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迈出石屋门槛，阳光落在脸上，山风拂过发梢。她握了握拳，掌心那道钥匙形状的痕迹突然一热，像是被谁轻轻推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
“怎么了？”端木云在后面撞上她的背，差点一个趔趄。
“我们还没谢他。”洛璃转身，望着石屋门口。
四人站定。灰袍老者还站在那里，身影比刚才更淡了些，像要融进晨光里。
“您教了我们本事，也信我们能用好它。”洛璃往前一步，“这一路走来，摔过、卡过、差点散架过，可您没拉我们一把，也没说答案。您就看着，等着——等我们自己想明白。”
老者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现在我们知道，力量不是抢来的，也不是给的。”她顿了顿，“是靠四个人一起扛过来的。”
慕容雪走上前，双手合十，低头行礼。这是医家最重的谢意。
端木云抱拳，动作干脆利落：“下次见面，我肯定能多撑三招！”
公孙宇没说话，抬手在袖口划了一道符纹，指尖微光一闪，那是他刚学会的空间引灵术标记。
洛璃从怀里摸出一块没吃完的清心糕，放在石阶边上。糖霜有点化了，黏在纸上。
“这是我们四个人一起熬过去的见证。”她说，“您要是饿了，可以尝一口。”
老者终于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像风吹过湖面。
“记住今日之光，”他的声音轻得像树叶擦过石头，“非我所赐，乃你们心中所燃。”
众人一怔。
“前路无灯，亦可行。”他说完，往后退了一步。
身影开始变淡。
“等等！”端木云喊了一声，“您住哪儿？我们以后还能来找您吗？”
老者没回答。又退一步，半边身子已看不见。
“老爷子——”端木云还要喊，被公孙宇拦住。
“走了。”公孙宇低声说，“这种人，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最后一缕身影消散在晨雾里。地上那根竹杖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圈浅浅的印子，很快被风吹平。
洛璃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走吧。”
四人并肩往山下走。林间小道铺满落叶，踩上去沙沙响。
“我刚想起来，”端木云边走边说，“咱们出来这么久，学院那边不会以为我们失踪了吧？”
“你怕被记旷课？”公孙宇笑。
“我是怕厨房把我的灵肉藏起来！”端木云瞪眼，“上次那批火鳞猪后腿，我盯了三天！”
“你还好意思提？”公孙宇摇头，“要不是你半夜偷肉惊动守阵傀儡，我们也不会被罚扫演武场。”
“那也不能全怪我啊！”端木云急了，“谁让那天洛璃做了香辣炖肘子！那味儿飘出去十里，狗都睡不着！”
洛璃笑出声：“那你下次提前跟我说，我给你留一份。”
“真的？”端木云眼睛一亮。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她竖起一根手指。
“你说。”
“别再拿我的蜜汁灵鸡去喂你捡的那只铁喙鸦了。它昨天冲我叫了八百遍‘开饭’，我都快疯了。”
“那鸟聪明！”端木云辩解，“它现在一听锅铲响就飞来排队！”
慕容雪轻声笑：“我觉得它比你还懂规矩。”
“喂，你们几个是不是串通好了？”端木云假装生气，伸手要去掐洛璃脖子。
洛璃一闪，脚下一点，整个人轻飘飘向后退了半步。她愣了下，低头看自己的脚。
“我刚刚……是不是用了瞬移储存位？”
“你刚才挪了三十厘米。”公孙宇掐指一算，“刚好是你新功法允许的最短距离。”
“哇哦。”洛璃试着又动了一下，这次稳稳停在原地，“这比走路省劲多了。”
“别乱试。”慕容雪提醒，“刚学会的东西容易失控。”
“我知道。”洛璃点头，“就像炒菜，火候差一点，整锅就废了。”
“说到炒菜，”端木云搓手，“等回去了你真要做蜜汁灵鸡？”
“当然。”她眨眨眼，“庆祝一下。”
“我要加辣。”端木云举手。
“我也要。”慕容雪笑着举手。
“我只要一小块。”公孙宇说，“吃完还得画阵图，不能太饱。”
“行。”洛璃应下，“那我现在就开始想菜单了。”
林间光线斑驳，照在四人身上。他们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稳。
忽然，洛璃停下。
“怎么了？”慕容雪问。
洛璃抬起左手，掌心朝上。那道钥匙印记正微微发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空间有动静。”她说。
“是不是又要升级？”端木云凑过来。
“不像。”她闭眼感受片刻，“是桃源里的灵植熟了。”
“哪种？”公孙宇感兴趣。
“紫心莲。”她睁开眼，“可以做莲羹，也能入药。”
“那你赶紧收一批。”端木云搓手，“晚上配鸡吃！”
“你脑子里只有吃的？”公孙宇无奈。
“人生三大乐事：打架、睡觉、吃洛璃做的饭。”端木云理直气壮。
“那你少打一架，多吃两顿。”慕容雪笑。
一行人继续前行。树影晃动，脚下的路渐渐由碎石变成土径。
洛璃走在最前面，时不时低头看看掌心。印记的光慢慢暗下去。
她忽然想起老者最后说的话。
“前路无灯，亦可行。”
她抬头看向前方密林深处。阳光被枝叶切成细条，洒在地上。
“我们一定能走出去。”她轻声说。
没人接话，但脚步更齐了。
走出一段路后，公孙宇忽然开口：“我记得下山有三条路。”
“中间那条最近。”洛璃说。
“可左边那条经过一片药谷。”慕容雪补充，“我能采些新长的止血草。”
“右边呢？”端木云问。
“右边通废弃哨塔。”公孙宇说，“以前有人在那里设过陷阱阵，我去看过一次，结构挺有意思。”
“那就走中间。”洛璃果断决定，“先回去安顿，别的以后再说。”
“听你的。”三人齐声答。
他们拐上主道。风从背后吹来，带着草木清香。
洛璃摸了摸手腕上的木簪，确认还在。这是她穿越后第一件自己做的饰品。
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岔路口。
中间小路依旧清晰，但路边多了几道新鲜划痕，像是有人用刀尖刻的。
洛璃蹲下看了看。
“这不是自然磨损。”公孙宇也蹲下，“是人为标记。”
“什么意思？”端木云问。
“可能是提醒后来人。”慕容雪说，“也可能是诱饵。”
洛璃盯着那道痕，掌心印记又热了一下。
她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
“不管是什么，咱们都不偏道。”她说，“按原计划，走中间。”
三人点头。
四人重新列队，继续前进。
太阳升高了些。林间温度暖了起来。
洛璃走在最前，步伐稳定。她不再回头看石屋的方向。
身后，一片树叶缓缓落下，正好盖住地上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