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指挥官依旧沉稳，他必须考虑到每一个细节，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造成更大的损失。
“我去。”第二指挥官站起身，“我手底下有一批空军，天天都训练着，操控战机极其熟练，我带着他们去。”
总指挥看了看他们两个，最后站起身，行了个军礼。
看着他们的背影，总指挥官压了压身后的荆棘，荆棘刺入皮肤，可以让他一直清醒。
他想让二指挥和三指挥留下，是因为他怕自己忽然变异，找不到主持大局的人。
但现在他们执意要加入战场，他也没有理由阻拦。
当初就是因为他们心中有人民有大义，才破格把他们提起来的。再撑一撑，解决云组织这个心头大患，他就解脱了。
他转身看向大屏，背后鲜血在布料上氤氲开。
屏幕上是单方面的杀戮，是第五小队狠戾的刺穿那些人形变异兽的脖颈，它们眼中还会流露出害怕的神色。但第五小队，避开了他们的眼睛。
“对不起。”总指挥官轻声道。但这个会议室里，没人能听见他的道歉。
他太像一个刽子手，亲手将第五小队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海城，城南。
第五小队的队员们正在经历着一场残酷的战斗。
他们到现在一直持续着机械性的动作。
最开始，看着那些裹着鲜活人皮的变异兽倒下的时候，他们很怕，因为前面数不清的数量，因为这无异于杀人，可是后来，他们渐渐的麻木，手里的动作好像也成了肌肉记忆的动作。
连本来水过不留痕的匕首，都已经看不出原样了，上面沾满了变异人的鲜血。
密集的人群终于快被清理干净，蒲安却捂着胸口，呼吸急促的低喘起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汗珠，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
“队长，不能再进去了。”
蒲安都是这样，丛五青的情况只会比他更差。许栏蔷忍不住去看丛五青。
丛五青正看着蒲安，眼里全是不忍。他知道，蒲安已经到了极限，而他自己也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安安，我们没得选。”丛五青残忍的道出了这个事实。
他们不能退缩，一旦退缩，城南的局势将更加不可收拾。
还因为那支药剂，这里处理不好，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刑法典。
蒲安愣住了，看向丛五青时候，眼眶飞速红了起来。
“我没有想逃。”蒲安说：“可是我们坚持不了那么久。”
他们的身边是队友，身前是还没清理干净的人形变异兽，身后是躺倒一地无从下脚的地面。他们就像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我接下来说的话会很残忍，但是安安...还有你们其他所有人都听好。”丛五青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从加入特刑队的那天起，我们就要把自己放在最末等，外面的每个普通人，如果需要我们拼命去救，我们就必须拼命。”
他们是特刑队的队员，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人民，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加入特刑队之后需要宣誓，但你们几个没有这个流程，你们连名字登记都是仓促记上去的，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你们。”丛五青看向邱凉那一堆人，第二批仅剩下的人，“你们死得太多了，所以我才要第三批人，可，我没想到会遇到那么多事情，我很后悔把你们，招进了队里。”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他觉得是自己的决策失误，才导致了这么多队员的牺牲。
“和你有什么关系？！”许栏蔷怒吼道：“他们都是我招的！要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
“丛五青！我当初和霍微就不该陪你来！如果不陪你，如果告诉干妈，如果...你就不会成为这个队伍的队长！”许栏蔷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了。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果当初没有陪着丛五青一起，他们阻止了他，也许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霍微站在他俩中间，他们吵架，他从不插手。此时的他们都需要发泄自己的情绪，他需要做那个冷静的人。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整条长街仿佛都被这寂静所笼罩，只有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清凉的味道。
微风过后，又是血腥气，令人作呕。
但他们只能站在这让人潜意识里疯狂想要逃离的，被鲜血包围的地方。
谷南的声音打破沉寂，“可是，队长，副队，你们当初都是自愿的，我也是自愿的。”
她的语调第一次放得很柔和，“我还没有大学毕业，没有面临找工作的压力，我有幸福的家庭，我不来特刑队我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如果不是喜欢和向往，我为什么要来特刑队？”
疏鱼举起手，“我不是喜欢和向往，我单纯是为了钱和保护我的弟弟妹妹们，你们也知道我是孤儿，我多赚钱，他们就可以过得更好，加入特刑队之后，只要我多出一份力，就可以让他们多安全一分，所以，我也是自愿，知道通过选拔的时候，我特别开心。”
冉燃也举手，“我和安安也不是喜欢和向往，我俩，单纯是学习不行，学校老师教的也没学会什么，工作是真不好找，所以找个高薪编制工作哪里不好了？”
“能进特刑队，我们再知足不过了。”
“我们动过离开的念头。”蒲安就看着丛五青一个人，看着他的眼睛实话实说：“但是越待就发现越走不了，我们曾经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早就没了离开的念头了，我们现在只想努力提升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救更多人。”
他们已经和特刑队融为一体，无法割舍。
郑黎明笑了笑，脸上的木质纹跟着一起在动，但他不在意，回忆道：“我是和我姐吵架了，因为我年少轻狂，自以为自己是天才，和人打赌写编程，他比我先完成，我输了，就再也不碰计算机，我姐知道了，嘲讽我天真，我也是生气，就去参加特刑队选拔了，然后入选，然后，就不想再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特刑队中有没有找到自己的价值和方向，但他知道，不管怎样，他都不想离开了。
吴远摇声音淡淡的，“我做选择从来不管它正确与否，也没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以前是为了拼口气，现在是做事有自己的主见，离开学校，我也可以做得很好不是吗？救人，我也很有成就感。”
蒲安：“所以，队长，我们是双向的选择，怪不着你。”
他们的话语就像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之前弥漫在众人心中的阴霾。
许栏蔷掩面，很没出息地抽泣了几声。
“好！那我们就继续向前！”丛五青深吸一口气。
他们也必须继续前进，直到将城南的危机彻底解决。
蒲安呼吸平稳下来，众人重新整理好状态，继续朝着城南推进。
越往城南走，变异人的数量越发密集，战斗也变得更加激烈。第五小队成员的身影在变异人群中穿梭，所到之处变异人全部倒地。他们就像一群勇猛的战士，在这片充满死亡和恐惧的战场上，奋勇杀敌。
它们到死都应该不明白，它们怎么会死。
他们持续向前推进，没走多远，走在最前面的孔糕就转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众人放轻脚步，逐渐向他靠拢，走在前面的，自然也看见了他看见的景象。
他们一行人的身影忽然就显得格外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