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黎明总裹着刺骨的寒，铅灰色的云压在草原尽头，把枯黄的草甸染得一片沉郁。
风卷着雪沫子掠过阵前，萧夜爵手中的玄铁剑泛着冷光——剑身上的裂痕已被能工巧匠用陨铁补好，接口处凝着一层淡青的光晕，是夜影带着暗卫在野狼谷的冰河里打捞了三日，才找齐的碎片。
“殿下，剑鞘已按您的吩咐加固。”夜影单膝跪地，双手奉上玄色剑鞘，鞘身刻着暗纹，是北凉皇室的图腾。
萧夜爵接过剑鞘，指尖抚过补好的剑刃，冰凉的金属触感里，竟似藏着往日的锋芒——这把剑陪他从演武场到黑石峪关，斩过刺客，挡过暗箭，如今终于归位，恰如他此刻的决心。
“传令下去。”萧夜爵抬眼，目光扫过阵前的玄甲士兵，声音穿透寒风，“霍将军率中路军守正面，阻截苍狼族主力；霍景域带轻骑绕至西侧，断其粮草；我领东路军，直取可汗大营。午时三刻，以狼烟为号，三路合围！”
霍宴拄着长枪上前，肩上的旧伤在寒风里隐隐作痛，他却挺直了脊梁：“太子殿下放心，中路有我，定不让苍狼族前进一步。” 他眼底的血丝还没褪尽，昨夜为了制定战术，他和将领们熬了一整夜，可握着枪杆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霍景域翻身跨上战马，苏轻晚递来一张手绘的地形图，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背，又迅速收回：“西侧有处峡谷，是苍狼族粮草必经之路，我已让惊鸿阁弟子在谷内设了陷阱。”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眼底藏着担忧——昨夜京城传来消息，霍景辞被李默“请”进了丞相府，虽暂无性命之忧，却也是个烫手的筹码。
霍景域接过地形图，指尖攥紧，却只说了句：“多谢，你在后方……也保重。” 他怕多说一句，就会泄露出对弟弟的担忧，乱了军心。
萧夜爵看着两人的互动，没再多言，只是翻身上马，玄铁剑入鞘时发出“铮”的一声，在寒风中格外清亮。
他抬手摸向胸口的暖玉，玉温透过甲胄传来，想起出发前霍锦的话：“夜爵，剑是你的底气，可你也是我的底气，一定要回来。” 心口的暖意，压过了北疆的酷寒。
辰时刚过，苍狼族的号角就响了。黑压压的骑兵从草原尽头涌来，马蹄踏碎薄冰，扬起漫天尘土，可汗的狼皮冠在队伍最前，格外扎眼。“萧夜爵！交出黑石峪关，本可汗饶你们不死！” 可汗的吼声透过风传来，带着惯有的蛮横。
霍宴冷笑一声，挥手下令：“放箭！” 箭雨瞬间升空，朝着苍狼族骑兵射去。可苍狼族早有准备，纷纷举起牛皮盾，箭矢撞在盾上，大多弹落，只有少数穿透缝隙，射中马匹，却不足以阻截冲锋的势头。
“举盾！迎上去！” 霍宴策马向前，长枪横扫，挑飞一个冲在最前的苍狼族士兵。中路军的士兵们紧随其后，盾牌组成一道铁墙，与苍狼族的骑兵撞在一起，兵器碰撞声、惨叫声、马匹的嘶鸣混成一片，寒风吹过，卷起的血沫子落在雪地上，融成暗红的水。
西侧的峡谷里，霍景域带着轻骑埋伏在岩石后。远远看到苍狼族的粮草队过来，他抬手示意，士兵们立刻拉满弓弦。粮草队的士兵大多是老弱，警惕性不高，刚进入峡谷，就被陷阱里的绳索绊倒，粮草车翻倒在地，散落的干草里，竟藏着不少弯刀——苍狼族竟想以粮草为诱饵，伏击他们！
“杀！” 霍景域一声令下，轻骑如离弦之箭冲出去。苏轻晚的惊鸿阁弟子也从崖上跃下，暗器精准地射向粮草队的护卫。
可苍狼族的护卫却异常顽强，拼死抵抗，霍景域在厮杀中瞥见一个护卫的腰间，竟挂着北狄的狼头令牌——北狄果然和苍狼族勾结了！
东路军这边，萧夜爵带着士兵直逼可汗大营。苍狼族的士兵拼死阻拦，萧夜爵拔出玄铁剑，剑刃劈开寒风，一道凌厉的剑气扫过，瞬间斩倒三个士兵。
他的剑法比往日更盛，补好的玄铁剑仿佛有了灵性，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阵之势，士兵们见太子殿下身先士卒，士气大振，跟着他一步步逼近大营。
“萧夜爵！你敢伤我族人，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苍狼族可汗看到大营被攻，怒吼着策马冲来，手中的弯刀带着风声，直取萧夜爵的咽喉。
萧夜爵侧身避开，玄铁剑与弯刀相撞，“当”的一声，可汗只觉虎口发麻，弯刀险些脱手——他没想到，萧夜爵的剑法竟如此厉害！
两人缠斗在一起，玄铁剑的寒光与弯刀的杀气交织，寒风卷着雪沫子落在他们身上，很快就染了血。萧夜爵瞅准时机，玄铁剑斜挑，刺穿了可汗的左肩，可汗惨叫一声，翻身落马，被身边的士兵救走。
“追！” 萧夜爵策马想要追赶，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夜影，他脸色苍白，声音带着急切：“殿下！京城传来消息，二公子被丞相李默软禁，李默说……若您不撤兵，就杀了二公子！”
萧夜爵的动作猛地顿住，玄铁剑在手中微微颤抖。霍景辞是将军府的软肋，也是皇帝放在京城的人质，李默拿他要挟，无疑是掐住了他们的要害。他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心里翻涌着矛盾——撤兵，北疆的战果将付诸东流；不撤，霍景辞的性命难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狼烟——是午时三刻的信号，霍宴和霍景域已经完成合围，就等他下令总攻。
萧夜爵深吸一口气，握紧玄铁剑，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继续追！霍景辞那边，天机阁会想办法！” 他知道，此刻若是撤兵，不仅会让苍狼族卷土重来，还会让李默觉得他们可欺，霍景辞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可他没想到，刚追出没多远，就看到前方草原上出现了一队骑兵——黑色的盔甲，狼头旗帜，是北狄的军队！为首的将领，竟和苍狼族可汗站在一起，显然是早就约定好的援军！
“萧夜爵，你以为凭你们这点人，能赢我们？” 北狄将领哈哈大笑，声音粗犷，“李丞相已经在京城动手，用不了多久，北凉的江山就是我们的了！”
萧夜爵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北狄的援军来得这么快。中路军和西路军还在合围苍狼族的残兵，若是被北狄军队从侧面偷袭，他们很可能腹背受敌。他立刻下令：“夜影，你带一队人去通知霍将军和霍景域，让他们速来支援；其他人，随我挡住北狄军队！”
玄铁剑再次出鞘，萧夜爵策马冲向北狄军队，士兵们紧随其后，哪怕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没有丝毫退缩。北狄士兵的弯刀格外锋利，很快就有北凉士兵倒下，鲜血染红了草原，寒风里满是血腥味。
后方的医帐里，霍锦正忙着救治伤员。灵泉的水已经恢复了大半，她小心翼翼地用棉布蘸着灵泉水，擦拭着一个士兵的伤口——士兵的腿被弯刀砍伤，深可见骨，却依旧咬着牙说：“霍小姐，我还能打仗，我要去帮太子殿下！”
霍锦的眼眶发红，却还是按住他的肩膀：“听话，先把伤治好，才能更好地打仗。” 她刚说完，就看到凌玄匆匆走来，脸色苍白：“锦儿，京城传来消息，二公子被李默转移了，天机阁的人暂时找不到他的下落；还有，北狄的援军到了，正在东路军的方向！”
霍锦的手猛地一顿，灵泉水滴落在地上。她抬头望向东路军的方向，心里满是担忧——萧夜爵面对北狄的援军，能撑得住吗？霍景辞的下落不明，李默在京城虎视眈眈，这场决战，似乎比她想象的更艰难。
就在这时，医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苏轻晚，她浑身是雪，头发上还沾着血沫：“锦儿，西路军已经合围苍狼族残兵，可北狄军队突然出现，太子殿下被缠住了，霍大哥让我来问你，要不要动用空间里的……微型医疗舱？”
她知道微型医疗舱消耗巨大，可此刻若是能支援前线，或许能改变战局。
霍锦犹豫了——微型医疗舱的能量还没完全恢复，若是动用，空间很可能再次陷入休眠，后续的伤员就无法救治。
可若是不救，萧夜爵和东路军很可能会被北狄军队消灭。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坚定：“动用！先救萧夜爵，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
她起身朝着空间走去，指尖摩挲着空间玉佩，心里默念：萧夜爵，你一定要撑住，我来帮你了。
可她不知道，医帐外的阴影里，一个穿着北凉士兵服饰的人，正悄悄拿出一个信号弹——是李默安插在军中的内奸，他看到霍锦要动用微型医疗舱，立刻就要把消息传给北狄军队。
草原上的战斗还在继续，萧夜爵握着玄铁剑，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却依旧死死挡住北狄将领的进攻。
他看着身边倒下的士兵，心里满是疼惜，却也知道，这场仗，他们必须赢。
远处，霍宴和霍景域的援军正在赶来，可北狄军队的人数太多，他们一时之间难以靠近。萧夜爵深吸一口气，举起玄铁剑，声音穿透战场：“北凉的将士们！身后是我们的家国，是我们的亲人，就算是死，也要守住这片土地！”
士兵们的呐喊声震天动地，他们举起兵器，朝着北狄军队冲去，哪怕明知是以卵击石，也没有丝毫退缩。
就在这时，医帐的方向传来一道耀眼的蓝光——是微型医疗舱启动的信号！萧夜爵的眼睛猛地亮了，他知道，是霍锦来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北狄军队的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又一队骑兵冲了过来——是萧景渊！他竟然带着南楚的残兵，也赶来了！
萧景渊策马走在最前，看到萧夜爵，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萧夜爵，你没想到吧？我和北狄、苍狼族早就约定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北凉的江山，终究是我的！”
萧夜爵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敌人，又看着身后的残兵，心里泛起一丝绝望。
可他握着玄铁剑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他不能输，为了锦儿，为了将军府，为了北凉的百姓，他必须撑下去。
远处的蓝光越来越亮，霍锦带着微型医疗舱正在赶来，可她能赶在萧景渊和北狄军队合围前到达吗？
被软禁的霍景辞，又能否被天机阁的人找到？李默在京城，会不会趁机发动政变？这场决战，终究还没到最后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