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诚所面对的，是一座空荡的都市——一座遭受过破坏却未被完全摧毁的废弃之城。
对此，他并不意外。
早在行军途中，种种迹象就已表明：鹰酱人早已撤离。
多方线索指向同一个结论——他们很可能已经主动放弃北美故土，远走他乡另寻落脚之地。
这一点，此前的情报已有提示，如今不过是实地验证罢了。
“城市清空也好，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对于这个结局，赵明诚早有预料，因此并未感到失落或遗憾。
恰恰相反，他反倒觉得这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倘若鹰酱人仍盘踞在此，面对这座拥上百万居民的都市，治理起来必然千头万绪、麻烦不断。
如今他们自行撤离，只留下空城与土地，反而省去了诸多后顾之忧，可谓轻松许多。
“这些房屋都能直接安置人员入住，无需重新营建，能为我们节省大量人力物力！”
怀着检视战果的心情，赵明诚率领部下在纽约城内巡视一周。
此时的纽约，与后世那个举世闻名的繁华大都会尚有不少区别——尚未耸立起成片的高楼，城区范围也小得多。
不过，社会秩序却远比后来安定，不必担心枪击频发、治安失控之类的问题。
“是，将军！我们会根据实地情况如实向朝廷呈报。”
随行的文职官员一边记下他的言语，一边恭敬回应。
赵明诚微微颔首。
即便国内开始组织移民迁入，也至少要半年之后才能抵达。
也就是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纽约仍将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城。
但在这段空窗期，他绝不能袖手旁观。
眼前还有大量事务亟待处理。
“立刻派出船只出海搜寻，查探鹰酱人是否藏身于附近的岛屿之上。”
敌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极有可能是退守某处据点以图喘息。
尽管他们已然战败，对汉军的威胁已降至最低，但只要还存有一丝隐患，就不能掉以轻心。
若不彻底肃清，迟早会成为后患。
因此，赵明诚下令部队向周边海域展开侦察，务必查明敌军去向。
倘若对方确实匿居于沿海岛屿，那其潜在威胁不容小觑，必须立即重视起来——最好请海军调派舰队支援，掩护陆军渡海发起进攻；可若是他们早已远遁，脱离了海岸区域，便可判断短期内难以构成威胁。
如此一来，汉军便可腾出手来，优先解决其他战线的难题。
除了追查鹰酱残部的下落，赵明诚同样密切关注西线战场的进展。
目前，西线的汉军被美军死死阻挡在阿拉巴契亚山脉一带，久攻不下，始终未能突破防线。
既然北路军已在东部彻底击溃敌军主力，而鹰酱人又主动撤离，那么完全可抽调部分兵力西进，协助友军歼灭盘踞山中的美军。
一旦这支军队覆灭，无论鹰酱余部逃往何方，都将不足为虑——毕竟他们手中已无可用之兵。
想到此处，赵明诚当即起草一份电报，送往长安，请示陛下是否准许此次军事调动。
此类涉及数万大军部署的重大决策，必须经由朝廷批准。
擅自行动，轻则问责，重则军法从事。
电报传至长安后，林文匆匆浏览一遍，随即点头应允。
随着华盛城与纽约相继落入大汉之手，北美的整体局势实际上已基本定局。
尽管阿拉巴契亚山区仍有零星抵抗，但不过是垂死挣扎，撑不了多久。
待赵明诚所部西援到位，敌军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那些流亡海外的鹰酱人，林文推测，他们极可能躲进了加勒比海一带。
原因有二：一是距离北美较近，便于观望局势；二是该区域岛屿众多，辐射范围广阔——既可伺机北返，也可南下渗透南美，甚至向西挺进中美洲，谋求新的立足之地。
既然大致方位已经明确，摆在皇帝面前的选择也就清晰起来：
是否要斩草除根，彻底剿灭这股残敌？
若是决心如此，就必须即刻着手准备，不能再拖延。
……
“我们的目标，究竟是仅限于占据北美，还是进一步染指整个美洲大陆，涵盖南北两部？”
面对皇帝提出的疑问，参谋部几位幕僚纷纷献策，各抒己见。
不同的战略方向，意味着截然不同的应对之策。
若大汉帝国的目标止步于北美，则当前战果已近乎达成，只需巩固现有成果即可；
除了南边鹰酱盘踞的那片区域外，其余广大地域如今已尽数落入他们掌控之中。
毕竟帝国连年征战，各类军需物资消耗巨大，战线拉得过长，此时或许该考虑暂缓推进，稍作休整，恢复国力才是上策。
若一味穷兵黩武，耗尽民力财赋，反而可能动摇根本，连本土的民生建设都会受到拖累，那就真成了本末倒置！
归根结底，对外扩张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让大汉更加强盛吗？
可倘若扩张失控，非但无法增强国力，反倒成为沉重负担，甚至削弱自身根基——这岂不是背道而驰？
因此，必须厘清真正的战略目标究竟是什么。
“眼下我们在北美控制的疆域已超过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
除去北方广袤荒寒、难以利用的冻土带，南方尤其是原属鹰酱的那些地区，大多土地肥沃、地势开阔，极具开发价值。”
内阁总管洪仁玕缓缓开口。
他认为，与其继续挥师远征，不如先稳住脚步，集中精力经营现有领土。
毕竟打下来的地盘若不能有效整合与建设，再多的胜利也只是空中楼阁。
若只图攻城略地而不重治理，占领本身便失去了意义。
“陛下，从军事层面来看，眼下全力追剿鹰酱残部，恐怕并非良机。”
蒋百里见帝王神情仍有不甘，便换了个角度进言。
“哦？此话怎讲？”
林文之所以执意要彻底解决鹰酱势力，是因为他深知后世那个鹰酱曾是全球霸主，必有过人之处。
若今日留其一线生机，将来一旦死灰复燃，势必成为大汉的心腹大患。
他向来厌恶隐患潜伏，宁可一劳永逸，斩草除根，也不愿留下后患。
“因为我们缺乏一个足以服众的理由去吞并中南美洲诸国。”
蒋百里神色凝重地说道：
“古往今来，出兵必讲‘名正言顺’。
唯有让将士们相信自己所战为义，才能激发斗志，奋勇杀敌。
不论战争本质是否正义，至少在士兵眼中，它必须是正当的。
否则，军心难聚，士气易溃！”
这是纯粹从统帅的角度出发的考量。
天朝用兵，历来重视道义旗帜。
若无正当名义，只能靠赏银粮饷维系军队，虽能一时驱使，却难以持久；而一旦占据道义高地，则全军上下信念坚定，战斗力自然倍增。
“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文若有所悟，目光投向蒋百里。
“我的建议是：不妨施行‘驱虎吞狼’之策。
先纵容鹰酱南下，让他们替我们扫平中南美洲各国。
待其筋疲力尽、恶名昭彰之际，我们再以‘应诸国求援’为由，高举义旗，出兵驱逐鹰酱，并顺势接管其所占之地。”
“如此一来，既省去了我们亲自动手的成本，又掌握了出兵的正当性。
至于赶走鹰酱之后如何处置当地政权——是直接纳入版图，还是扶植亲我势力，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中。”
这一番谋划令林文豁然开朗。
好一招借力打力！无需亲征，便可坐收渔利。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网开一面，给鹰酱一条南逃之路罢了。
最终，林文采纳了群臣之议。
时移世易，即便历史上鹰酱强横无比，但在这一时空，失去北美核心疆域之后，其潜力早已大打折扣。
即便未来尚存一丝复兴之机，也绝无可能再现昔日辉煌。
除非大汉帝国内乱崩解，自行瓦解，否则鹰酱再无翻盘之望。
纽约城沦陷的消息传至欧洲，瞬间在整片大陆激起轩然大波。
“谁能想到，鹰酱竟会败得如此之快？昔日霸主，转眼覆灭，实在令人感慨万千。”
“没错，就在汉军出征之前，谁敢相信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会在短短一年内土崩瓦解？可现实就摆在眼前——他们真的没了！”
“天朝的战力，未免太过骇人了。”
“是啊，连远隔重洋的鹰酱都难逃覆灭，若是换成近在咫尺的国家，岂不是更加不堪一击？”
想到此处，不少人脊背发凉。
如今倒下的已是鹰酱，那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日不落国，雾都。
当战报抵达，整个朝廷陷入一片骚动。
过去，天朝远在东方，对本土尚属遥不可及的威胁；可如今，他们的铁蹄已踏足大西洋彼岸，兵锋直指西方世界。
难道真以为凭借一片海洋，就能安枕无忧吗？
当年的鹰酱何尝不是这般自信？结果呢？如今早已国破家亡，残部流离失所，宛如丧家之犬。
汉军既然能横渡太平洋，登陆北美，自然也能穿越大西洋，兵临欧陆。
更何况，日不落与天朝积怨已久，曾数度交锋，互有攻伐。
这段过往绝不会被轻易遗忘。
更令人忧惧的是，若天朝西进，必先取海路，而掌控海峡的日不落，正是首当其冲的门户。
换言之，战火最先燃起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国土。
这份危机感如影随形，令朝野上下寝食难安。
于是举国动员，加紧扩军，倾尽资源建造战舰，壮大皇家海军，只盼这支昔日雄师能再度撑起一道海上屏障，护住家园安宁。
不只是日不落，高卢、白熊，乃至第二帝国，也都笼罩在这股不安之中。
白熊更是深陷绝境。
面对汉军屡战屡败，七成疆土已然易主。
敌军前锋距离首都仅一步之遥，随时可能挥师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