈括揪着他衣领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深深的自责和悲哀。

他无法想象,自己曾经的部下,竟然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李宪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地骂道:“畜生…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为了逼人就范,竟用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该死…都该死…”

赵铁鹰缓了好一阵,才用尽力气继续说道:“他们威胁卑职…若再不从…就把茵茵…送去京城的教坊司…让她…让她生不如死…卑职…卑职没办法啊…沈校尉…大都督…卑职对不起你们…卑职苟活至今,日夜受这毒药和良心煎熬…生不如死啊…”

一个久经沙场的边军汉子,此刻嚎啕大哭,将这五年积压的所有痛苦和屈辱都发泄出来。

听完他的讲述,内堂里一片死寂,只剩下赵铁鹰压抑不住的痛哭声。

沈括缓缓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通红。

他走到榻边,轻轻抚摸着赵铁鹰的额头,声音哽咽:“铁鹰…不怪你…是沈大哥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你受苦了…”

这时,楚潇潇却忽然想起了李宪在营田署地坑中发现的那具年轻女尸。

她心中一紧,急忙上前一步,追问道:“赵大哥,那你可知,你妻女后来如何了,她们被关在何处?”

赵铁鹰努力止住哭泣,摇了摇头,眼神空洞:“不…不知道…自那以后,就再没见过她们…只听那戴面罩的人说…说她们被安置在洛阳的一处庄园里…给人做工…孩子…孩子好像也在…说算是给她们一个…糊口的营生…让我安心替他们办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洛阳的庄园…做工…楚潇潇和李宪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不祥的预感。

营田署地坑中那具遭受凌虐的女尸…会不会就是…

就在这时,赵铁鹰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呼吸也变得急促:

“两位大人,沈大哥,末将…末将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赎…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大哥,但说无妨…”

他艰难地喘着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楚潇潇,李宪和沈括,最终压低声音,用尽力气说道:

“刺史府中…有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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