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行的准备工作在绝对的保密中有序进行。林风并未因此而打乱自己的节奏。他依旧每天出现在基石制造的中央控制室。或者风行科技的战略研讨会上。
仿佛那张来自京城赵家的古朴请帖只是一次寻常的商务邀约。但整个帝国的高层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风暴正在酝酿。陈默的工作量增加了数倍。数字幽灵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渗透进那个名为“赵家”的古老网络。试图在林风踏入那座幽深庭院之前。
为他绘制出一幅最详尽的权力地图。李维则被赋予了临时的最高权限。一旦林风在京城遭遇不测。他将立刻启动“焦土计划”。动用未来资本的全部力量不计代价地做空所有与赵家相关的产业。同时引爆数字幽灵数据库中那些足以颠覆整个旧权力格局的秘密。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威慑。
林风从不相信任何人的善意。他只相信绝对的力量和最坏的打算。他要去赴一场鸿门宴。但他必须确保掀翻桌子之后。自己会是那个唯一能站着走出废墟的人。就在林风出发的前一天。
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打乱了这份表面上的平静。也让这场新旧世界的碰撞。以一种林风没有预料到的方式提前预演。
来人并非之前彬彬有礼的赵子阳。而是一个更加年轻也更加张扬的面孔。赵天宇。赵子阳的亲弟弟。赵卫国最宠爱的小儿子。与他大哥的沉稳内敛不同。赵天宇是京城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的行事风格充满了被过度溺爱和无上权力惯出来的傲慢与嚣张。他似乎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都理所当然地应该向他和他的家族姓氏屈服。他没有预约。直接带着一个由律师会计师和保镖组成的庞大团队。乘坐数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如同一支小型军队般降临在风行科技的总部楼下。他没有在前台通报。而是直接推开尽职阻拦的保安。径直走向了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仿佛这里不是一家市值千亿的科技帝国总部。而是他家后花园里的一座凉亭。他踹开林风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脸上带着一种巡视领地般的轻蔑笑容。他身后那群西装革履的所谓精英。
则像一群狐假虎威的豺狗。眼神里充满了对这家新兴企业的审视与不屑。他们不认为自己是来谈判的。他们认为是来接收的。
林风当时正和李维讨论未来资本下一季度的投资方向。办公室的大门被粗暴地踹开时。李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正要发作。却被林风一个平静的手势制止了。林风甚至没有从他的椅子上站起来。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办公桌。落在了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赵天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顶级名牌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估价千万的限量款名表。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破坏性的欲望和毫不掩饰的优越感。他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公牛。享受着自己行为所带来的冲击和混乱。“你就是林风？”赵天宇的语气不是疑问。
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确认。他自顾自地走到待客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扫视着林风和这间办公室。“不错。地方还行。人也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一点。
看来外界的传闻还是有些水分的。”他身后的律师将一份厚厚的文件“啪”的一声扔在林-风的办公桌上。“林先生。我是赵公子此次南下的全权法律代表。这里是一份关于全面收购风行科技及其关联公司的意向书。你可以先看一下。”
林风没有去看那份文件。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锁定在赵天宇的脸上。仿佛在欣赏一出荒诞的戏剧。这种无视彻底激怒了从小到大都活在世界中心-的赵天宇。“看我干什么。看文件。”
他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了敲沙发的扶手。“我大哥那个人做事太磨叽。喝杯茶还要送什么请帖。搞得那么复杂。我父亲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你的风行科技。还有那个什么未来资本和基石制造。
都做得不错。很有潜力。我们赵家看上了。准备买下来。给你个机会。让你带着你的这些坛坛罐罐。体面地并入我们的体系。”他说的这番话。
就好像一个皇帝在恩赐一个地方乡绅可以为皇家供应贡品一样理所当然。李维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他从未见过如此狂妄无礼之人。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抢劫。“你们凭什么？”李维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
风行科技是老板一手创立的。它的价值岂是你们能用钱来衡量的。”赵天宇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夸张地大笑起来。然后转头对身边的律师说。“你听到了吗。他问我们凭什么。你来告诉他。我们凭什么。”
那位金丝眼镜的律师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公式化的冷漠语调说道。“林先生。李先生。我们出价三百亿。现金支付。收购风行科技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以及未来资本和基石制造百分之三十的优先认购权。
这个价格。是我们聘请了国际顶尖的评估机构。对贵公司现有资产和未来两年盈利预期进行综合评估后得出的一个非常公允的数字。
当然。除了现金。赵家还会给予林先生一个我们体系内合伙人的身份。以及一个未来新集团董事会的席位。你要知道。这个身份和席位所代表的无形价值。远比那三百亿现金要珍贵得多。它意味着你将得到赵家的庇护。你将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真正由规则制定者组成的世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只是一个在市场上随时可能被风浪打翻的泥腿子。”这番话充满了傲慢的施舍意味。他们给出的价格甚至不到风行科技真实市值的五分之一。他们根本没把林风当成一个平等的对手。在他们眼里。林风和他的帝国。只是一个等待被收编的战利品。而那个所谓的“合伙人身份”。更像是一根投喂给狗的骨头。一种象征着归顺的项圈。
赵天宇看着林风那张依然没什么表情的脸。以为他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给震住了。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林风。我劝你想清楚。我父亲愿意给你这个机会。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不要不识抬举。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东西很了不起吗？在我看来。不过是趁着时代好运气好。搭上了一趟顺风车而已。
软件？代码？那种东西虚无缥缈。一阵风就能吹走。没有我们这样的家族在背后给你撑腰。你信不信。不出三个月。你的风行科技就会因为各种‘合规性’问题而焦头烂额。你的基石制造会因为‘环保审查’而无限期停工。你投资的那些海外公司会因为‘国家安全’而被列入制裁名单。
你以为商业竞争靠的是技术和产品吗？天真。这个世界真正的规则。从来都写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而我们赵家。就是执笔书写规则的人。”赵天宇的这番话。终于撕下了所有温情脉脉的面纱。
露出了其内里最野蛮最赤裸的权力逻辑。这不是收购。这是威胁。是逼迫。是旧世界的权力巨兽。在向新世界的挑战者。展示它那足以碾碎一切的獠牙。
林风终于笑了。他轻轻地笑出了声。然后他站了起来。缓步走到那份被扔在桌上的收购意向书前。他没有翻开。只是用两根手指。像夹起一张废纸一样将它夹了起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慢条斯理地。
将那份厚厚的文件。从中间撕成了两半。然后再撕。再撕。直到它变成一堆无意义的碎片。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赵天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身后的律师和会计师们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用这种方式来回应赵家的“善意”。赵天宇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
一种极度的羞辱和暴怒涌上了他的头顶。“你……你敢撕了它？你知道你撕的是什么吗？”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起来。林风掸了掸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抬起头。看着赵天宇。他的眼神第一次变了。不再是平静和戏谑。而是一种如同看待死物一般的冰冷和漠然。“我当然知道我撕的是什么。是一堆废纸。一份由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炮制出来的。充满着无知和傲慢的废纸。”
“现在。轮到我说了。”林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让人灵魂战栗的寒意。“第一。你对我。对风行科技。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你以为三百亿很多吗？我告诉你。未来资本每天在全球金融市场上的资金吞吐量。都超过这个数字。风行科技的真正价值。不是它的股价。
而是它所连接的数亿用户。是它所沉淀的海量数据。它是未来数字世界的入口。它的价值。你和你背后的家族。根本无法理解。更没有资格去定义。”“第二。你引以为傲的所谓‘规则’。在我看来。可笑至极。你们的权力来自于信息的不对称。
来自于对传统资源的垄断。但这个时代已经变了。信息正在变得透明。权力正在从中心向节点转移。你威胁要用‘合规性’‘环保审查’来对付我？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和你的叔伯们。
在海外藏了多少资产。他们和哪些见不得光的国际资本有过什么样的协议。他们家族内部为了争权夺利又发生过多少龌龊的事情。
你信不信。我只需要敲几下键盘。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屏幕上。到时候。我们看看谁会先被所谓的‘规则’碾成粉末。”林风每说一句话。赵天宇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林风。他无法想象。这些家族最核心的秘密。林风是如何知道的。
林风缓缓地走到赵天宇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种眼神。就像是人类在俯视一只惊慌失措的蚂蚁。“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赵天宇。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和我谈。
你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巨婴。一个靠着家族荫庇作威作福的废物。你以为你带着一群律师和保镖来我这里耀武扬威。就代表了赵家的意志吗？不。你只代表了你自己的愚蠢和短视。你这次愚蠢的行动。不仅没有为你的家族挣到任何脸面。
反而提前暴露了你们的虚弱和内心的恐惧。你们害怕了。你们害怕你们看不懂的新事物。你们害怕你们无法掌控的新力量。所以你才会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用最虚张声势的方式跳出来。试图用恐吓来掩盖你们的无知。”林-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赵天宇的胸口。“回去告诉你父亲。还有那个让你大哥送请帖的赵卫国。告诉他们。我对收购你们赵家没有任何兴趣。
我对你们制定的那些旧世界游戏规则也没有任何兴趣。我来京城。不是来接受他的考核和恩赐的。我是来告诉他。新时代来了。旧的地图已经没用了。
如果他想谈。就让他准备好一张新的世界地图。和我平起平坐地谈。如果你。或者你们赵家的任何人。再敢用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赵家这个姓氏。将会成为历史书里的一个名词。一个代表着愚昧和被时代淘汰的。可悲的名词。”
说完最后一句话。林风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仿佛赵天宇和他的团队已经变成了透明的空气。他按下了内线电话。“陈默。送客。顺便。把我们公司门口的地毯换了。
我觉得它脏了。”赵天宇浑身冰冷。他感觉自己不是被一个人羞辱了。而是被一个时代宣判了死刑。林风刚才所展现出的力量。那种洞悉一切的恐怖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带来的那些所谓的精英。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向林风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赵天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风行科技总部的。他只记得自己走出大楼时。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坐进车里。立刻拨通了他父亲赵子阳的电话。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恐惧。“爸……我们可能……惹到了一个魔鬼。”而在顶楼的办公室里。李维看着林风。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老板。你刚才……太帅了。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和赵家就彻底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京城之行。恐怕会变成一场真正的战争。”林风看着窗外。京城的方向。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远。“从他们产生收购我这个念头开始。战争就已经开始了。我只不过是提前打响了第一枪而已。至少现在。他们应该明白。坐在谈判桌对面的。究竟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还是一头他们根本惹不起的史前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