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主宰”。
这四个字,从冷月口中平静地说出,却比任何法则武器的爆炸,都更具冲击力。
就连一向无法无天的工匠君主,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嘀咕道:“好家伙,这小姑娘,比我当年还敢想。”
而远处的“书记官”,那由数据流构成的身躯,更是出现了一次剧烈的、前所未有的紊乱。显然,“主宰”这个词,触动了他最底层的逻辑禁区。
“逻辑错误!检测到悖论级威胁!启动……肃清程序!”“书记官”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类似“惊慌”的错乱。
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工匠君主已经不耐烦地一挥手。
“行了行了,此地是老子的内心世界,老子说了算!”他霸道地宣布,“现在,我宣布,所有外来者,都给老子——滚出去!”
随着他的话音,整个塔尔塔罗斯监狱,那片由秩序符文构成的空间,开始剧烈地收缩、排斥。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作用在每一个人身上。
秦磊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们一行人,连同那些被释放的罪犯,以及“书记官”的精英小队,都被粗暴地“吐”了出来,重新回到了那片绝对黑暗的虚空之中。
“书记官”和他的小队,在出现的第一时间,便毫不犹豫地化作数据流,向着远方遁去。他显然知道,在一位全盛状态的“君主”面前,继续纠缠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临走前,那冰冷的目光,却死死地在冷月身上停留了片刻。
威胁,并未解除。
“快!撤离!”工匠君主的声音,直接在秦磊的脑海中响起,“那家伙虽然被我敲了个半身不遂,但他肯定在被‘吐’出去的第一时间,就把这里的精确坐标发回教团总部了。用不了多久,天启教团的审判舰队就会过来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我们必须在他们抵达前,完成改造,然后跑路!”
“改造?”秦磊一愣。
下一秒,他就看到,那个穿着油腻工装的小老头,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盘古II代”的舰桥。
“我的老天鹅啊!这是哪个天才设计的曲率引擎?简直是艺术品!”
“这能量回路的布局……啧啧,虽然还有点稚嫩,但想法很大胆嘛!”
“还有这火控系统……等等,这玩意儿居然还能接驳玄学设备接口?太有意思了!”
工匠君主就像一个闯进了糖果店的孩子,对着联合舰队的各项技术设备,发出一阵阵惊为天人的赞叹和点评,然后,他便开始了自己的“魔改”。
他先是冲到了叶凡面前,一把抢过他那根用来算命的“寻龙尺”。
“小子,这玩意儿不错,借老子用用!”
说着,他竟然真的三下五除二,就将寻龙尺拆开,取出里面的核心罗盘,然后通过一堆秦磊完全看不懂的线路,直接接驳到了“女娲号”旗舰的火控系统上!
“搞定!”工匠君主拍了拍手,得意地说道,“从现在开始,咱们的主炮,不再需要瞄准了。你只需要输入攻击目标的‘生辰八字’,或者任何与他有因果关联的物品,咱们就能实现‘因果律打击’。不管他跑到天涯海角,这一炮,都必定会落到他的头顶上!”
叶凡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道长,您……还收徒吗?”
紧接着,工匠君主又冲到了引擎室,对着“盘古II代”那颗经过多次升级的核心引擎,拿出了他那把标志性的“法则扳手”。
他对着引擎上几个关键的节点,又是敲又是拧,嘴里还振振有词:“这个参数限制太保守了,给我拧到上限之外!还有这个能量转化率,完全可以再压榨一下……”
在皮埃尔和一众工程师惊恐的目光中,他硬生生将引擎的各项参数,拧到了一个足以让引擎随时爆炸的理论极限之外。
“别担心,死不了。”工匠君主满不在乎地说道,“常规的跃迁太慢了。经过我的改造,现在这艘船,可以进行短距离的‘逻辑跳跃’——简单来说,就是不讲道理的跳跃。比如,从‘这里’直接跳到‘敌人脸前’,中间的过程,可以逻辑上省略。”
整个联合舰队,都因为这位神级工匠的加入,而陷入了一种狂热而混乱的升级之中。
然而,天才,往往也伴随着某种程度的“不靠谱”。
在对旗舰的改造间隙,工匠君主偶然发现,皮埃尔竟然能完全跟上他的思路,甚至还能在一些细节上,提出令他都眼前一亮的优化方案。
两人瞬间引为知己,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于是,在一个关键的改造节点上,两人竟然躲在角落,偷偷分享起了皮埃尔珍藏的、来自某个失落文明的烈性酒。
结果,就是双双喝得酩酊大醉。
喝醉了的工匠君主,在进行最后一项“生活区能源线路优化”时,手一抖,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
他把旗舰上,所有厕所的自动冲水系统,和主炮的紧急充能系统,给接反了。
这个小小的失误,在当时,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在完成了所有战舰的紧急升级之后,工匠君主又来到了冷月的面前。他没有去看冷月,而是拿起了她放在一旁的“霜之哀叹”。
他仔细地端详着这把剑,神情第一次变得无比凝重。
“小姑娘,这把剑,你是从哪儿得来的?”他沉声问道。
“师门所传。”冷月如实回答。
工匠君主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剑身,那里的黑色裂痕虽然已经消失,但其本质,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把剑的材质,非同小可。”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追忆,“它来自于‘起源之地’,是那棵支撑着整个多元宇宙的‘世界树’,在无数纪元前,断裂的一小块碎片。”
“而之前那道裂痕……”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秦磊,眼神变得无比严肃,“那是‘观察者’,为了定位这块碎片,而留下的一个‘坐标’。”
秦磊和冷月的心,同时一沉。
“观察者”的坐标?这意味着,他们,或者说冷月,可能早就已经暴露在“观察者”的视线之下了。
“好了,没时间感慨了!敌人的追兵快到了!”工匠君主将剑还给冷月,“我们得赶紧跑路了!”
舰队的改造,终于在最后一刻完成。
“启动‘逻辑跳跃’!目标,未知安全星域!”秦磊站在舰桥上,下达了命令。
改装后的引擎,发出一阵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轰鸣。整个舰队的舰体,都开始变得有些虚幻、透明。
然而,就在跳跃程序启动的最后一秒。
秦磊的个人终端上,突然“滴”的一声,弹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带着最高权限血色边框的警告窗口。
这个警告,并非来自联合舰队的系统,也非来自零,而是直接来自于他血脉深处,那份属于“行者”的传承权限。
警告窗口上,只有两行简洁,却又令人毛骨悚 然的文字:
【警告:“织命者”之网已断裂。】
【“观察者”协议……已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