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寿缓步登台，脚步轻飘，衣袍无风自动。
整个人像从棺材里游出来似的，还未出招，便已叫人背脊生寒。
“姑娘。”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声音沙哑如锯木。
“小姑娘，你这身段不错，可惜脸一直蒙着，不知能否为我揭开面纱，瞧上一眼？“
“兴许老夫今天能打得温柔点……”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沈清秋未语，白纱微动。
只见她袖手而立，雪衣如云，面纱下眼神冷若霜刃，不带一丝波澜。
裴不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怪笑道：
“果然是冷美人，我裴某人就爱这款。“
“也罢，那老朽就亲自动手，替天下痴男揭开仙颜，算是功德一桩。”
“比武开始！”随着一声落下，裴不寿身形一闪，宛如鬼影。
竟瞬间欺近沈清秋身前三尺，一掌“焚血印”已轰出。
掌风中隐有腥热之气，仿佛血液都要被蒸干。
沈清秋却轻巧一踏“踏虚游影步”，身形如烟似雾，轻盈后撤。
随后，天心剑出鞘，银光如练，划出数道寒星！
可就在众人以为裴不寿要被刺成马蜂窝时，他那双“夺锋鬼手”陡然一探。
居然空手格住天心剑锋，火星四溅！
“咔——”一声震响，火星四溅，场下一片哗然。
那可是连刁凌锋赤金盾都能劈断的天心神兵，居然被他空手挡下？
“雕虫小技。”裴不寿阴恻恻一笑。
指尖发红，一道血红之气陡然飞出，摄魂指直点沈清秋肩颈。
沈清秋却不慌不忙，一拧身，已避开毒指，反手削来一剑。
场上两人，招来招往，身形如鬼魅，剑气如霜刃。
裴不寿的“摄魂指”专破心神，沈清秋则以剑意守心，丝毫不乱。
你来我往数十招，竟是不分上下。
台下众人纷纷惊叹：“这沈仙子居然能和尸脸先生打个平手！”
秦长生却暗暗皱眉：“不好，这老鬼藏得深。”
正当裴不寿得意，准备用手套抓住天心剑时——
沈清秋忽然止步，长剑前指，整个人气势一变！
下一瞬，只见剑尖三寸之处，寒光暴涨！
一道丈许长的剑芒骤然绽放，宛若天外飞虹，直刺裴不寿！
“这是……剑芒！”秦长生霍然起身，震惊得差点打翻酒杯。
——这是天心剑诀的最高奥义，传说中剑出有芒，伤敌于丈外！
裴不寿脸色终于变了：“你、你竟然练成了剑芒？！”
“剑芒斩！”沈清秋不多话，长剑一挥，剑芒纵横如虹。
裴不寿急忙后撤，哪还顾得风度，一边缩手一边惨叫：“留手！留……”
但他终究慢了一步。
“咔嚓！”
一声脆响，连同那诡异手套，他的左手掌，被生生斩落在地！
“哎哟哟我的手！”裴不寿抱着手臂哀嚎，满场皆惊。
可沈清秋并未罢手，只见她冷哼一声，剑芒再动，却不是杀人——
只听“嗤嗤嗤”几声轻响。
裴不寿脑袋上的几缕枯发，刷地全飞；
两道弯眉也被削得精光；
一撮山羊胡子瞬间断根，整张脸干净得像新坟碑；
再看他脑门上，还多了三四个血点，整个人俨然一副刚剃度完毕的“老秃驴”模样。
台下瞬间寂静三秒，紧跟着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尸脸变光头！”
“这老头是来比武的，还是来出家当和尚的？”
秦长生一口茶差点喷出，笑得前仰后合：
“裴老头，你不是想揭我家清秋的面纱吗？这下好了，被她拿剑施了‘佛法无边’！”
沈清秋轻轻抖剑，将血珠甩落，冷声道：
“嘴轻薄，可以洗。手轻薄，可以断。“
“至于头发眉毛胡子，就当你今晚剃度，望你往后洗心革面。”
裴不寿闻言，昏倒前只来得及挤出一句：
“老衲不做和尚啊……”
沈清秋一人挑三局，不动如山、出手如风，把那擂台打成了“护卫粉碎机”。
连号称“尸脸先生”的裴不寿都被她削了头、剃了眉，断了一手，落得个佛门小沙弥的模样。
烈天行那三位“忠勇护卫”全军覆没，场中气氛顿时一边倒，群情激昂，彩声如潮。
此刻轮到幽陵国皇子阴不归出人。
阴不归轻轻咳了一声，回身看向自己身后一众随行护卫。
这群人一个个衣着整齐、气势凛然，瞧着都像是能打的好汉。
阴不归站起身来，摇着手中白骨折扇，朝身后一众黑衣护卫微笑道：
“谁愿第一个出战，为本殿下夺一分颜面？”
笑容温柔，语气轻描淡写，宛如春风拂柳。
刷——十几双眼睛齐刷刷低了下去。
个个比谁脑袋垂得更低，生怕被点了名。
像一群被拔了毛的鹌鹑，全无刚才吹胡子瞪眼的英勇模样。
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脑袋塞进靴子里。
“刚才那女子手里那剑……怕不是传说中的神兵吧？”
“你傻啊，她那是天心剑，堪比法器！“
“再配上那诡异轻功、骇人剑芒，连尸脸先生的手都给砍没了，我们肉身凡胎，上去就是切片！”
“上去送死，不如回家养猪……”
他们心里都有数：
沈清秋那天心剑一出，不仅削人头发，还顺带削人尊严。
连尸脸先生那种魔道老怪都被她当和尚剃了度，咱们这些后天弟子上去干啥？
是嫌头发太多还是命太长？
众护卫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装得无比虔诚谦逊：
低头、沉思、假装数蚂蚁，堪称三连绝活。
结果场面一度尴尬，台上台下等了许久，一个护卫都不动弹。
阴不归脸色青中泛紫。
他等了半天，别说自告奋勇的，就连“被迫营业”的都没有一个。
“你们……”阴不归扇子一顿，笑容微敛，心中暗骂：
这群饭桶，早前个个口吐莲花，说要在天玄宗面前扬我幽陵国之威。
结果一见那沈清秋手中剑起剑落，连裴不寿都变成了“裴秃子”，一个个便怂得比尸王还安静。
就在气氛尴尬得快能把人噎死的时候，沈清秋轻飘飘地走出两步。
声音宛如寒梅入雪，带着一丝怜悯：
“既然你们无人敢战，那便一起来吧，我不嫌你们人多。”
此言一出，围观百官一阵哗然，仿佛听见天女下凡，主动邀请群殴。
不少大臣、护卫、乃至乐师都倒吸凉气，手一抖，琵琶都走了音。
沈仙子这一手啊，简直比杀人还狠。
话语间柔情似水，实则剑气藏锋，一招“群嘲”，把那十几名幽陵护卫的脸面一锅端了。
而那群护卫更是瑟瑟发抖，心想这女魔头分明是要一口气斩三人，谁愿当这开胃菜？
“她居然愿意以一敌三？！”
“这还怎么打？”
“不是打，是被打！还是群体羞辱型！”
“我们这群人就是三锅烩菜，再让她端着锅铲来个大杂烩，不是连骨头都没了？”
那群护卫一个个缩脖子装死，连鼻息都屏住了，心中默念：
“我是木头，我是空气，我是地砖，不要看我不要点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擂台之上空无一人。
台下气氛微妙得很，连看戏的百官都不忍地转过头去：这也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