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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无处不在的痛,从每一寸碎裂的骨头缝隙里钻出来,狠狠刺入识海。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断裂的肋骨,带来窒息般的锐痛。

冰冷咸涩的海水包裹着身体,每一次潮汐的涌动,都像无形的巨手在反复揉捏他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

徐尘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勉强分辨头顶上方嶙峋的巨岩轮廓,将他吞没在这片狭窄、潮湿、散发着海腥与岩石冰冷气息的凹穴深处。阳光艰难地挤过巨岩交错的缝隙,投下几缕惨淡的光斑,勉强照亮他身下粗糙、湿滑的礁石。

他尝试动一动手指,回应他的只有撕裂般的剧痛和沉重如铅的麻木。丹田气海空空荡荡,曾经奔腾如江河的法力,此刻连一丝涟漪都激荡不起。唯有那枚黯淡的五色宝珠——五行珠,还在极其微弱地旋转着,散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代表水行与木行的青蓝两色光华,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线生机。

得益于身上镌刻的极其简陋“封灵阵”。这阵法并非隔绝天地灵气,而是从外界汲取灵气,并强行锁住他体内最后残存的一丝本源生机,延缓其彻底熄灭的时间。他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徐尘的神念引导着五行珠释放出的、微弱如游丝的水木灵气,小心翼翼地探向体内那些触目惊心的断骨之处。胸骨、肋骨、臂骨、腿骨……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灵气如同最轻柔的丝线,缠绕上断裂的骨茬,试图将其粘连、滋养。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每一次灵气的触碰,都伴随着钻心刺骨的剧痛,如同钝刀刮骨!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衣衫,又被海风吹干,留下冰冷的盐渍。

时间在剧痛与煎熬中流逝,日升月落,潮涨潮退。徐尘如同被钉在礁石上的标本,唯有识海深处那点微弱的灵光在顽强地跳动。

五行珠的引导从未停止。水木灵气缓慢而坚定地缠绕、修复着破碎的骨骼。已经是两月光阴,在无尽的痛苦与黑暗中流淌而过。

终于,在某个潮汐平缓的清晨,当第一缕带着咸味的阳光再次照进岩穴时,徐尘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那只布满污垢和盐粒的手掌。动作僵硬而缓慢,仿佛抬起的是千钧巨石。但确确实实,他重新掌控了身体的一部分!

剧痛依旧存在,但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完全无法动弹的禁锢。碎裂的骨头在五行珠水木灵气不间断的滋养下,终于勉强粘连在了一起。虽然距离愈合还差得远,每一次稍大的动作都可能让这脆弱的连接再次崩裂,但至少……他能动了!

丹田内,枯竭的河床底部,终于重新积蓄起了一层浅浅的“溪流”。真元恢复到了筑基后期的水平。五行珠的光芒虽然依旧黯淡,但光华明显凝实了一丝,尤其是水行,在这片无垠海域的滋养下,流转间多了一分如鱼得水的圆融。

徐尘支撑着身体,依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坐起。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他看向角落的风饕。

小兽感应到他的动作,立刻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亮了起来,拖着那条依旧有些瘸的后腿,蹭到他身边,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它的皮毛虽然依旧灰暗,但伤口大多已经结痂愈合,气息也强健了不少。

这是当日跌落时耗尽力气释放出的风饕,这些时日待在徐道人周围与一些妖物缠斗,时刻保护着徐道人。

“辛苦你了,小家伙。”徐尘的声音沙哑干涩。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风饕的头颅,一股精纯的木行灵气缓缓渡入,滋养着它尚未完全恢复的筋骨。

风饕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片刻后,它像是想起了什么,挣扎着站起,一瘸一拐地走到岩穴深处一个它用爪子刨出的小坑旁,用尖嘴拱了拱。

徐尘目光随之望去。小坑里,散落着十几块大小不一、色泽黯淡、灵气波动极其微弱的下品灵石,还有一些零碎的、同样灵气稀薄的矿石碎片。

“这是……”徐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风饕低呜着,用爪子比划着指向岩穴外浅海的方向。徐尘瞬间明白了。是风饕!是它在浅海觅食时,发现了这处极其贫瘠、几乎无人问津的小型灵石矿脉!它用爪牙,一点点地挖掘,将这些对它而言毫无用处、却对徐尘恢复至关重要的灵石叼了回来!

看着坑中那些沾满泥沙、灵气微薄的灵石,再看看风饕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和那条瘸腿,徐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酸涩。

他默默地将这些灵石收起,虽然品质低劣,数量也少。修行多年,遇到的人还不如一只妖兽纯粹的待他。

而且,你的鸟妈妈,是徐道人杀的。

真是奇怪的世道。

在碎骨沉渊的剧痛与风饕无声的守护中,徐尘终于从濒死的泥沼中,挣扎着爬出了第一步。

……

能够缓慢行走后,徐尘的世界不再局限于那方狭窄的岩穴。巨岩岛,这座他蛰伏了一年的荒凉之地,终于向他展露出全貌。

岛屿不大,主要由一块块巨大、黝黑、饱经风浪侵蚀的礁岩构成,植被稀疏,只有一些低矮、坚韧的耐盐灌木和苔藓附着在岩石缝隙间。岛屿边缘犬牙交错,形成许多隐蔽的小海湾和浅滩。灵气稀薄得可怜,远不如内陆的普通山林。

但这已是徐尘暂时的庇护所。

恢复行动力的第一件事,便是炼制丹药。他从储物袋的角落翻找出仅存的、品阶不高的几味灵草,配合风饕采集回来的、蕴含微弱水木灵气的海草和灵果,以及那些贫瘠的下品灵石提供的些许灵气支撑,开始尝试炼制最基础的“回元丹”和“疗骨散”。

当然这些只是缓解无聊,为了找点事做。他的储物袋里抢来的高级丹药多了,主要也是靠着这些丹药恢复。

没有丹炉,他便以五行珠离火之力为炉,以神念为引,小心翼翼地在虚空中操控药力融合。过程艰难而缓慢,失败率极高。尽量不让真元消耗过度,不引动尚未痊愈的骨伤。

但运转法力还是会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但他咬牙坚持着。当第一炉勉强成型、药效只有正常三成的“疗骨散”在掌心凝聚时,徐尘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带着疲惫的释然。

丹药配合着五行珠持续不断的水木灵气滋养,骨伤恢复的速度明显加快。虽然距离彻底愈合依旧遥远,胸腔和左臂的几处主要断裂处依旧隐隐作痛,运转时会有明显的滞涩感,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动弹不得的废人。

他开始探索。以巨岩岛为中心,神识如同金慎的触手,缓缓向周边海域延伸。

配合风饕的所见,绘制简陋的海图,标记附近几座更小的、同样荒芜的礁岛,记录下洋流的走向,潮汐的规律。

采集一切能发现的、蕴含灵气的海草、贝类,猎杀一些落单的低阶海兽,取其内核或蕴含灵气的部位。风饕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凭借着妖兽的敏锐感知和逐渐恢复的速度,在浅海区域为徐尘带回不少有用的材料。

他如同一个幽灵,在这片荒僻的海域游荡,极力避免着任何可能暴露的冲突。

一次,他在一座小礁岛上采集一种名为“蓝星草”的灵植时,遭遇了一群铁甲龟。这些海龟体型庞大,背甲坚硬如铁,性情相对温和,但数量众多,足有数十头,其中几头的气息已接近筑基期。它们显然将这片礁岛视作了领地。

徐尘不欲纠缠,直接释放出属于金丹后期修士的威压!虽然他的真实实力因伤势大打折扣,但五行珠加持下的威压依旧磅礴如渊海!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礁岛,空气仿佛凝固。那些原本慢吞吞的铁甲龟猛地一僵,绿豆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纷纷调转方向,争先恐后地扑通扑通跳入海中,仓惶逃窜,激起一片混乱的水花。

另一次,他在浅海一处珊瑚礁附近搜寻时,神识捕捉到远处海面驶来一艘简陋的木质小舟。舟上有三名修士,皆是筑基期修为,穿着粗陋的皮甲,背负药篓,显然是附近岛屿的采药人。他们似乎也发现了这片珊瑚礁的异常灵气波动,正驱使小舟靠近。

徐尘眉头微皱。他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块巨大的礁石顶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艘小舟。他没有刻意隐藏气息,金丹后期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缓缓压向那三名修士。

那三人正兴高采烈地准备下潜,骤然间感觉心头一沉,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浑身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他们骇然抬头,看到了礁石顶端那道负手而立、气息渊深如海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恐怖的威压让他们瞬间明白,眼前之人绝非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三人脸色煞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为首一人慌忙对着礁石方向遥遥拱手,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前……前辈息怒!晚辈等人不知此地已有主,冒昧打扰,这就离开!这就离开!”说罢,再不敢多看一眼,手忙脚乱地调转船头,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驾着小舟飞快地逃离了这片海域,连头都不敢回。

徐尘看着小舟消失在海平线,眼神平静无波。此地信息不明。这种程度的威慑,恰到好处。

时间在潜行、疗伤、探索中悄然流逝。徐尘的真元在缓慢而坚定地恢复。五行珠,尤其是水行方位,在这片无垠海域的滋养下,光华越发湛蓝深邃,操控水流变得如臂使指,遁速比受伤前快了不止一筹。

风饕的伤势也基本痊愈,恢复了往日的灵动,只是那条后腿在剧烈奔跑时仍会显露出一丝微跛,好在它本就不善于奔跑。

转折发生在第二年的深秋。

那日,徐尘正在巨岩岛最高处的一块礁石上打坐,吸纳着海天之间稀薄却精纯的水灵之气,温养着依旧隐隐作痛的骨骼。风饕化成巴掌大小趴在他脚边假寐,眼珠子却不时抖动一下,警惕着四周。

突然,他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锐利的目光投向西北方向的海平线。

神识感知的边缘,传来了剧烈的灵力波动和喊杀声!

他凝神望去。只见遥远的海面上,一艘悬挂着绘有“千帆竞渡”图案旗帜的、体型中等的灵舟,正被三艘体型较小、但速度极快、造型狰狞的黑色梭形快船围攻!那三艘黑船上,人影绰绰,气息驳杂而凶戾,为首一人赫然有着金丹初期的修为!他们正狞笑着,不断释放出火球、冰锥、风刃等法术,轰击着灵舟的防护光罩。灵舟的光罩摇摇欲坠,甲板上人影慌乱,显然已陷入绝境。

“怒涛帮……”徐尘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劫掠商船的海匪名号。看那旗帜,被围攻的正是千帆盟的船只。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自身伤势未愈,暴露实力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就在那怒涛帮头目,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气息凶悍的金丹初期大汉,狂笑着祭出一柄门板大小的鬼头巨斧,准备给予灵舟最后一击时,徐尘的目光落在了灵舟甲板上,一个被众人护在中间、满脸绝望与悲愤的中年管事身上。

那管事腰间悬挂的一块玉牌,样式古朴,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海”字纹路。徐尘瞳孔微缩——这纹路,似乎在哪里见过。

电光火石间,徐尘做出了决断。

现在修为实力也恢复了,是时候找一些人打探了此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了。眼下这几人的修为不高,而且在此地航行肆无忌惮,在这生活了一两百年肯定是有的,虽然知道的可能有限,但对于徐道人这样的外来客来说,已经足够了。

救命之恩,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足够了。

就在那鬼头巨斧裹挟着开山裂海之势,即将劈中灵舟光罩的刹那!

轰——!!!

一股浩瀚磅礴、徐道人似万丈深海瞬间倾覆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这片海域!这威压之强,远超寻常金丹后期,带着五行流转、生生不息的宏大意志,更蕴含着一种历经生死、磨砺出的冰冷煞气!

天空仿佛骤然阴沉!狂暴的海风瞬间凝滞!正在激烈交战的双方,无论是狞笑的怒涛帮匪徒,还是绝望的千帆盟船员,动作全部僵住!!修为稍低的筑基匪徒,更是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甲板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颤抖!

那持斧劈下的金丹初期头目,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无边的惊骇!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被洪荒巨兽盯上的蝼蚁!那恐怖的威压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之上!让他体内奔腾的真元瞬间紊乱、逆冲!手中的鬼头巨斧仿佛重逾万钧,再也劈不下去!

一个冰冷、低沉、仿佛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杀意的声音,如凛冽寒风,穿透空间的阻隔,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更直接烙印在他们的神魂深处:

“此地乃徐某静修之所,扰吾清修者——死!”

最后一个“死”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噗通!噗通!

怒涛帮的匪徒们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眼神涣散,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就连那金丹初期的头目,也是脸色煞白如金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握着巨斧的手剧烈颤抖,几乎要脱手而出!

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惊恐地扫向威压传来的方向——巨岩岛!虽然看不到人影,但那座岛屿此刻在他眼中,已然化作了吞噬生命的恐怖魔窟!

“前……前辈息怒!前辈息怒啊!”刀疤头目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哭腔,对着巨岩岛方向连连拱手作揖,腰弯得几乎要折断,“晚辈……晚辈有眼无珠!不知此地是前辈清修宝地!惊扰了前辈,罪该万死!我们这就滚!这就滚!绝不敢再污了前辈法眼!”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告饶,一边疯狂地对身后吓傻的手下打手势。那三艘黑色快船如同受惊的鲨鱼,仓惶调转船头,连被击伤的同伴都顾不上,将速度催动到极致,亡命般向着远离巨岩岛的方向疯狂逃窜,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海雾之中,只留下几道狼狈不堪的尾迹。

劫后余生的千帆盟灵舟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惊呆了。直到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众人才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那神秘“徐前辈”的无限敬畏。

那位被护在中间的中年管事,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挣扎着站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对着巨岩岛方向,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带着无比的恭敬与感激:

“晚辈千帆盟管事赵海,叩谢前辈救命大恩!前辈但有差遣,晚辈万死不辞!”

片刻后,一道平静无波的神念传入赵海识海:“近前说话。”

赵海不敢怠慢,立刻命令船员操控灵舟,小心翼翼地靠近巨岩岛,在距离岛礁百丈外停下。他独自一人,乘坐一艘小艇法器,怀着无比敬畏的心情,登上了这座在他眼中已然神秘莫测的岛屿。

在一处背风的礁石后,赵海见到了那位“徐前辈”。对方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气息深不可测,仿佛与脚下巨岩、身后大海融为一体。仅仅一个背影,就带给赵海如山如岳般的巨大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晚辈赵海,拜见前辈!”赵海再次深深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嗯。”徐尘淡淡应了一声,并未转身,“你等因何至此,又为何被那怒涛帮盯上?”

赵海不敢隐瞒,连忙将事情原委道来。他们这艘船是负责为千帆盟偏远据点运送补给和收购一些低级海产的,返航途中不幸被怒涛帮盯上。若非徐尘出手,他们早已船毁人亡。

“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赵海说着,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两样东西,双手奉上,“此乃‘星罗海略图’,虽不甚详尽,但标注了主要岛屿方位、三大势力范围及公认险地‘深渊海沟’所在。另有一小盒‘海魂砂’,有温养神识之效,乃晚辈偶然所得,万望前辈笑纳!”

徐尘神念扫过。那海图材质特殊,恐怕不是完整版,但信息已经非常详细。而那盒海魂砂,虽只有一小撮,却散发着温润灵魂的奇异波动,确实是好东西。

他不动声色地收下,神念再次传出:“说说三大势力,还有那深渊海沟。”

赵海精神一振,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连忙将自己所知的信息和盘托出:

“回禀前辈,星罗海浩瀚,势力盘根错节,但公认最强的有三家。”

“西北方,占据‘天剑岛’的天澜剑宗!此宗以剑修为主,行事霸道,锋芒毕露,等闲势力不敢招惹。据说其宗门深处有数名元婴老祖坐镇!”

“东北方,盘踞‘镇海岛’的镇海阙!此派最为神秘,擅长阵法、符箓、御兽之术,极少与外界往来,其岛屿据说本身就是一处上古遗迹,更有传闻他们掌控着一条稀有矿脉。他们对外人戒备心极重,尤其排斥散修靠近。”

“至于千帆盟,则是由众多海商、船队和散修联合组成,势力分散,遍布各岛,以贸易为主,消息最为灵通。盟主乃是是金丹后期的修士。”

“而那深渊海沟……”赵海脸上露出一丝惧色,“位于星罗海东南极深海域,是公认的绝地!海沟深不见底,十分恐怖,更栖息着无数强大而诡异的海兽!据说……只是据说,那海沟深处,可能孕育着一种名为‘海心玉髓’的天地奇珍,乃是炼制‘玉骨生肌丹’的主药!此丹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神效!不过,这海心玉髓极其罕见,要么在深渊海沟最危险的核心区域,要么……就只有那神秘莫测的镇海阙中,或有收藏。因为镇海阙内,据说供养着星罗海最顶尖的炼丹大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海域中还流传着一个更虚无缥缈的传说,关于一座名为‘归墟古城’的移动秘境。据说此城乃上古遗迹,在星罗海深处不定时、不定点地出现,内藏无数机缘,但也伴随着难以想象的危险。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千百年来,真正见过的人少之又少,更无人能掌握其规律。”

深渊海沟……海心玉髓……玉骨生肌丹……镇海阙……

归墟古城……

这些信息如同拼图,在徐尘脑海中迅速组合。彻底治愈骨伤的关键,就在那“海心玉髓”上!而获取的途径,要么是闯入九死一生的深渊海沟,要么是接触那神秘排外的镇海阙。

风险都极大。

“知道了。”徐尘的声音依旧平淡,“今日之事,勿要对他人提起。去吧。”

赵海如蒙大赦,再次恭敬行礼:“晚辈谨记!前辈大恩,永世不忘!若前辈日后有需,可到青宣岛‘青波集’寻千帆盟据点,报晚辈赵海之名,定当竭力相助!”说罢,小心翼翼地退下礁石,返回灵舟。灵舟很快升起风帆,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神秘前辈的无限敬畏,迅速驶离了这片海域。

徐尘站在原地,望着灵舟消失的方向,海风吹拂着他残破的衣袍。手中握着那卷更详细的星罗海略图和那盒温润的海魂砂。

伤势恢复了约七成,骨骼深处依旧有隐痛,运转时也偶有滞涩。水遁术,在这海域之中,遁速堪称一绝。风饕也恢复了活力。

是时候离开了。

海心玉髓,有时间去看看,是不是有机会。

尽可能在远离三大势力核心区域,保持低调。他可不想在此地再招惹一些敌人出来。

……

好了我们换到云汐的视角。

痛楚从经脉的每一处细微裂痕中蔓延开来,每一次微弱的灵力流转,都像是在布满荆棘的窄道上蹒跚前行,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金丹黯淡无光,原本浑圆饱满的金丹后期境界更是摇摇欲坠地跌回了金丹初期,这还是得益于手腕上那串五色宝珠最后的五色华光护体。

云汐躺在简陋的木床上,身下是干燥但粗糙的茅草。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鱼干的咸腥,以及柴火燃烧后留下的烟火气。低矮的屋顶由厚厚的海草和棕榈叶铺就,勉强遮挡着风雨。耳边是永不停歇的海浪声,拍打着不远处月牙形的海湾沙滩,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哗——哗——”声。

这里是月牙湾,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渔村。她被海浪冲上这片沙滩时,已是奄奄一息。是村里心善的老渔民“海伯”和他的孙女“阿渔”发现了她,将她背回了这间海边的小屋。

语言不通。她只能通过眼神和简单的手势表达谢意。村民们淳朴而好奇,对这个突然出现、重伤垂死、容貌清丽却气质冰冷的女子,既敬畏又带着一丝怜悯。他们送来熬得稀烂的鱼粥,用捣碎的海藻敷在她皮开肉绽的伤口上,用生涩的手势询问她的来历。

云汐沉默着。她无法解释,也无心解释。身体的剧痛和境界跌落的虚弱感如同沉重的枷锁,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或在清醒时,艰难地引导着体内残存的灵力,一针一线地修补着经脉的裂痕,稳固着那颗濒临枯竭的金丹。

月牙湾的灵气同样稀薄,但胜在纯粹。浓郁的水灵之气弥漫在空气中,随着每一次潮汐的涨落而律动。这对云汐而言,是比任何丹药都珍贵的滋养。

她摒弃杂念,将心神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吸纳着这天地间最本源的水灵之气。水,至柔至善,滋养万物。丝丝缕缕清凉的水灵之气渗入干涸的经脉,带来微弱的生机,缓慢却坚定地冲刷着淤塞与裂痕,温养着那颗布满裂痕的金丹。

过程缓慢得令人心焦。每一次吸纳,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痛楚。但她咬牙坚持着,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旅人,唯一的光亮便是体内那点微弱却不肯熄灭的水行灵光。

阿渔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皮肤被海风和阳光染成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又大又亮,像海里的黑珍珠。她似乎对云汐格外亲近,每天都会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过来,坐在床边的小木凳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云汐听不懂的渔村方言,比划着今天谁家捕到了大鱼,谁家的船被浪打坏了,又或者指着窗外变幻的云彩,发出清脆的笑声。

云汐虽然听不懂,但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和关切的眼神,冬日里一缕微弱的暖阳,让她冰冷沉寂的心湖,泛起一丝几不可查的涟漪。她会微微点头,或者用眼神示意自己还好。

偶尔,当阿渔的爷爷海伯驾着小船出海时,云汐会分出极其微弱的一缕神念,融入海湾的水流之中。她感知着水下细微的暗流涌动,感知着鱼群的游弋轨迹。当察觉到小船附近可能出现小范围的、对渔船有威胁的乱流,或者聚集了太多可能撞翻小船的凶猛鱼群时,她会不动声色地,以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水灵之力,极其轻柔地扰动一下水流的方向。

于是,海伯的小船,总会“幸运”地避开那些小小的危机。海伯回来时,总会摸着阿渔的头,乐呵呵地说:“今天运气真好,水流顺得很,鱼也听话!”

阿渔便会开心地拍手,然后偷偷看一眼云汐,大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她总觉得,自从这位“海女”姐姐来了之后,爷爷的运气就变好了。

云汐对此沉默不语。她只是日复一日地疗伤,稳固着虚浮的境界。一年光阴,在潮起潮落中流淌。她终于能够勉强支撑着坐起身,甚至能在阿渔的搀扶下,缓慢地走到屋外,坐在门前的木墩上,望着那片月牙形的蔚蓝海湾。

海风吹拂着她苍白依旧的脸颊,带着咸腥的气息。体内的真元依旧微弱,但金丹初期的境界,终于不再摇摇欲坠,初步稳固了下来。经脉的裂痕被水灵之气滋养修复了大半,虽然依旧脆弱,但至少不再时刻传来剧痛。

她看着阿渔赤着脚在沙滩上追逐浪花,看着海伯修补着渔网,看着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这片小小的、与世隔绝的渔村,成了她破碎生命中的一处宁静港湾。但她的眼神深处,那抹属于金丹修士的沉静与深邃,从未改变。她知道,这里只是暂时的栖身之所。

能够缓慢行走后,云汐开始尝试融入这个小渔村的生活,或者说,是更深入地观察这片海域。

她依旧沉默寡言,但会用行动表达。她会在清晨,走到村口那口有些浑浊的老井旁,指尖微不可察地一点。井底深处的水脉被引动,一股清冽甘甜的泉水便汩汩涌出,很快注满了水桶。村民们惊奇地发现,这口老井的水变得格外清甜。

她会坐在海边礁石上,闭目片刻,然后告诉准备出海的渔民,今日午后东南方会有短暂急风,或者某个方向可能有小股鱼群聚集。起初村民们将信将疑,但几次验证下来,发现她的“预感”异常准确,便将她视作了大海的使者,带着敬畏听从她的提醒。

她甚至会用最简单的水灵之力,帮助渔民处理一些难以处理的、带有细小毒刺的海鱼,或者凝水成冰,短暂地冰镇刚捕获的渔获。这些举动对她而言微不足道,却赢得了渔村上下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敬。

阿渔更是成了她的小尾巴,总是跟在她身边,用半生不熟的通用语词汇,努力地和她交流。

云汐也在观察。她注意到月牙湾的海水,并非总是蔚蓝平静。每隔一段时间,海水会变得异常浑浊,颜色转为一种令人不安的深墨色,仿佛有浓稠的墨汁从深海翻涌上来。村民们称之为“黑潮”。

黑潮期间,海浪会变得汹涌狂暴,带来一些平日里罕见的、性情凶猛的低阶海兽,比如成群结队、触须带有麻痹毒素的“毒刺水母”。每当黑潮来临,整个渔村都会严阵以待,渔船回港,紧闭门户。

然而,黑潮退去后,沙滩上总会留下一些奇特的“石头”。它们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异常光滑,甚至隐隐泛着一种幽深的光泽。村民们偶尔捡到,只觉得冰凉沉重,看不出什么用处,大多随手丢弃,或者被孩童捡去玩耍。

云汐在一次黑潮退去后,于沙滩漫步时,捡起了一块这样的“黑石”。入手冰凉刺骨,远超寻常石头的温度。她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水灵之力探入其中。

嗡……

黑石内部,一股极其精纯、浩瀚、仿佛浓缩了精华的水元之力,微微震颤了一下!虽然这股力量被某种奇异的外壳包裹,难以直接汲取,但其精纯程度,远超云汐的想象!

“黑潮结晶……”云汐摩挲着手中冰凉的石块,冰眸中闪过一丝异彩。这绝非无用之物!

海族的出现,是在第二年仲夏的一个月圆之夜。

那晚黑潮刚过不久,海面尚未完全平静。一群数量不少的毒刺水母被残留的暗流裹挟着,漂向了月牙湾。这些水母体型不大,但触须上的麻痹毒素对凡人渔民而言足以致命。眼看就要侵入海湾浅水区。

云汐在屋中感应到异常,悄无声息地走到海边。她并未动用大法力,只是将神念融入海水,极其细微地拨动着海湾入口处的水流方向。一股不易察觉的、柔和的暗流悄然形成,如同无形的手臂,轻轻地将那群危险的水母群推离了原本的航线,让它们顺着另一股洋流漂向了远海。

做完这一切,云汐正准备返回,神识却敏锐地捕捉到海湾深处,靠近一处水下礁石丛的地方,传来一丝极其隐晦、却又异常纯净的水灵波动!那波动带着审视与好奇,正悄然探向自己刚刚扰动水流的位置。

她心中微凛,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投向那片幽暗的水域。

……

仲夏的月圆之夜,海风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燥热。不久前刚退去的黑潮,在沙滩上留下了狼藉的痕迹和几块冰冷的黑潮结晶。

突然,一股冰冷、纯粹、带着威压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的深水区刺来!那气息中蕴含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一丝凌厉的杀意!

云汐瞬间汗毛倒竖!她猛地睁开眼,冰眸中寒光乍现!体内刚刚凝聚的灵气本能地运转起来,一层薄薄的水蓝色光晕瞬间覆盖全身!她霍然转身,指尖微动,一缕凝练如针的水行气劲已在指间蓄势待发!

哗啦!

距离岸边不过十丈远的海水中,一道修长矫健的身影破水而出!月光下,那身影覆盖着细密、闪烁着幽冷蓝光的鳞片。面容俊美却毫无表情,靛蓝色的眼眸如同两块万载寒冰,冰冷地锁定着礁石上的云汐。尖长的双耳微微颤动,下半身隐没在水中,但一条覆盖着锋利鳞片、强健有力的尾鳍轮廓在水面下若隐若现,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鲛人!

和大泽里的鲛人差不多,但无法分辨是男是女。

他(她)的右手微微抬起,五指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高速旋转的细小水涡,发出低沉的嗡鸣!那水涡虽小,却蕴含着足以洞穿精铁的恐怖穿透力!显然,似乎将云汐方才扰动水流的行为,视作了某种潜在的威胁或挑衅!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礁石上的冰冷女子与海水中杀意凛然的鲛人战士,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形的气机交锋,让周围的海风都仿佛凝固了!

“海女姐姐!”一声清脆又带着惊恐的童音打破了死寂!阿渔小小的身影从村口的方向飞奔而来,她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看到海中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鲛人战士,阿渔小脸煞白,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张开双臂,踉踉跄跄地冲到礁石边,挡在了云汐和海中的鲛人之间!

“别!别打!”阿渔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焦急地挥舞着小手,对着海中的鲛人战士,用生涩但清晰的渔村方言大声喊道:“她!好人!帮我们!赶走坏鱼!不是坏人!”

阿渔的出现让那鲛人战士的动作微微一滞。他(她)冰冷的眼眸扫过阿渔那张充满恐惧却又异常坚定的稚嫩脸庞,又看了看礁石上气息冰冷、但确实没有进一步动作的云汐。指尖旋转的水涡速度稍缓,但警惕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村里的老渔民海伯也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看到海中的鲛人战士,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敬畏,并无太多恐惧。他连忙拉住阿渔,对着海中的鲛人,用苍老而恭敬的语气说道:“尊贵的渊海使者,息怒!这位姑娘是落难至此的修士,她心善,帮我们村子避开了几次黑潮带来的小灾祸,绝非歹人!惊扰了使者,还请恕罪!”

海伯的话似乎起到了关键作用。那鲛人战士的目光在海伯和阿渔身上停留片刻,又冷冷地审视了云汐几息。他(她)显然能听懂渔村方言。最终,他(她)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指尖的水涡无声消散。但那冰冷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没有丝毫温度。

“她……扰动了……‘潮汐之痕’。”鲛人战士开口了,声音如同深海涌动的暗流,低沉、冰冷、毫无起伏,带着一种古老而疏离的韵律。用的是通用语,虽然有些生涩,但足够清晰。

云汐心头微凛。“潮汐之痕”?是指她施法时留下的痕迹?渊海族对水流的感知竟如此敏锐?

海伯连忙解释:“使者明鉴!姑娘她……她只是怕那些毒水母伤了村里的渔船和娃儿们,才用了点小手段,把它们引开了……绝无恶意!绝无恶意啊!”

鲛人沉默了片刻,靛蓝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扫过云汐。他(她)似乎在海伯的解释和阿渔的恳求下,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但那份疏离和冷漠,没有丝毫改变。

鲛人的声音依旧冰冷,“人族……不得擅入……水域。”

鲛人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将目光转向海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老渔人……告诉他(她)……为何。”

海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感激,也有深深的敬畏。他叹了口气,对着云汐说道:“姑娘,这事说来话长……很多年前,也是黑潮肆虐的时候,我爷爷出海,在风暴里救回了一个重伤的……渊海使者。那使者伤好后,留下誓言,说只要海家血脉不绝,月牙湾便受渊海鲛人族庇护,不受海中大灾侵扰。但也立下规矩,我们不得深入渊海领地,刚才姑娘你引开水母,怕是……触动了使者留下的印记了。”

原来如此!云汐瞬间明白了。这鲛人战士的出现,并非偶然巡逻,而是感知到了庇护下的水域被触动!他(她)的敌意,源于对誓言的维护和对人族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帮助渔村,只是履行先祖对海伯爷爷救命之恩的承诺,而非对整个人族的善意!

也可能,以为海边小村遇到什么危难不得不惊动鲛族寻求庇护,所以才上岸看一眼。

看怎么想了,人总是习惯带着偏见去看待一些事,特别是这种异族之间的冲突。

鲛人战士见海伯解释清楚,冰冷的目光再次转向云汐:“你……知晓了。”

云汐沉默片刻。她需要月牙湾这个暂时的落脚点恢复伤势,也需要渊海族可能掌握的信息。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我无意破坏。此前不知,冒犯之处,见谅。”她顿了顿,目光迎向鲛人战士冰冷的眼眸,“我……需要一些东西。关于这片海域的信息,或者……你们不需要的、人族遗留之物。”

她拿出了那块之前捡到的黑潮结晶:“比如……这个?或者类似的东西?”

这破地方实在是没有修士来,这小村的人最远不过航行几十里打渔,实在是没办法了,就问了一嘴。

鲛人战士看着云汐手中的黑潮结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恢复冰冷。他(她)显然认识此物,但并不像云汐想象中那么重视。

“黑潮的残渣……对我们……无用。”鲛人战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漠然,“人族……遗留的……破烂……倒有一些。”

他(她)似乎权衡了一下,或许是觉得云汐实力尚可,且暂时没有表现出恶意,又或许是看在庇护下渔村的面子上,决定进行一次有限的交易。

或许云汐得了线索很快就离去。

“等着。”鲛人战士冷冷丢下两个字,身形向后一仰,如同融入水中般消失不见。

约莫一炷香后,海面再次泛起涟漪。鲛人战士的身影重新浮现。他(她)抬手一抛,几样东西破空而来,精准地落在云汐脚边的礁石上。

那并非什么天材地宝。而是几枚色泽黯淡、甚至有些破损的玉简!玉简材质普通,边缘磨损严重,显然年代久远。其中一枚甚至裂开了一道缝隙。

“沉船……遗迹……捡的。”鲛人战士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丢弃垃圾,“人族的东西……你们自己……或许有用。”

说完,他(她)不再看云汐一眼,目光转向海伯和阿渔,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身形便沉入幽暗的海水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海面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和礁石上那几枚冰冷、残破的玉简。

云汐拾起玉简。入手冰凉粗糙,神识探入其中,发现玉简内的信息大多残缺不全,有些是记录着早已失效的星图碎片,有些是某种低阶功法的残篇,还有一枚似乎记载着某种残缺的阵法图谱……价值确实不高,更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好在在其中几块玉简之中发现了附近的海域图。

这下终于有目标了,而且距离并不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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