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那最后一点力道消失，被她埋着的颈窝有些湿意。
低泣声在安静空旷的病房响起，堆积的抑郁在这一刻释放。
不知道哭了多久，时念才逐渐恢复平静，眼睛也肿的有些睁不开。
肖妄一直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不变。
“我讨厌你……”时念还是带着气的推开他翻个身。
为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时念没去看。
肖妄褪去衬衫躺在她身侧，小小的病床上艰难的容下两个人，仅限侧躺着。
低柔的嗓音从身后随着绕过胸前的臂弯响起：“我知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讨厌我。”
时念抿着唇，空间有限，只小力的挣扎几下。
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病号服传来暖意。
哭的有些绵哑的嗓音带着责备：“这里是医院，早上医生来看到像什么样子？”
肖妄闭着眸，这几天几乎没阖眼，这样抱着她倒是有了些困意：“医院没做过？”
时念又抱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没听他喊痛又觉得幼稚的松开。
被他搞得有点睡不着，问：“你现在到底想干嘛？”
肖妄掌心顺势落在那刚好一手掌握的柔软上：“想跟你睡觉。”
怕她多想，又紧跟加了句：“素的。”
时念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又有些不安分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去睡你的其他小情人去，我是个病号，伺候不了你。”
肖妄按着人在怀里：“别乱动，我就你一个。”
时念变得老实，倒不是他的话多打动人心，而是这么一闹，身上疼的厉害。
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绷紧，肖妄掌心向下落在腹部，骨节分明的大手探入病号服，掌心贴上她的肌肤：“知道疼了？”
时念不语。
原来他也可以很细心，也不是不懂，他什么都懂，但以前还是做了那么多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事情。
在他的温柔呵护下，闭上红肿的双眼，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
总会去不断放大一件事情，想很多很多。
弱弱的问：“如果我不原谅你呢？”
肖妄感受着她的身躯在自己怀里放松，抽出手，把衣角向下拉好，重新揽着她，出气时带出音：“那就慢慢哄。”
时念继续发问：“如果一直不原谅呢？”
肖妄轻揉了一把她的柔软，蛊惑的嗓音含着笑：“你还能耗死我？心是石头做的？”
时念向后挪了挪，贴他更近：“那就耗着吧。”
没有打算轻易原谅他，但又没有办法拒绝他突然给自己的包容和温柔。
矛盾和纠结交缠在内心，最终选择走一步看一步。
-
第二天一早。
医生按时来查房，东眠昨夜见肖妄进去，他们谈话的时候就捂着耳朵，偶尔放下时听到了哭声，听了会儿，他们开始聊天又捂着耳朵。
直到某次放下彻底安静后才放下手，一宿没睡。
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但是医生查房又不敢耽误的放人进去。
“……”
医生身后跟了三个女护士，看到床上这一幕都愣在原地。
肖妄被子扯高盖过侧趴在胸口的小脑袋，沉眸厉色低着声：“滚出去。”
时念昨晚聊的晚，加上身体不舒服睡的沉。
见医生护士都脸色不好的出来，东眠都有些紧张：“怎么了？”
昨天人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这个表情？
刚想进去一探究竟，肖妄衬衫套在身上，纽扣从下面才扣上两颗，出来直接一巴掌呼在东眠的后脑勺：“你这玩意儿长着是为了显个？”
东眠被打的有些发懵，不过看肖爷衣衫不整的样，以为是他睡觉没穿衣服被人看了去害羞，低了低头：“抱歉！”
肖妄指尖一颗颗系好纽扣，昨晚睡的不错，整个人精气神都恢复了。
睨了东眠一眼：“去让秦执给你找点片子看看，该懂点人情世故了。”
东眠歪了歪头：“什么片子？”
肖妄轻哼了一声：“动物世界。”
东眠点头收到：“好。”
肖妄没去管他这个榆木脑袋，稍微侧身对着医院的几人。
“她没醒，跟我说。”
医生‘嗳嗳’两声点着头，找到病例单。
扶了扶眼镜有些紧张：“病人表面伤势其实并没有太大问题，好好休养去淤就行——”
下面的话顿住，偷瞄了眼眼前气场瘆人的男人。
肖妄皱了下眉：“我脸上有字？”
医生再次低头，咽了下口水：“只是伤势导致病人流产的方式有些特殊，当初处理残留的时候检查，很有可能，以后怀孕困难……”
总算是把这个结果说出来。
见他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医生还是婉转了一下话术：“当然现在医疗科技先进，食补方法也多，也不用太担心，只是这种有可能。”
肖妄脸色并未见缓，嗓音低沉：“还有呢？”
医生清了清嗓子：“病人做过流产手术，最近天气转凉，半个月内不要受到风寒，最好是不要碰到冷水，以免落下病根——”
“还有就是，这半个月不要有夫妻生活。”
最后一句说完，还很肯定的点了下头。
肖妄：“没了？”
医生：“饮食上前期清淡点，忌口海鲜辛辣，一周后可以慢慢带着补营养。”
肖妄敛眸觑着医生，在他看自己的时候，稍微挑高一侧眉头。
医生肯定的摇摇头：“没了。”
肖妄扫了眼他身上的白大褂：“下次再跟挤牙膏一样，就改行去摆摊卖牙膏。”
医生无声的点点头。
“结果，别让她知道。”肖妄进门前最后吩咐了一句。
她喜欢孩子，不想让她再有这种心理负担。
孩子，她想要，他就能给。
时念没有被打扰到，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被肖妄叫醒。
饭菜的香味钻进鼻尖，一直没怎么吃东西，肚子紧跟着‘咕噜’一声。
肖妄听到她肚子饿，揉了把她头顶的发丝：“洗漱，吃饭。”
时念看着这个浑身没有一丝气质跟温柔毫不搭边的男人走到病房简单的用餐桌前，摆放好筷子的位置。
“袜子在床头，穿上。”
刚坐到床边准备穿拖鞋的动作被肖妄的声音止住。
时念回头看一眼床头的新袜子，腿重新收回床上，掌心向后撑着身子，冲他丢了个眼神示意：“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