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感官剥离感后，那吞噬一切的纯粹白光如同潮水般退去。
蝙蝠战机驾驶舱内，仪表盘的灯光重新闪烁，引擎的低沉嗡鸣再次传入耳中。
布鲁斯·韦恩猛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所有读数——高度、速度、坐标……一切正常，仿佛刚才那诡异的白光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他立刻按下通讯按钮，声音冷静如常：
“这里是蝙蝠侠。我刚才遭遇了不明强光袭击，持续时间约三秒。了望塔，是否有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收到请回复。”
频道内一片死寂，只有细微的电流噪音。
他眉头微蹙，再次尝试：“了望塔？薪火塔？正义大厅？任何单位，收到请回话。”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这不正常。
即使是最紧急的情况，备用频道或者自动应答系统也应该被触发。
“启动通讯系统全面自检，扫描所有预设加密频段，定位任何可用信号源。”他对着战机的AI系统下令。
冰冷的电子音即刻响应：
“自检程序启动……扫描中……扫描完毕。”
“结果如下：了望塔主信号源——丢失。
薪火塔信号源——丢失。
正义大厅紧急频道——无响应。
韦恩庄园安全线路——中断。
蝙蝠洞专用卫星链路——无法连接。
韦恩集团所有在轨通讯卫星——信号消失。”
一连串的“丢失”和“中断”如同冰冷的子弹击打在布鲁斯的心头。
他的脸色在面具下变得无比凝重。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熟知的所有基地和联络点在极短时间内被同时、彻底地摧毁，连发出警报的机会都没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二，也是更可能的一种——他并不在自己熟悉的宇宙了。
要么是陷入了某种极其逼真的、连战机系统都能欺骗的庞大幻境，要么就是……他被那阵白光带到了另一个平行宇宙。
无论是哪种情况，恐慌都毫无意义。
当务之急是收集情报，评估环境，生存下去，并找到回家的路。
他操控蝙蝠战机，改变航向，朝着记忆中最熟悉的坐标——哥谭市的方向飞去。
战机如同黑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划过天际。
在哥谭市郊外一片废弃的工业区边缘，蝙蝠战机选择了一处被茂密植被半遮掩的破旧厂房作为临时降落点。
战机垂直降落，激起一片尘土，随后引擎声逐渐平息。
布鲁斯打开驾驶舱，快步走向战机后部的装备区。
他站在一个快速更换平台上，机械臂灵敏地运作起来，将他身上那套高防，高敏 全方位保护且全身硬质轻合金材料覆盖的蝙蝠装甲逐一卸下，替换成一套更轻便、更具隐蔽性的凯拉夫防弹战衣。
这套作战服依旧采用凯夫拉和记忆合金编织，除了夸张的蝙蝠耳和披风，其余部分，更像是一件高科技的城市特种战术装备，可以进行伪装化处理，便于融入人群。
他将必要的微型装备——微型电脑、勾爪枪、普通蝙蝠镖和其他各种功能蝙蝠镖，以及烟雾弹、微型炸药、急救包、还有李昂之前给他的那个可以探测宇宙能量波动的便携式探测器，都巧妙地隐藏在作战服的内衬和战术口袋里。
准备就绪后，他打开舱门，融入厂房阴影之中。
回身按下遥控器，蝙蝠战机表面的光学迷彩启动，迅速与周围破败的环境融为一体，如同从未出现过。
哥谭市，傍晚。
阴沉的天空如同浸透了墨汁，压得人喘不过气。
湿冷的空气里混杂着垃圾和若有若无的犯罪气息。
这里的哥谭，与布鲁斯熟悉的那个一样，被一种深入骨髓的阴暗和绝望所笼罩，甚至……更加黑暗。
他选择了一家位于小巷边缘、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街角餐厅。
招牌上的霓虹灯缺了几个字母，勉强闪烁着“老爹快餐”的字样。推开略显沉重的玻璃门，门铃发出嘶哑的响声。
餐厅内光线昏暗，只有寥寥几位客人分散坐在卡座里，默默地吃着面前廉价的食物，眼神麻木。
一个体型肥胖、围着油腻围裙的店主正无精打采地坐在吧台后面，看着一台画面闪烁的小型电视机，里面播放着模糊不清的本地新闻。
布鲁斯压低帽檐，走到吧台前，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本地人特有的腔调。
“一份今天的《哥谭公报》，再来一份你们的A套餐。”
胖店主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用大拇指指了指旁边一个堆满旧报纸的架子。
“报纸自己拿，套餐等着。”说完，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晃着庞大的身躯走进了后厨。
布鲁斯从报纸堆里抽出最上面的一份，找了个最角落，能通过墙壁上模糊反光的金属饰条观察整个餐厅的位置坐下。
他快速翻阅着报纸，目光如同扫描仪，捕捉着每一个可能的信息。
头版头条是关于市长呼吁“加强警力应对日益严峻治安问题”的空洞讲话。
社会版块充斥着抢劫、纵火、帮派火拼的新闻，触目惊心。
财经版则报道了几家本地企业的破产清算。
他特别注意了商业版块——没有韦恩集团。
任何与韦恩家族相关的信息都消失了，仿佛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从未存在过。
他打开餐厅那台老旧电视机，调到本地新闻台。主播正在播报一条最新消息。
“……贝恩帮势力持续扩张，昨夜再次与马罗尼家族在东区发生激烈冲突，据信造成至少十余人伤亡。警方表示已加强该区域巡逻，但拒绝透露具体细节……”
贝恩。
这个名字让布鲁斯眼神一凝。
在这个宇宙，贝恩似乎更加猖獗。
新闻报道暗示他“在不久前，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得到了某种改造”，实力远超寻常，并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整合哥谭的地下势力。
没有蝙蝠侠的制衡，这座城市的黑暗面如同失去了天敌的野兽，疯狂滋长。
他将注意力转向邻桌几个看起来像是底层混混的谈话。
他们声音压得很低，但布鲁斯受过严格训练的听力足以捕捉到关键信息。
“妈的，贝恩那帮人现在简直无法无天了！昨天他们把黑面具剩下的那几个场子也给端了，下手那叫一个狠！”
“听说贝恩本人现在壮的跟座山似的，一拳能把银行金库最大保险箱打个窟窿！警察见了他都绕道走！”
“这算啥？你们听说了没？前两天有俩小子，闯进了贝恩在码头区的一个仓库，宰了他好几个手下，还把里面一批重要的货给烧了！”
“小孩？扯淡吧？谁家小孩这么猛？”
“千真万确！我有个哥们当时就在附近，他说那大点的孩子，看着也就十岁出头，穿着跟演戏似的制服，还带个披风，脸上罩得严严实实，手里一把长刀快得吓人！下手贼狠，一点不含糊！小的那个更邪乎，看起来才四五岁，跟个小猴子似的，灵活得不行，好几个大汉都近不了身！贝恩现在正发了疯似的全城搜这俩小子呢！”
披风？作战制服？覆脸面具？小孩？长刀？身手敏捷？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布鲁斯！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为下一代罗宾设计的制服草图，以及……塔利亚提到过的，他那年仅三岁，却已经接受影武者联盟训练的亲生儿子！
难道……那个大一点的孩子是来自其他宇宙的罗宾？而那个小一点的……会是他的儿子吗？尽管年龄似乎对不上（塔利亚说达米安三岁，而描述中是四五岁），但是也不排除他的儿子在影武者联盟收到某种快速生长的刺激。
更重要的是，那种血脉相连的直觉，以及细节的描述，让他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这不仅是为了获取可能的穿越者信息，更是为了确认那个小男孩的身份。
只要找到他们，用李昂给的宇宙波动探测器一测，就能基本确定他们是否来自自己的那个宇宙。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被“砰”地一声粗暴撞开！刺骨的冷风裹挟着血腥味灌入室内。
五六个穿着杂乱、眼神凶狠、手持改装自动步枪的壮汉闯了进来，瞬间打破了餐厅内压抑的平静。
“所有人！都给老子老实待着！手放桌上！我们找两个人！”领头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纹身的光头壮汉，他挥舞着步枪，声音沙哑而充满威胁。
食客们吓得噤若寒蝉，纷纷依言照做，低下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几个帮派份子开始粗暴地检查每个卡座，掀开桌布，甚至踢翻垃圾桶，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一番搜寻无果后，刀疤光头烦躁地挠了挠头皮，啐了一口。
他从脏兮兮的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走到第一桌客人面前。
“都给老子看清楚！有没有见过这俩小杂种？！”他恶狠狠地吼道，把照片几乎怼到对方脸上。
“要是让老子知道谁看见了敢瞒着，老子请他吃枪子儿！”
照片被粗暴地传递着，恐惧让每个看到照片的人都迅速摇头。
很快，照片传到了布鲁斯手中。
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的瞬间，呼吸几乎停滞！
照片有些模糊，似乎是监控截图放大后的效果。
但足以看清，那个稍高一些的孩子，身穿一套黑、黄、红配色的制服，款式与他设计的下一代罗宾战衣惊人地相似！（现在小说主宇宙的罗宾是第三代，提姆·德雷克，那么下一代罗宾的制服是给谁的，就不用多说了吧～）
虽然细节略有不同，但那标志性的披风、覆面式多米诺面具、以及手握的长刀都让布鲁斯有些熟悉。
而紧挨着他的那个小男孩，穿着一套带有明显东方风格的短打服饰，赫然是影武者联盟学徒的装扮！
他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稚嫩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峻和锐利的脸庞。
那双眼睛……布鲁斯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双眼睛的轮廓和眼神，与他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无声地呐喊——这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儿子！
更让布鲁斯心惊的是，仔细比对这俩小男孩过后，他发现这俩人的相似度极高，尽管大一点的戴着面具，但是布鲁斯仍旧可以确认俩人的身份可能更让人无法想象。
就在布鲁斯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准备将照片传递给下一个人时，那刀疤光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几步跨到布鲁斯桌前，用枪管重重敲了敲桌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布鲁斯脸上：
“喂！你他妈的发什么呆？！到底认不认识？！看这么久，想耍花样是吧？！”
布鲁斯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地将照片推到桌子另一边，同时，他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外套内侧的口袋，握住了一个微型的Emp发生器和几枚非致命的爆音飞镖。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啪！啪！啪！”
餐厅内所有的灯管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裂声，瞬间全部熄灭！
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突如其来的、令人心悸的黑暗之中！
“谁？！谁他妈搞的鬼？！！”纹身光头的怒吼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他和其他帮派分子下意识地举枪四处瞄准，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开始响起。
“呃啊！”
“砰！”
“我的腿！！”
“他在哪？！开枪！快开枪！”
沉闷的击打声、骨骼碎裂的脆响、帮派分子猝不及防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暗中，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死神在肆意收割生命。
同伴接连倒下，却连袭击者的影子都摸不到，巨大的未知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每一个帮派分子的心脏。
纹身光头的精神在极度压力下终于崩溃了！
他歇斯底里地狂吼起来，死死扣住手中自动步枪的扳机！
“哒哒哒哒哒——！！！”
灼热的火舌在黑暗中疯狂喷吐，子弹如同失控的蜂群，在狭小的餐厅内横飞乱撞！
墙壁上爆开一个个弹孔，桌椅被打得木屑纷飞，吊灯残骸哗啦啦地掉落！
其他食客爆发出惊恐的尖叫，纷纷抱头蹲下，或寻找掩体。
流弹在密闭空间内疯狂反弹，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呼啸。
突然，一颗跳弹以诡异的角度折射回来，精准地射入了纹身光头自己的大腿！
“啊——！！！”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剧痛让他几乎握不住枪，但极度的恐惧让他依旧没有松开扳机，徒劳地向着四周的黑暗倾泻子弹，仿佛这能驱散那个看不见的恶魔。
就在这枪火明灭，光影交错，场面混乱到了极点的瞬间——
一道比黑暗更深邃的影子，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借着枪口焰光的短暂照明，欺近纹身光头的身侧！
一记精准狠辣的手刀切在他的颈动脉上，另一只手则闪电般夺下他失控的步枪。
刀疤光头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枪声戛然而止。
餐厅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和寂静，只剩下受伤者压抑的呻吟和食客们惊恐的喘息。
大约一分钟后。
“啪嗒。”
吧台后面，备用应急灯被人为打开，发出微弱但稳定的光芒，勉强驱散了部分黑暗。
灯光下，餐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杯盘碎裂，弹壳遍地。
那几个闯入的帮派分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要么昏迷不醒，要么捂着伤口痛苦呻吟。而那个穿着黑色夹克、坐在角落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餐厅对面，一栋废弃写字楼的楼顶。
蝙蝠侠迎风而立，黑色的作战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手中拿着那张皱巴巴的照片，目光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视着下方逐渐恢复“正常”的街道，以及那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风暴的餐厅。
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看不出喜怒，但那双蓝色的眼眸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和不容动摇的决心。
线索已经出现，目标已然锁定。接下来，就是猎人的时间了。
他必须找到这两个孩子，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来自何方。这不仅是揭开穿越之谜的关键，更可能关系到他失散血脉的安危。
哥谭的夜晚，从未如此漫长，也从未如此……充满未知的危险与机遇。
他深吸一口这熟悉又陌生的冰冷空气，身影向后一退，彻底消失在楼顶的黑暗之中。
追踪，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