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宗门方向走去。
途中翻山越岭,穿林涉水,秦长生白天当护花使者,晚上搭被子、烧热水、熬草药,忙得跟个山脚老中医似的。
这一照料就是好几日,岳凝霜伤势也养得水灵灵、神采飞扬了。
这日,二人已行至离宗门百里之地,眼看明日就可归山复命。
天色将晚,秦长生看着身边的岳凝霜,终于松了口气。
“好啦,再走一天,你就可以回去洗热水澡,泡灵泉,吃斋饭,听八卦了。”
岳凝霜没说话,神情淡淡,但眼里似乎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晚,两人投宿在一家山下客栈。
店小二麻利地送上热水热饭,还贼眉鼠眼地冲秦长生挤了挤眼,低声道:
“公子好福气,小娘子这姿色,啧啧,赶上我们这儿镇上的画中仙了。”
秦长生脑门一热,正要解释,岳凝霜已淡淡瞥来一眼,店小二如被冻住般一哆嗦:
“失敬失敬,小的是狗嘴里吐不出莲花……”
房间不大,床更小,被子还带股“被马踹过”的气味。
秦长生裹着被角,打了个喷嚏:“这破店,我怀疑床板下住着一窝跳蚤修仙门派。”
他翻了个身,刚要继续吐槽,就听隔壁房间传来岳凝霜淡淡一声:
“闭眼,睡觉。”
“是……是。”秦长生缩成一团,很快便呼呼大睡,梦里似乎还在和韩豆子争馒头。
但这一晚,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然入梦。
夜深子时,岳凝霜缓缓睁眼,看了秦长生一眼,确认他已睡得比猪还熟,起身披上外袍,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出。
她一路出了镇子,穿过树林,来到一处空旷山野,月光洒落,微风带寒。
不多时,林中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现身,一袭黑袍,气息深不可测。
正是岳凝霜的父亲,天玄宗长老——岳青渊。
“爹。”岳凝霜轻声唤了一句。
“嗯。”岳青渊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锐利如刀,随后微微点头,“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多谢父亲沿途护持。”
“哼,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这么折腾。”岳青渊板着脸,“就你这一个闺女,万一有个闪失,你让我也去陪司徒厉喝茶?”
岳凝霜忍不住莞尔:“司徒厉那是儿子出事,您这是女儿,不一样。”
“不一样个屁。”岳青渊吹胡子,“亲生的都一样,你出事我也得心梗!”
他顿了顿,又道:“对付天尸宗那等腌臜玩意,我岂能放心你单独前往?“
“我可不想老来丧子——不对,是丧女。”
岳凝霜心头微酸,低声道:“女儿记住了。”
岳青渊叹口气,语气忽然一转,“你那身边的秦小子……是怎么回事。”
他全程躲在暗中,亲眼目睹了石破军是如何被两个一模一样的秦长生轮番暴打;
最后带着满脸懵圈和满心不甘,被打得连骨头都找不到一整根的过程。
“老夫自入宗以来,见过妖孽、遇过天骄……可我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他喃喃自语,眼角还抽了几下。
“先天四层……才十六岁……这已够吓人了。”
“真元质量数量堪比九层不说,居然拳硬到石破军流星锤都砸不动他。”
“可最逆天的还是那分身之术!居然还能一气化二、分身如影,那可是元婴老怪都未必掌握的传说秘术!“
“更离谱的是,这两个秦长生连战力都一模一样,不是虚影,而是双倍暴打,还没有任何虚脱、吐血、散功等常见副作用。“
”这分明不是分身术,这是外挂!“
岳青渊心头悚然,喃喃道:“此子……逆天啊。”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会儿像在回忆初恋,一会儿像在吞柠檬。
岳凝霜似笑非笑:“爹,您是不是看得目瞪口呆,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岳青渊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我那是……嗯……运功调息,气息回转。”
“哦?”岳凝霜一挑眉,“爹,我看您呼吸都快停了呢。”
岳青渊翻了个白眼,旋即正色道:“凝霜,这秦长生……不是池中之物。你娘若在,也会赞你有眼光。”
“娘不在,所以咱们更要眼光毒辣。”
“你是怎么想到的?居然赌他能赢石破军?”
岳凝霜轻抿嘴角,凤眸微眯,娓娓道来:
“当时石破军杀意汹汹,直指秦长生,我却毫无感应,分明他不打算动我这个长老之女。更何况……爹你就在附近,我若真遇险,你会不救?”
“咳。”岳青渊干咳两声,心道我可真是个贴身老父亲。
“所以我就赌一把。”她唇角一弯,“我舍命一挡,他必然感念于心。“
“以前他是眼里有我,心中无我;但现在嘛——我不但走进了他眼里,也住进了他心里。”
岳凝霜目光望向远处客栈灯火处:“爹,其实我一直没说错——秦长生,才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
岳青渊挑眉:“说得这么笃定?”
“您还记得司徒炎吧?”她语气淡淡,“当年我们以为他资质不错,父亲又想与司徒厉结盟,便许我与他成婚。”
“结果呢?他只会仗着父亲的余荫耍威风,表面是个俊朗弟子,实则草包一个,还花心得要命,府中女子轮番来。”
“那曾是你许过婚约的人……”
“前未婚夫。”岳凝霜纠正。
“好好。”岳青渊叹气。
她抬头望向远方,眼中光芒流转:“爹,当年我们错看了司徒炎,走错了一步棋。但如今天意重开,这枚棋子——叫秦长生。”
“他不花心,至少眼下不。他对唐婉儿情深,对沈清秋敬重,对林若晴怜惜,却从未轻薄半句。这种少年,才配我岳凝霜倾心一场。”
“再说了,”她缓缓数着指头,“十六岁,先天四层;肉身淬体,皮糙肉厚,还练有逆天分身术;又讲义气、有谋略、能隐忍、懂进退……”
“爹,他不是你女婿,他是谁女婿?”
“这倒也是。”岳青渊缓缓点头,正色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回宗之后,我便找机会向他表白。”岳凝霜一脸果断,“以我的身份、姿色、修为,再加上这次舍命相救的感情分,一举攻心,顺势攻城。”
“他若不娶我为妻,那他才真是逆天了。”
岳青渊听着女儿满面春风地说要让秦长生娶她为妻,一挑眉道:“丫头,秦长生不是已经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叫……唐婉儿?”
“是啊。”岳凝霜风轻云淡地答。
“那你这一嫁进去,不是要抢人家位置?她会点头?”
岳凝霜一抬玉颌,冷笑一声:
“若是沈清秋那种,一身正气,认死理,宁折不弯,我还真不敢贸然上门。“
“又或者是林若晴那种,脾气嘴碎,争风吃醋,非要一个独宠到底的,也不适合共室。”
她话锋一转,眼神深邃,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可唐婉儿不同。”
“哦?”岳青渊挑眉,“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