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层薄纱,笼罩着墨尔本北郊的荒原。孙彪勒住马缰,掌心的汗濡湿了粗糙的皮革。他身后,两百名联盟骑兵伏在马背上,马蹄裹着麻布,踏在枯草上几乎听不到声响。每个人的马刀都斜挎在腰间,刀鞘上的红绸子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簇簇跳动的火苗。
“看清楚了?”孙彪低声问身旁的斥候。那斥候刚从英军侧翼侦察回来,脸上还沾着草屑,手里的地图被雾打湿了边角。
“看清了,长官。”斥候指着前方三公里外的黑影,“补给车队就在那片橡树林里,守卫不到一个排,都是些扛着步枪的辎重兵,连重机枪都没架。”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后面两里地,还有个临时医院,帐篷搭得乱七八糟,门口就两个哨兵。”
孙彪眯起眼,雾中的橡树林像头蛰伏的巨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尖在马刀的刀柄上摩挲——这把刀是从英军少校手里夺来的,刀身刻着家族纹章,此刻却成了斩向他们的利器。
“老规矩,”孙彪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荒原上的风,“第一队跟我冲车队,烧光所有能烧的;第二队去端医院,把药品都抢回来,别伤医护兵;第三队留在外围警戒,一旦有英军增援,就用马枪给我拦着。”
骑兵们没说话,只是纷纷竖起大拇指。他们大多是牧民出身,马术精湛,去年还在草原上放牧,今年就成了联盟军的骑兵尖刀。马背上的干粮袋里装着烤土豆,怀里揣着家人的照片,刀鞘里藏着的,是保家卫土的狠劲。
“记住,”孙彪最后看了眼队伍,“我们是去搅局的,不是硬拼。放火就跑,别恋战。”
两百匹马同时扬起头,鼻孔里喷出白气。孙彪猛地抽出马刀,寒光在雾中一闪:“驾!”
马蹄声瞬间从细碎的“沙沙”变成奔腾的“咚咚”,麻布被扯掉,露出铁掌,踏在冻土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骑兵们像道褐色的洪流,撕开晨雾,朝着橡树林冲去。
橡树林里的英军还在打盹。辎重兵们围着篝火煮咖啡,蒸汽混着咖啡豆的香气飘向空中。车队队长是个胖中尉,正坐在马车顶上数着罐头,突然听到一阵闷雷似的声响,抬头时,只看见雾里冲出无数黑影,马刀的寒光比朝阳还刺眼。
“敌袭!”胖中尉的尖叫被淹没在马蹄声里。他想跳下车,却被惊慌的战马掀翻在地,滚了满身泥。
孙彪的马刀第一个劈落,将一个举枪的英军士兵连人带枪劈成两半。鲜血溅在他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俯身抓起马背上的煤油瓶,朝着满载弹药的马车扔去。“砰”的一声,火焰腾起,子弹被引燃,接二连三地爆炸,把橡树林变成了火海。
骑兵们像穿梭的游龙,马刀劈砍的“咔嚓”声、英军的惨叫声、物资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有人用绳索套住马车上的木桶,策马狂奔,将整桶的面粉、罐头拖进火里;有人跳上弹药车,把成箱的子弹往火堆里踹;还有个年轻骑兵,居然抱起英军的军旗,用马刀挑着在火上烤,军旗上的米字旗很快就卷成了黑炭。
“快撤!”孙彪砍断最后一辆马车的缰绳,看着火焰已经舔到了天空,调转马头。他的马前腿被流弹擦伤,瘸了一下,却依旧跑得飞快。
撤离的骑兵们还不忘在林间撒下马蹄铁——这是牧民的土办法,能扎伤追赶的战马。胖中尉从泥里爬起来,看着烧得只剩骨架的车队,气得浑身发抖,却连一匹骑兵的影子都没抓住,只有满地的马蹄印,延伸向荒原深处。
两里外的临时医院里,护士们正给伤员换药。帐篷里弥漫着碘酒和血腥味,一个断了腿的英军上尉正对着护士发脾气,嫌粥太烫。突然,帐篷的帆布被马刀挑开,冷风裹着雾气灌进来,孙彪的骑兵出现在门口,马刀上的血滴在地上,洇开小小的红圈。
“都别动!”第二队队长张猛喊道,他的马嘴里叼着个英军哨兵的帽子,“我们只要药品,不伤人!”
护士们吓得缩在角落,伤员们却炸了锅,断腿上尉挣扎着想去摸枪,被张猛一马鞭抽在手上:“老实点!”
骑兵们动作麻利地开始搬运药品。有人扛起药箱,有人抱起绷带卷,甚至有人把伤员床头的水壶都塞进了行囊——水在荒原上比金子还珍贵。张猛特意让士兵们留下了一半的药品和所有的医护兵:“我们是打仗,不是耍流氓。”
当最后一个药箱被搬上战马时,远处传来了英军的枪声。张猛吹了声口哨,骑兵们立刻翻身上马。他回头看了眼乱作一团的医院,突然想起出发前孙彪的话:“让他们知道疼,但别让他们恨。”
撤退的路上,骑兵们遇到了英军的巡逻队。第三队的马枪立刻开火,子弹在雾中划出白色的轨迹,将巡逻队压在土坡后。张猛趁机带着队伍钻进荒原深处的峡谷,那里的羊肠小道只有牧民才知道,英军的大部队根本进不来。
孙彪和张猛的队伍在峡谷口汇合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雾散了,露出湛蓝的天。骑兵们清点战利品,光是青霉素就装了五大箱,还有足够两百人吃一个月的罐头和压缩饼干。最让人兴奋的是,他们还缴获了英军的后勤账簿,上面详细记录了后续补给的路线和时间。
“干得漂亮!”孙彪拍着张猛的肩膀,笑得露出两排白牙。他的马虽然瘸了,精神头却很足,不停地用头蹭着他的胳膊。
远处的英军营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被烧毁的补给车队冒出的黑烟在几十里外都能看见,临时医院的伤员们因为药品被抢,哭声骂声此起彼伏。英军指挥官蒙哥马利正在帐篷里摔杯子,他原本计划中午发起新一轮进攻,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没有弹药和粮食,进攻就是空谈。
“给我追!”蒙哥马利对着通讯兵吼道,“就算把整个北郊翻过来,也要把这群骑兵找出来!”
可荒原太大了,峡谷太多了,孙彪的骑兵就像融进沙子里的水,消失得无影无踪。蒙哥马利没办法,只能从正面进攻的部队里抽调了两个营,去防守侧翼和补给线——这正是孙彪想要的。
墨尔本前沿阵地上,赵峰正举着望远镜观察英军的动向。他发现英军的炮击频率明显降低了,冲锋的队伍也比之前稀疏了不少。“怎么回事?”他纳闷地问身边的参谋。
很快,通讯兵带来了孙彪的捷报。赵峰看完电报,突然放声大笑:“好你个孙彪!这一下子,英军的拳头可就软了!”
他立刻下令:“给我狠狠地打!趁他们没缓过劲来,把阵地往前推两百米!”
联盟军的炮火立刻轰鸣起来,炮弹精准地落在英军的战壕里。正在撤退的英军猝不及防,被打得晕头转向,只能狼狈地往后缩。
峡谷里,孙彪的骑兵们正在休息。他们给战马喂着缴获的燕麦,自己啃着烤土豆,阳光透过峡谷的缝隙照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孙彪拿出缴获的账簿,用马刀挑着翻看,突然指着其中一页笑道:“看,三天后还有支弹药队要来,咱们再去‘接’他们一程!”
骑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马刀纷纷出鞘,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荒原的风掠过峡谷,带着远方战场的硝烟味,也带着骑兵们的笑声,飘向更远的地方。
他们知道,这场突袭只是开始。只要英军的补给线还在,他们的马蹄就不会停。就像荒原上的狼,看准了猎物的软肋,就会一次次扑上去,直到对方筋疲力尽,露出破绽。
而此刻的英军正面阵地,因为侧翼被袭、补给中断,进攻的力度果然弱了下去。蒙哥马利站在指挥部里,看着地图上被标注为“危险”的侧翼,第一次感到了焦躁——他原本以为这是场碾压式的战斗,却没想到会被一群“骑马的农民”搅得手忙脚乱。
夕阳西下时,孙彪的骑兵已经绕到了英军的另一侧,正趴在山坡上,观察着新的目标——一个堆满了军服和靴子的物资仓库。孙彪舔了舔马刀上的血痕,对着身后的骑兵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夜,将是骑兵们最好的掩护,也是英军最害怕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