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的指尖在控制台的凹槽里摩挲第三圈时,利维坦的机械臂突然递过来块擦得锃亮的齿轮——是谢洛科夫昨天用废铁磨的,边缘还留着他牙齿咬过的痕迹。
“检测到你心率偏高。”利维坦的电子音比平时柔和,“谢洛科夫说,转这个能安神。”
齿轮在掌心转得飞快,刘静抬头时,正撞见谢洛科夫从通风管道里探出头。他没了双臂,只能用肩膀夹着根铁钩,钩尖挂着袋压缩饼干,喉结动了动:“咔嗒”一声,饼干袋精准落在她怀里。
“黑鸦的人在西仓库外徘徊了三趟。”他的声音有点闷,锁骨处的旧疤随着说话轻轻跳,“利维坦说他们在找……”
“找这个?”刘静抓起脖子上的齿轮项链晃了晃,链条撞出细碎的响。谢洛科夫的耳朵尖突然红了,别过脸去,肩膀蹭到管道壁,带起阵灰尘。
利维坦的屏幕突然亮起,弹出西仓库的热成像图:“检测到五个热源,携带爆破装置。刘静,谢洛科夫的弓箭涂了麻醉剂,需要你帮忙上弦。”
刘静抓起墙角的长弓时,谢洛科夫已经从管道里滑了下来,正用下巴顶着箭囊往她手边送。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投出片浅影,刘静突然想起昨晚他用牙齿咬着针线,给她缝补被感染者抓破的袖口——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防御工事都让人心安。
“左臂发力,角度偏三指。”谢洛科夫的鼻尖快碰到她的手背,气息混着淡淡的硝烟味,“上次教你的还记得?”
“记得。”刘静的指尖有点抖,弓弦勒得掌心发红。谢洛科夫突然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胳膊,她手一稳,麻醉箭“嗖”地射进屏幕里最近的热源。
“中了。”利维坦的机械臂敲了敲屏幕,“剩下四个往通风管道跑了——谢洛科夫,该你了。”
谢洛科夫早叼着铁钩窜上了管道口,刘静看见他后颈的皮肤绷得很紧,那里有块月牙形的疤,是上次为了护她被感染者抓的。她突然抓起块石头,朝着屏幕上显示的管道岔口扔过去——利维坦立刻调出监控,石头刚好砸中个正往爆破装置上贴的手。
“干得漂亮!”利维坦的电子音带着笑,“谢洛科夫,左拐三米有埋伏!”
管道里传来铁钩勾住金属的锐响,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哼。刘静握紧手里的齿轮,突然发现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静”字——原来他磨了一整夜,不是为了安神,是为了这个。
“刘静!”谢洛科夫的声音从管道里传出来,带着点喘,“把备用麻醉剂扔上来!”
她摸出医疗包时,利维坦突然说:“检测到谢洛科夫左肩伤口裂开了,他刚才用那里撞了敌人。”屏幕上的热成像里,他左肩的红点正慢慢扩大。
刘静的心猛地揪紧,把麻醉剂往上抛时故意用了点力,砸在他后颈的疤上。谢洛科夫“嘶”了一声,却笑了,声音闷闷的:“知道了,回去给我缝针。”
战斗结束时,天刚蒙蒙亮。谢洛科夫从管道里滚出来,左肩的绷带浸成了深色,却还叼着铁钩勾住的爆破装置,像献宝似的往刘静面前送。
“拆了能做三个信号弹。”他含糊地说,嘴角沾着灰。刘静没理那装置,伸手按住他流血的肩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哭什么。”谢洛科夫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铁钩轻轻勾住她的手指,“利维坦说,这次的战利品够换个新义肢了……”
利维坦突然投影出张图纸,上面是个带齿轮的义肢模型,关节处刻着朵向日葵。“谢洛科夫昨晚画的,说要加个能转的齿轮,和你的项链配套。”
刘静看着图纸,又看看谢洛科夫泛红的耳朵,突然把齿轮项链摘下来,塞进他嘴里。“咬着。”她拿起针线,学着他上次的样子,笨拙地缝他肩上的伤口,“利维坦,把他磨齿轮的铁屑拿来,我要熔个小的挂在他义肢上。”
谢洛科夫咬着项链,眼睛亮得像晨露,喉结动了动,齿轮在他齿间转了半圈,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在说“好”。
利维坦悄悄把监控画面调成了循环播放的空仓库,机械臂却在控制台的阴影里,轻轻转着个一模一样的小齿轮——那是它昨晚用废零件做的,上面刻着个“洛”字。
(下一章预告:黑鸦首领的破毡帽里,藏着张画着向日葵的明信片,背面写着“给那个戴齿轮项链的姑娘”,寄信人地址被雨水晕开了,只剩个模糊的“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