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把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感觉脸上烧得能煎鸡蛋。心脏咚咚咚敲着鼓，也不知道是刚才那碎片突然抽风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胸口那块皮肤好像还残留着刚才被按住的触感——冰凉，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还有最后离开时那一下…若有似无的勾蹭… 他猛地甩头，想把那点诡异的痒意甩出去。
“艹…” 他把脸埋进枕头，闷哼一声。这都什么事儿。
休息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有点乱的呼吸声。空气里那点冷冽的、属于七海建人的气息好像还没散干净，混着稳定剂的清甜，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内视灵基。那枚“种子”还算安分，缓缓吸收着稳定剂的能量，与自身融合得更深了些。可那块“星骸”碎片…死寂一片，刚才那下突如其来的悸动跟幻觉似的，现在摸过去，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默，深不见底。
“…共鸣源…来自南极方向。强度提升了。”
七海建人冷冰冰的声音又在脑子里响起来。
凌霄心里一沉。南极底下那老古董…动静越来越大了？这碎片跟它隔着小半个地球还能互相打招呼？这他妈是什么原理？
他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起来。睡衣领口还敞着，凉飕飕的。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皮肤光洁，啥痕迹也没有，可那点被触碰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睡衣扣子，系好。”
“…容易受寒。”
那平平板板、听不出半点情绪的声音又冒出来，跟自动播放似的。
凌霄手指顿了一下，还是默默地把扣子一颗颗扣到了顶。布料摩擦过皮肤，有点糙，莫名让人更在意底下的感觉了。
他下了床，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房间角落的能量补给站，接了杯高浓缩营养液。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点心里的躁动。
时间一点点爬。休息室里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他自己的动静。没人说话，安静得让人发慌。他时不时瞥向那扇紧闭的门，耳朵竖着，捕捉外面的任何一点声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稳定，规律，由远及近。
凌霄脊背下意识挺直了，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杯子。
门滑开。
七海建人站在门口，没立刻进来。他似乎刚从战略分析室出来，身上还裹着一层外面那种高效运转后的冷肃气场。手里拿着新的数据板，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他身上，飞快地扫过，从他扣得严实的领口，到他捏着杯子的手，最后定格在他脸上。
“状态。”他开口，声音听不出起伏，但好像比刚才离开时…沉了一点？
“还…还行。”凌霄放下杯子，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点，“稳定剂起效了。那碎片…没再动。”
七海建人走进来，门在身后合拢。他没靠近，就站在房间中央，操作着数据板。
“刚收到‘深空监测网’紧急通报。”他头也不抬，声音冷硬，“‘星骸’巨构体…能量读数出现异常波动。波动频谱…与你灵基内碎片刚才的共鸣残留，有高度相似性。”
凌霄心里咯噔一下：“它…它也在动？”
“不是攻击性波动。”七海建人指尖划过屏幕，调出复杂的能量曲线图，“更像是一种…低功耗状态下的周期性信号扫描。指向性…模糊，但大致覆盖区域，包含地球，以及…木星轨道外侧的某个坐标。”
他抬起眼，目光透过镜片，锐利得让人无所遁形：“‘观测者’示巴最后消失的方向，就在那片空域。”
凌霄后背有点发凉：“它们…在互相联系？通过我这…碎片？”
“可能性很高。”七海建人放下数据板，朝他走近几步。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气场有点压人。“‘星骸’可能在尝试重新定位示巴，或者…在确认某些数据。你的碎片，成了一个…被动的信号中继站。”
他停在凌霄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让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漫过来。
“需要再次进行深度扫描。重点监测碎片对外界特定频谱信号的响应模式。”他语气不容置疑，“躺下。”
凌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什么，依言躺回床上。这次他学乖了，自己把睡衣下摆往上撩了撩，露出腰腹一段紧实的皮肤和清晰的人鱼线轮廓，方便他贴传感器。动作做得有点快，耳根微微发热。
七海建人目光落在他露出的皮肤上，停顿了半秒，镜片反光看不清眼神。他没说什么，从旁边拿起新的传感器贴片。指尖依旧冰凉，精准地将贴片按在他小腹、侧腰的几个灵基节点上。每一次按压都又稳又准，公事公办，但那冰凉的触感在敏感的腰腹皮肤上格外清晰。
凌霄抿着唇，腹肌下意识地绷紧了些，呼吸放轻。
“放松。”七海建人声音低了一些，手指似乎无意地在他侧腰最敏感的一处神经簇附近多停留了一瞬，感受到手下肌肉瞬间的绷紧，才移开。“肌肉张力影响导电性。”
凌霄猛地吸了口气，感觉被他指尖划过的那一小片皮肤跟过了电似的，麻痒瞬间窜到尾椎。他强行压下那点战栗，嗯了一声，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贴片接好，七海建人直起身，操作数据板。屏幕上再次亮起复杂的频谱图。
“集中精神，内视碎片。尝试‘捕捉’任何异常的能量涟漪，不要主动引导，只是…感知和标记。”他指令清晰。
凌霄闭上眼，意识沉入那片冰冷的死寂。这次他格外小心，像靠近一头沉睡的凶兽，屏息凝神地感受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只有仪器运转的微鸣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七海建人站在床边，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数据板上，偶尔会瞥向床上的人。视线扫过凌霄因为专注而微蹙的眉心，轻抿的嘴唇，还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敞露的腰腹线条。那里的皮肤因为刚才的触碰，似乎还泛着一点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红痕。
他的目光在那处停留了片刻，镜片后的眼神深了些，指尖无意识地在数据板边缘轻轻敲击了一下。
突然，数据板上的频谱猛地跳动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特定规律编码的信号脉冲，被捕捉到了！
几乎同时，凌霄身体微微一颤，猛地睁开眼！
“有了！”他急声道，“很弱…但是…有规律！像…心跳一样！”
七海建人立刻俯身，一手撑在凌霄耳侧的床垫上，另一手快速放大并分析那段信号。这个姿势让他瞬间离得很近，西装布料几乎擦过凌霄的手臂，那股冷冽的气息混合着极淡的、属于他自身的体温，笼罩下来。
“频率解析中…”他声音压得很低，目光紧锁屏幕，呼吸几乎拂过凌霄的额角。
凌霄僵着不敢动，能清晰地看到他镜片后专注的瞳孔，以及线条利落的下颌。距离太近了，近得能数清他低垂的睫毛。
几秒后，七海建人猛地直起身。
“匹配成功。是‘星骸’的基础识别信号脉冲。它在进行…周期性自检和状态广播。”他看向凌霄，眼神锐利，“你的碎片，确实在接收并…轻微放大这个信号。虽然无法解读内容，但确认了通道的存在。”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这意味着，‘星骸’可能随时通过这个通道，向碎片发送更复杂的指令，或者…尝试激活它的某些深层功能。”
危机感瞬间冲散了那点暧昧的紧绷。
凌霄撑着手臂坐起来，脸色严肃：“那怎么办？能屏蔽吗？”
“常规手段无效。它深嵌于你的灵基结构，强行屏蔽会损伤你的根本。”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冷光一闪，“唯一方案：监控、记录、并尝试反向破译。我们需要掌握它的通讯协议和目的。”
他操作数据板，将刚才捕获的信号设置为最高监控优先级。
“从现在起，你需要持续佩戴便携式监测环，实时传输碎片数据到安全网络。一旦出现任何异常信号，立即报告。”他拿起一个造型简洁的银色金属环，示意凌霄伸出手腕。
凌霄伸出手。七海建人俯身，将监测环扣在他腕骨上，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手腕内侧的皮肤，冰凉而稳定。咔哒一声轻响，环扣锁死，开始发出极微弱的、规律的能量脉冲，与他的灵基建立起连接。
“它会持续稳定你的灵基环境，同时进行监测。可能会有些…存在感。”七海建人解释，目光落在那银色圆环上，又抬眼看向凌霄，“适应它。”
凌霄摸了摸腕上冰凉的圆环，点了点头。这东西的存在确实明显，像有个冰冷的活物缠在手腕上，但…莫名给人一种被“看着”的安全感？
七海建人收拾好数据板，似乎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侧过半张脸。
“…信号强度可能会在特定时段波动。如果感到不适…或者任何异常感应，”他声音平稳，但最后四个字似乎稍微加重了一丝，“按呼叫钮。我权限直连。”
说完，他没等回应，门滑开，身影消失在走廊。
凌霄独自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腕上那个冰冷的监测环。它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稳定的频率微微脉动着，像一颗冰冷的、属于别人的心脏，贴着他的脉搏跳动。
这感觉太奇怪了。
他躺回床上，拉起被子盖好。房间里依旧安静，但手腕上那点持续的、冰冷的脉动，和空气里还没散干净的、属于那个人的冷冽气息，存在感强得离谱。
他闭上眼，努力不去想南极的冰渊，不去想高悬的“星骸”，也不去琢磨那句“权限直连”到底几个意思。
只是手腕上那点冰冷的触感，好像一直顺着血管，慢慢烫到了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