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水的晨风吹得芦苇丛沙沙作响，河面上十几只竹筏载着黑陶罐，正朝着水源中心漂去。顾昭宁的笑声还在芦苇丛深处回荡，可下一秒，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河面上爬动的摄魂蛊，竟像遇到天敌般僵住，纷纷缩成黑团，连罐口的布条都不敢触碰。
霍锦指尖在腰间玉佩旁一按，空间微光闪过，两只拇指大小的蛊虫落在掌心。赤金的雌蛊尾端缀着银斑，银白的雄蛊头生红缨，触须颤动间，散出极淡的金色光晕——这是她在空间药园用灵泉培育的“万蛊王”，天生克制天下邪蛊，是摄魂蛊的克星。
“去。”她轻声下令，指尖一扬，两只万蛊王像两道流光掠向河面。雄蛊落在最前面的竹筏上，触须一碰黑陶罐，罐里立刻传来“滋滋”的腐蚀声，摄魂蛊的惨叫声细若蚊蚋，转瞬就没了动静；雌蛊则沿着河面滑行，所过之处，竹筏上的摄魂蛊尽数僵死，黑陶罐竟被光晕染成淡金，再无半分邪气。
“不可能！”顾昭宁从芦苇丛里冲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她抬手掐诀，想催动最后一丝灵力操控摄魂蛊，可指尖刚泛起蓝光，就突然捂着头惨叫——摄魂术本就靠精血催动，此刻被万蛊王的威压冲散灵力，反噬瞬间席卷全身，额角青筋暴起，七窍渗出淡黑的血，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
“昭宁！”
萧景渊从暗处冲出来，及时扶住她软倒的身体。他看着顾昭宁七窍流血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有利用的算计，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横抱起顾昭宁，狠狠瞪了霍锦一眼，转身就往芦苇丛外跑：“霍锦，今日之仇，我记下了！”
霍锦没追——她知道，萧景渊此刻带走顾昭宁，无非是想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她弯腰捡起一只僵死的摄魂蛊，指尖捏碎，淡黑的汁液沾在指腹，带着刺鼻的腥气：“这蛊虫靠精血喂养，顾昭宁反噬成这样，短时间内翻不起浪了。”
萧夜爵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擦去指腹的汁液，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辛苦你了。不过，你这万蛊王，倒是比神医谷的解毒丹还管用。”
“空间药园里的灵泉能改良体质，培育蛊虫也一样。”霍锦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之前教我的追踪术，我还没还你人情——我教你个我那个世界的‘近身格斗术’，比正统武学更实用，遇到内力比你强的人，也能制住。”
将军府演武场的阳光正好，青石板被晒得温热。霍锦脱掉外衫，只留里面的浅绿劲装，动作干脆利落地走到萧夜爵面前：“正统武学讲‘以内力驭招式’，我们这法子不讲花架子，只讲‘锁关节、攻要害’。”
她伸手握住萧夜爵的手腕，将他的手往自己左肩压去，另一只手扣住他手肘，指腹抵住肘关节内侧：“你看，不管对方内力多强，关节是死穴——按住手肘反折，再用膝盖顶他腿弯，他再想发力，关节就会先受创。”
萧夜爵依样学样，掌心触到她手腕的薄茧——那是她提炼青霉素、握手术刀留下的痕迹，心里忽然一阵发紧。他跟着她的动作扣住她的手肘，却刻意收了力道，怕弄疼她：“这样？”
“再加力。”霍锦挣脱他的手，转而绕到他身后，双手从腋下穿过，扣住他双肩往下压，膝盖顶住他后腰：“还有这个，从背后制敌——压肩顶腰，让他重心不稳，再用手肘撞他后心，就算是武夫，也会暂时脱力。”
她动作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每一步都精准卡在要害上，没有正统武学的圆转招式，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狠劲。演武场边的霍景域看得咋舌，手里的长刀都忘了收：“妹妹这法子，比军中的搏杀术还霸道！
军中讲究‘卸力反击’，你这倒好，直接锁死关节，半点余地不留。”
“战场上哪有余地？”霍锦松开萧夜爵，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我那个世界没有内力，要活下来，就得靠这种‘快、准、狠’。”
萧夜爵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散落的碎发：“我学这个，不是为了防身——是想知道，你前世在那个没有内力的世界，是怎么靠这些活下去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拂过心尖。霍锦愣了愣，忽然笑了——她以为他学格斗术是为了应对萧景渊，却没料到，他在意的是她的过去。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腰间的玉佩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连演武场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可这份温柔没持续多久，石默捧着一张泛黄的图纸，气喘吁吁跑进演武场，脸色比之前发现蛊虫时还白：“小姐！太子殿下！天机阁查到大问题了！”
他将图纸摊在石桌上——纸上画着京城禁军粮库的布防图，标注着换粮的时间和路线，角落竟盖着一枚淡红的私印，印纹是一只展翅的黑鹰，正是十年前消失的暗卫首领的标记！
“这图是从三皇子府的密道里搜出来的，”石默的声音发颤，“而且我们查到，萧景渊昨天派了黑煞门的人去禁军粮库，说是换新药，可那药……根本就是掺了蒙汗药的劣质粮！他想在元灯节前，让禁军失去战斗力！”
霍锦的指尖猛地攥紧图纸，纸角被捏得发皱——萧景渊连禁军都敢动，分明是想在上元灯节那天，里应外合拿下皇宫！
她抬头看向萧夜爵，见他眼底的温柔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厉：“林肃还在禁军大营，得立刻告诉他换粮的事，绝不能让萧景渊得手。”
“可还有更糟的，”石默咽了口唾沫，又递上一块青铜令牌，令牌上的黑鹰纹和图纸上的印纹一模一样，“天机阁的人跟踪黑煞门的人时，发现他们去了城郊的一座破庙，庙里竟藏着十几个穿暗卫服饰的人——他们手里，还拿着当年暗卫首领的调兵符！”
暗卫调兵符？！
霍锦和萧夜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色——十年前消失的暗卫首领不仅没死，还投靠了萧景渊，甚至带出了调兵符！
若是让他们调动京城暗卫，再配合被蒙汗药放倒的禁军，整个京城的防务，就彻底成了空壳！
演武场的风突然变凉，阳光被乌云遮住。萧夜爵握紧玄铁剑，指节泛白：“锦儿，你带天机阁的人去破庙，查清暗卫的底细；我去禁军粮库找林肃，阻止换粮。我们必须在上元灯节前，把这颗定时炸弹拔掉！”
霍锦点头，刚要接过石默手里的令牌，却突然瞥见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正月十五，宫门前见”。正月十五，正是上元灯节！萧景渊不仅想控制禁军和暗卫，还想在灯节那天，在宫门前搞事！
她指尖摩挲着那行小字，心里一阵发寒——萧景渊的胃口，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可就在这时，空间里的万蛊王突然躁动起来，雌蛊和雄蛊都朝着西北方向颤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险。
西北方向，正是皇宫的方向。
难道……皇宫里还有萧景渊的埋伏？
霍锦握紧令牌，看着萧夜爵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上元灯节的较量，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凶险得多。而那藏在暗处的暗卫首领，和他手里的调兵符，或许只是萧景渊阴谋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