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莉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通。
“喂？”赵明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慵懒。
“赵哥，是我，小莉。”她的声音有些紧张。
对面沉默了一下：“这么晚了，有事？”
“我......我想见见你。”小莉咬着嘴唇，“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重要的事？”赵明辉笑了，笑声里透着玩味，“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重要的事了？”
小莉脸红了，但还是坚持道：“真的很重要。关于林老大的。”
这次对面的沉默更久了。
“在哪？”赵明辉的语气变得严肃。
“你说地方。”
“老地方。一个小时后。”
电话挂断。
小莉放下手机，长出一口气。
“怎么样？”谢飞问。
“他同意见面。”小莉站起身，“但是......”
“但是什么？”
“他说的老地方，是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宾馆。”小莉的脸色有些难看，“天鹅湖宾馆，218房间。”
谢飞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那种地方，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陪你去。”
“不行！”小莉摇头，“如果你去了，他肯定不会见我们。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而且这样他可能会更相信我说的话。”
谢飞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小莉独自前往，赵明辉会以为她是想重新回到他身边。这样的话，他可能会更愿意听她说话。
但这也意味着，小莉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小莉看出了他的担心，“我又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她的话让谢飞心里更加难受。
这个女孩，竟然要为了他去承受这些。
“如果情况不对，你就立刻离开。”他严肃地说，“不管什么信息，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小莉点点头，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决绝。
她回到卧室换衣服。
谢飞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情烦躁。
二十分钟后，小莉出来了。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紧身裙，化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妩媚动人。
但谢飞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悲伤。
“我走了。”她拿起包，“你在家等我消息。”
“小莉......”
“别说了。”她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谢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因为她说得对。
没有别的办法了。
房门关上，屋子里重新陷入安静。
谢飞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时钟。
分针每走一格，他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天鹅湖宾馆距离这里不远，打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约定的时间是十二点半。
也就是说，小莉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谢飞拿起手机，想给她发个短信，但又觉得不合适。
万一被赵明辉看到，可能会坏事。
他放下手机，继续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二点。
十二点一刻。
十二点半。
谢飞的手心已经湿透了。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小莉发来的短信：“已经到了，一切正常。”
谢飞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新的担心又涌上心头。
赵明辉这个人，他了解得不多。
只知道他在道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手下有不少兄弟。
和林老大的关系确实不好，两人经常在地盘问题上发生冲突。
但是，他会因为小莉的一番话就决定帮忙吗？
更重要的是，他会要求什么样的代价？
谢飞越想越不安。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如果赵明辉对小莉提出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如果他根本不相信小莉的话怎么办？
如果这整件事都是个圈套怎么办？
各种不好的想法在他脑海里翻滚。
一点钟。
一点一刻。
一点半。
还是没有消息。
谢飞再也坐不住了，他拿起外套就要往外冲。
但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
如果他现在过去，很可能会打乱小莉的计划。
而且万一被赵明辉的人发现，后果可能更严重。
他咬咬牙，重新回到沙发上。
两点。
手机终于响了。
“情况有变化。”小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赵哥同意帮忙，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明天晚上，他要见你。”
谢飞愣了一下：“见我？为什么？”
“他说，如果要对付林老大，必须了解具体的情况。”小莉停顿了一下，“而且他不相信二手信息。”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
像赵明辉这样的人，做事肯定很谨慎。
“地点呢？”
“他的场子，东风路的皇朝夜总会。”小莉说，“晚上九点。”
谢飞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
“刚出来。”小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谢飞，我......”
“你怎么了？”谢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没事。”小莉深吸一口气，“就是有点累。我马上回来。”
电话挂断。
谢飞看着黑掉的屏幕，心情复杂。
他知道小莉刚才经历了什么。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从她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
为了说服赵明辉，她肯定付出了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他不敢想象。
也不愿意想象。
半个小时后，小莉回来了。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口红也花了。
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小莉......”谢飞想说什么，但她摆摆手打断了他。
“别问。”她的声音很轻，“我去洗个澡。”
说完，她直接走向了浴室。
谢飞站在原地，拳头紧紧握着。
水声响起。
他知道，在那个花洒下面，小莉正在努力洗掉今晚的痕迹。
但有些东西，是洗不掉的。
比如心里的屈辱。
比如为了他而承受的一切。
谢飞在客厅里坐下，心情沉重。
明天晚上，他要去见赵明辉。
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也可能是一个更大的陷阱。
但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去。
因为小莉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
他不能让她的牺牲白费。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
谢飞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盘算明天的计划。
赵明辉想要什么信息？
林老大的弱点在哪里？
这场博弈，他们有多少胜算？
所有的一切，明天晚上就会有答案。水声还在继续，像是要洗掉今晚所有的痕迹。
谢飞坐在沙发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他想去敲门，想问小莉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每次手刚抬起来，又放下了。
有些话，不问比问了好。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十五分钟后，水声停了。
又过了十分钟，浴室门才打开。
小莉走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头发还湿着，一滴滴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她的脸色很白，没有化妆的唇看起来毫无血色。
“我泡了茶。”谢飞指指茶几上的两个杯子。
小莉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坐下。她端起茶杯，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谢飞注意到了，但假装没看见。
“明天晚上......”他试探着开口。
“我陪你去。”小莉打断了他。
“不用。”谢飞摇头，“我一个人就行。”
“赵哥指名要见你，但他的场子里什么人都有。”小莉放下茶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那你去更危险。”
小莉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复杂的情绪：“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谢飞听得很清楚。
什么叫“他的人”？
谢飞的心沉了下去。
“小莉......”
“别问了。”她摇摇头，“有些事情，说出来对谁都没好处。”
两人陷入沉默。
客厅里只有空调的嗡嗡声，还有偶尔传来的车辆响声。
“其实我可以不去。”谢飞突然说。
小莉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林老大那边，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谢飞避开她的目光，“不一定要借赵明辉的力。”
“还有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但总会有的。”
小莉笑了，但笑得很苦：“谢飞，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林老大在这一带经营了十几年，手下几百号人。除了赵哥，还有谁能跟他对抗？”
“可是......”
“没有可是。”小莉转过身，“事情已经开始了，就必须进行下去。”
谢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变得这么坚强？
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为了他做这些事情？
“小莉。”他叫了她一声。
“嗯？”
“对不起。”
小莉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让你......”谢飞的话说不下去了。
“让我什么？”小莉回头看他，“让我帮你？让我为你付出？”
谢飞点点头。
小莉走回来，在他面前蹲下：“傻瓜，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
谢飞愣了一下。
“我是为了我自己。”小莉伸手摸摸他的脸，“你以为我想一辈子在这种地方混下去？你以为我愿意被那些男人占便宜？”
她的眼神很认真：“你是我的希望，明白吗？”
谢飞不明白。
“如果你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如果你能有自己的势力，我就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小莉说，“所以我做的这些，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合理。
但谢飞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明天......”
“明天我们一起去。”小莉站起身，“现在先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她走向卧室，在门口停了一下：“谢飞。”
“嗯？”
“不管明天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在那种场合，千万不要表现得太软弱。”小莉的声音很严肃，“赵哥最看不起的就是软蛋。”
话说完，她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谢飞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脑子里乱糟糟的。
明天晚上，皇朝夜总会。
他要去见传说中的赵明辉。
这个人能帮他对付林老大吗？
还是说，这是另一个陷阱？
想到这里，谢飞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小莉今晚去见赵明辉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
她是怎么说服对方答应见面的？
而且赵明辉为什么一定要见他？
如果真的只是要了解情况，电话里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非要面对面？
各种疑问在他脑海里打转。
但现在问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明天晚上，一切都会有答案。
谢飞关掉客厅的灯，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他睡不着。
隔壁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小莉也睡不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