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地界山谷的石缝间还凝着细碎霜花，夙缨踏着晨露落在谷中老槐树下时，景遥已负手立于树旁，玄色衣摆被山风掀起一角。
“令牌带来了？”景遥转身，目光落在夙缨紧攥的右手。昨日得知她在围剿残部的战场捡到刻有伪天道符号的令牌，他连夜从秘境带出关键物——那是上月与伪天道小队交手时，从对方消散的灵力中截留的气息样本，此刻正封在半透明的玉瓶里，瓶身萦绕着淡淡的黑雾。
夙缨点头，将掌心的黑色令牌递出。令牌约莫巴掌大小，边缘刻着繁复的云纹，正面是一道扭曲的符号，触之冰凉，仿佛藏着化不开的阴寒。景遥旋开玉瓶塞子，指尖凝起一缕灵力，将瓶中黑雾缓缓引向令牌。
黑雾触到令牌的刹那，异变陡生。令牌上的符号骤然亮起，黑色微光顺着纹路蔓延，而那团黑雾也似有生命般缠上令牌，二者气息交织缠绕，竟在空气中勾勒出一道与伪天道旗帜相似的虚影。微光持续了数息才渐渐消散，令牌与黑雾却像是完成了某种共鸣，残留的灵力波动完全一致。
“是真的。”景遥收回灵力，语气凝重，“这令牌上的气息，与袭击我们的伪天道修士同源，甚至比之前遇到的更为精纯。”
夙缨攥紧令牌，指节泛白：“如此说来，酆都鬼帝投靠伪天道已是实锤？他手握地界兵权，若真与域外势力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光有令牌还不够。”景遥看向东方，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地界古籍库或许藏着线索。那里记载了数万年来的秘闻，包括上古时期域外势力入侵的记载，若能找到伪天道与地界勾结的蛛丝马迹，才能说服其他领主共同对抗酆都。”
夙缨当即点头：“事不宜迟，我即刻召集小队。”
半个时辰后，十名身着夜行衣的修士在谷中集结。众人避开酆都主城的巡逻路线，借着地界特有的阴雾掩护，朝着东部的古籍库潜行。沿途偶有巡逻兵经过，都被景遥以障眼法隐匿踪迹，一路有惊无险。
地界古籍库建于一座废弃的山窟中，外层覆盖着厚厚的结界，只是此刻结界已被破坏，残留的灵力紊乱不堪。景遥率先踏入山窟，刚迈过门槛，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原本整齐排列的书架倒塌了大半，竹简、绢册散落一地，有的被踩碎，有的浸泡在积水里，墨迹晕染开来，辨认不清字迹。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燃烧后的焦糊味，地面上还留着未燃尽的纸屑，黑色的灰烬被风吹得四处飘散。
“怎么会这样？”一名小队成员蹲下身，捡起一页残留的绢册，上面只余下“地脉异动”四个字，其余部分已被烧毁。
夙缨沿着书架残骸前行，目光扫过散落的典籍，心一点点沉下去。那些尚且完好的书卷，大多是记载地界山川地貌、地脉走向的无关内容，而涉及“域外”“伪天道”“上古入侵”的典籍，要么只剩烧焦的残页，要么连痕迹都找不到。
景遥走到山窟深处的密室前，只见密室门被暴力破开，里面的书架更是被劈得粉碎，地面上堆着厚厚的灰烬，显然是有人刻意将关键典籍集中烧毁。他捻起一撮灰烬，指尖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那是属于酆都鬼帝麾下修士的灵力。
“是他们提前来了。”景遥声音冰冷，“有人不想我们找到证据，故意销毁了所有关于伪天道的记载。”
夙缨望着狼藉的古籍库，眉头紧锁。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突破，却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之快。她捡起一块令牌旁的残页，上面隐约能看到“天枢二十年，域外裂隙……”的字样，可后半部分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虽然关键典籍被烧，但未必没有遗漏。”景遥忽然开口，目光扫过散落的书卷，“大家分头查找，注意那些夹在普通典籍里的残页，或许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散落的竹简与绢册。山窟内只剩下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叹息——每个人都清楚，若找不到证据，地界很快便会陷入伪天道与酆都鬼帝联手布下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