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术后昏迷的这两天，江城的风雨也随之停了。
都是些善后的琐事，肖妄腾出大把的时间给她。
医院里不缺探望的人。
肖妄跟叶九思有话谈，刚好把时间空给了时念跟贾茹。
两人身上都已经披上风衣，在医院外面的长椅静坐着。
风动贾茹利落的短发，语气里是尘埃落定的轻松：“这么长时间没能来看你，都不知道你吃了这么多苦。”
时念身子还有些弱，外套裹紧些，语气有些落寞：“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贾茹掌心撑着长椅感慨：“他的事情，谁又能帮得上忙呢？”
就在肖妄不在江城，动荡不安的时候，贾茹借着贾家的势力想要帮扶点叶九思，不让他一个人太难扛。
虽然那段时间一直跟叶九思一起，可结果是也没帮上什么忙。
肖妄什么都安排的好好的，连叶九思也只是在他铺垫好的基础上多劳心劳力了点。
时念在医院静养，有肖妄陪着，谁都没有主动提起其他，消息就像是被屏蔽，今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问向贾茹：“楚旻呢？”
提到这个，贾茹抿了抿唇语气极淡：“他死了。”
时念干咽了下口水。
还有话要问。
贾茹侧头看她，虽说肖妄不让提，但还是想告诉她。
“周巡你认识吗？”
时念点头：“肖玲的人。”
贾茹叹了口气，觉得细节不重要，继续道：“肖妄是跟楚旻一前一后回来，但那时候你已经昏迷了不知道。”
“东眠在肖妄回来前带人去找过楚旻。”
说着视线向上，她从事出到现在一直跟叶九思在一起，掌握的信息比较多，莫名的有些心疼：“他们这些人，别说在江城了，在这个世界上都查无此人，生死都造不成任何影响。”
时念听着她语调中情绪的转换，总觉得她接下去的话很沉重，不敢打断认真的听着。
贾茹叹了口气：“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消息是西洲带回来的，他说东眠回不来了，有句话带给你。”
时念听到他回不来，心狠狠揪紧：“什么话？”
贾茹淡淡道：“他说，答应你的事情，他做到了。”
也不知道他答应过她什么，只觉得他用生命换来的承诺，她应该知道一下。
时念情绪在这一瞬间破防，抬手掩着唇，细想眼泪不断涌出。
好像，那天也是这个长椅，他就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帮自己遮掉大半的阳光，那个长相凶凶的但是眼睛很干净的东眠答应自己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坏人的……
他是做到了，
可是他回不来了。
肖妄远远的丢了烟，眸光清冷的扫了眼贾茹走近。
他本不想她知道这些，随便找个理由说东眠去了国外就好，不想她难过。
贾茹跟肖妄不一样，感性和理性的出发点不同。
肖妄已经站到时念身侧，贾茹识趣的起身：“我先告辞了。”
时念侧身环着他的腰身，把脸埋着重重抽噎了一声：“东眠死了……”
肖妄掌心抚着她的后脑勺，眸光暗了些。
东眠是他的人，内心怎么会一点波澜没有：“嗯，已经带回来安置好，等你出院了，随时可以去看他。”
肖妄掌心一下下轻哄着她，如果不是肖玲野心太大，周巡不去插手，东眠等到西洲…或许还能回来。
“外面风大，回去吧。”肖妄见惯了生死，早就麻木，唯有她在手术室里迟迟不出来的那次让他乱了分寸。
现在不容她有点半点差池，抱着人护在怀里重新回病房。
-
东眠的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名字。
女人摘下墨镜，眼眶红红的，一身飒爽的黑色皮衣站在碑前，放下手里的花。
“你回来了。”西洲从暗处出来打声招呼。
女人盯着碑上的名字，目光顺着笔画一遍遍勾勒着他的名字，叹了口气：“之前就回来过一次。”
“什么时候？没见一面？”西洲只知道她在国外秘密任务，都不知道她回来过。
“肖爷出车祸那次。”
语气很淡，对着他的名字，没有想着他的死亡，而是想着他曾经说过任务结束回来要请自己喝酒。
骗子。
‘东南西北’里只有一个女人，就是南浣。
每个人有每个人擅长的领域。
东眠体格在那，除了话少头脑简单，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南浣是身份最干净的一个，适合卧底工作，从来没有失手过，包括这次也是。
西洲本职是医生，却精通枪械，精准度更是数一数二。
小北是南浣的弟弟，肖妄应了南浣的请求，只分配一些简单安全的任务保全他。
西洲知道南浣是喜欢东眠，惋惜道：“任务结束了？”
南浣点头，潜伏这么多年，肖妄回到江城前势力就在国外，在一股新势力冒头的时候南浣就被留在那。
正巧肖妄车祸那次，南浣被召回过江城一次。
想想指尖描着碑上的名字，眼眶有些红润，笑着抬手蹭了下眼尾：“太多年没见了，都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我替东眠请你去喝一杯？”西洲心里也不好受，现在一切事情告一段落，在没有新的任务之前，他们都是自由的。
南浣把钥匙丢过去：“我车里有酒。”
视线看向冰冷的墓碑，有些哽咽：“带他一个。”
西洲了然的去取了酒回来，两人摆放着三瓶烈酒。
这次不敬友谊，只敬一个回不去的过去，和他再也到不了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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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周。
时念出院，才知道江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肖老夫人去世，肖中柱身受重伤冻死路边，肖玲因为周巡死在楚旻的地盘又被扣上一顶帽子，有肖妄的关照估计活不过今年的冬天。
巧就巧在肖加州因为肖家变故的原因分心，真就在路上出了车祸到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由肖政庭和肖玲的女儿蒋依依照顾。
肖政庭找到肖妄：“肖家是你的了。”
肖妄神情淡漠的抽着烟，以前就说过他算的上肖家唯一的好人了，并不刁难。
深深吸了口烟：“我会在江城之外给你安排一个住处，至于医院的那个废物就不用带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