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看着屏幕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
他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打着字：“梅姐你这脾气还是这么爆，我哪敢不收啊。”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行，钱我先替你们存着，就当是下次来的定金了，到时候可得多住几天，到时候我亲自给你们做饭吃。”
李华秒回了个 “收到” 的表情包，后面跟着句：“还是梅姐有威慑力！下次去必须让你带我钓条比老朱那条大十倍的鱼！”
余梅姐发了个龇牙的表情：“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
张凡放下手机，端起绿豆汤一饮而尽。
窗外的阳光透过葡萄叶洒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仿佛能想象出李华在高铁上缩着脖子不敢说话的样子，还有余梅姐叉着腰发语音的架势。
这钱或许算不清什么，但这份带着虎劲儿的心意，却比任何东西都来得滚烫。
张凡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手里转着根钓鱼竿，看着葡萄藤上的蜗牛慢慢爬。
海风从院墙外溜进来，掀动他脚边的报纸。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 “陆琪” 两个字。
张凡接起电话时，还在盯着蜗牛爬过的银线：“忙完了？小琪？”
“早着呢，甲方又提了新要求，我这是趁喝水的空给你打电话。”
陆琪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却很快亮起来，“跟你说个事，明天陈老爷子和陈叔要来镇上，顺道去你那儿住一晚，你可得准备准备。”
张凡猛地坐直了，手里的鱼竿差点掉地上：“陈老爷子？陈老爷子和陈叔都来了？”
“对呀，” 陆琪笑出声，“这次来是想考察下这边的海鲜食材，顺路去你那看看，上次不是答应你了嘛？”
她顿了顿，又叮嘱道：“老爷子对食材要求特别高，你可得挑最新鲜的海产。还有，老爷子睡眠浅，你家那间靠海的客房正好，晚上能听见浪声，他肯定喜欢。”
张凡扒着树干站起来，踢飞脚边的小石子，突然有点紧张，也不知道张彦大哥能不能行。
“放心吧，渔家菜的淳朴正是他们想尝的。你和张彦大哥那边打个招呼，别临时在出什么笑话就行。” 陆琪笑着说。
张凡笑着应下来，挂了电话才发现，刚才那只蜗牛已经爬到了葡萄架顶。
他转身往屋里走，喊着正在择菜的母亲：“妈，明天有贵客来，是两位特级厨师，鲁菜代表呢，正好能知道一下大哥张彦的厨艺呢。”
母亲探出头，手里的豆角都掉了一根：“啥？特级厨师？还要指导张彦厨艺？那可得好好准备，别让人笑话咱渔家菜上不了台面。”
“你现在就去和张彦说一声，让他好好准备。”
张凡笑着应下来，挂了电话转身就往农家乐后厨走。
刚到厨房门口，就见张彦系着油乎乎的围裙，正站在灶台前颠勺，锅里的海蛎煎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顺着敞开的窗户飘出去老远。
“哥，歇会儿，跟你说个事。” 张凡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把煎得金黄的海蛎盛进盘子。
张彦擦了擦额头的汗，拿起旁边的抹布擦着锅沿：“啥事？没见我正忙着呢？中午预订的客人快到了。”
“再忙也得听我说，”
张凡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记得不？前阵子你总说自己的厨艺到了瓶颈，想找个老师学学，我当时就跟你说肯定有机会。”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张彦手里的锅铲顿在半空，才接着说：“机会来了，明天陈叔过来，就是那位鲁菜特级厨师，特意来指导你厨艺，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张彦手里的锅铲 “当啷” 一声掉在灶台上，眼睛瞪得溜圆：“你说啥？特级厨师来指导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围裙，又低头看了看溅上油点的裤子，脸一下子涨红了，“我这手艺…… 能入人家眼吗？万一搞砸了可咋办？”
“你慌啥，” 张凡捡起锅铲递给他，“陈叔肯来，就是因为我和他说过你的情况。你平时做的渔家菜多地道，就是缺了点章法，正好让陈叔给你点拨点拨。”
他见张彦还在搓手，又加了句：“放轻松点，就当是跟长辈讨教经验，正常发挥就行。”
张彦咽了口唾沫，拿起锅铲却没心思炒菜了，望着灶台上方的抽油烟机出神：“我得赶紧把那些拿手菜再琢磨琢磨，还有后厨的调料也得归置归置……”
他嘴里念叨着，转身就想往后厨储藏室走，差点被脚边的板凳绊倒。
张凡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整晚，张彦就没闲着。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他立刻把自己关进厨房，里里外外收拾起来。
不锈钢灶台被他用钢丝球擦得能照出人影，连瓷砖缝里的油污都用牙签抠得干干净净。
调料瓶按颜色和用途排得整整齐齐，生抽老抽料酒一字排开，像列队的士兵。
墙角的垃圾桶刷得比碗还亮，连挂在墙上的抹布都叠成了方块。
“爸，您看这锅沿还行不？是不是还得再擦一遍？”
张彦举着擦锅布，额头上的汗珠滴在反光的灶台上，晕开一小片水迹。
村长大伯，也就是张彦的父亲，正蹲在地上帮他擦消毒柜的腿，闻言直起腰捶了捶后背：“够亮了，再擦就该掉漆了。”
他手里的抹布也没停，把平时不太注意的墙角都擦了一遍。
张凡准备回家的时候，路过厨房时差点被晃到眼睛 。
张彦正举着强光手电照灶台，嘴里还嘟囔着 “这里还有点印子”。
村长大伯见他来了，放下抹布拉着他的手：“小凡啊，真是谢谢你。”
张凡看着一脸严肃的村长大伯，又看看趴在灶台上找污渍的张彦，忍不住想笑：“大伯您客气啥，都是一家人。再说了，主要还是我哥自己有底子，陈叔才愿意来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张彦突然跳起来：“找到了！这里还有点油星子！”
那架势，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隐患。
村长大伯赶紧过去帮忙，父子俩围着那点油星子擦了半天，直到手电照上去一点反光都没有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