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的温度微凉，与傅亦辰指尖的温热相互交织，有一种奇妙的触感。
这种感觉让沈灵熙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微微加速，她的脸颊也渐渐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傅亦辰，你……”她刚想说话，却被他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别动。”他低声道，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手上，仿佛此刻除了她的伤，什么都不重要。
涂完药膏，他仍不放心，又用纱布轻轻裹了一层，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沈灵熙却忍无可忍，趁他松懈之际，猛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
“躺回去！”她难得强硬，直接把他按回床上。
傅亦辰猝不及防，后背重重跌回床榻，银针又歪了几根。他眉头一皱，刚要起身，沈灵熙却已经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你再敢乱动，我就把你扎成刺猬！”
他盯着她气鼓鼓的脸，忽然低笑了一声，眼底的冷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和纵容：“沈医生，好凶啊。”
“闭嘴，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她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替他调整银针，可指尖却因为他灼热的目光而微微发颤。
傅亦辰静静看着她，忽然轻声道：“沈灵熙。”
“干嘛？”她头也不抬。
“下次再让自己受伤，我就把你锁在这儿，哪儿都不准去。”
沈灵熙手一抖，银针差点扎歪。她抬头瞪他，却撞进他深邃如墨的眼眸里，那里面的占有欲和心疼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疯子。”她小声嘟囔，耳根却悄悄红了。
“沈医生，”子隽突然打破沉默，“亦辰这情况...严重吗？”
她借机调整呼吸，转身时已恢复专业表情：“肝郁气滞，旧伤未愈，d u素堆积，我可以治，但傅先生显然不把身体当回事。”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傅亦辰，“从没见过如此不听话的病人。”
二十分钟到了。
她走到床边，傅亦辰正闭目躺着，额前碎发被汗水浸得微湿，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那些银针在他蜜色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要拔针了。”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傅亦辰睁开眼，漆黑的眸子映出她的身影：“嗯。”
沈灵熙净手消毒，指尖刚碰到百会穴的银针就皱起眉——针体微弯，显然是他刚才乱动导致的。
她抿了抿唇：“会有点疼。”
针尖与皮肤分离的刹那，傅亦辰的呼吸明显一滞。
他脖颈后仰，喉结剧烈滚动，手背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出声。
“太阳穴的针会更敏感。”她声音刻意平稳，却在他痛苦皱眉时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放松，越紧张越疼。”
第二根针拔出时，傅亦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滴汗顺着锋利的下颌线滑落。
沈灵熙的手顿了顿，另一只手鬼使神差地扶住他的后脑。
她凑近了些，当归的药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两人之间。
“还剩五针。”她抽了张消毒棉，轻轻拭去他锁骨处的汗水，“这些针弯曲得厉害。”
傅亦辰扯了扯嘴角：“沈医生下手轻点。”
“现在知道怕了？”她瞪他，手上动作却越发轻柔。
第三针取出的瞬间，傅亦辰猛地咬住下唇，一丝血迹渗了出来。
沈灵熙心头一颤，指尖下意识抚上他的脸颊：“别咬嘴唇。”触到他皮肤的刹那，两人俱是一愣。
她慌忙缩回手，耳根烧得通红，“给你这个。”塞给他一块纱布。
傅亦辰盯着纱布，突然低笑：“用不着。”
“我知道你当过兵，很能忍，但是，你现在不需要这么硬抗着了。”
“什么？”傅亦辰愣了一下。
“专心忍着。”她佯装恼怒，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关切。
第四针格外艰难。
针体在穴位内形成微小倒钩，每拔出一点，傅亦辰的呼吸就重一分。
沈灵熙的鼻尖沁出细汗，不得不俯身更近，几乎能数清他颤抖的睫毛。
“快好了。”她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深呼吸。”
针尖终于脱离皮肤的瞬间，傅亦辰浑身一松，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沈灵熙的指尖也微微发抖，却仍稳稳捏着最后一根针——这根扎得最深，弯曲得最厉害。
“最后一根。”她深吸一口气，“会非常疼。”
针尖拔出时的痛苦让傅亦辰猛地弓起身，下意识攥紧了她的手腕。
两人距离近得呼吸交错，她能看到他瞳孔里自己放大的倒影。
一瞬间的电流过后，是尴尬的快速分开。
“好了。”沈灵熙退后两步，声音有些不稳，“今天不许喝咖啡，十点前必须睡觉。”她低头收拾药箱，故意避开他的视线，“明天的工作全部推掉。”
傅亦辰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纽扣：“明天有重要会议。”
“什么会议比命重要？”她猛地抬头，杏眼里燃着怒火，“你体内毒素堆积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这样下去...”
“沈医生，”他打断她，突然凑近，“这是在关心我？”
沈灵熙后退撞上药柜，瓶罐叮当作响：“我、我是医生！”她强作镇定，“明天要么休息，要么换人！”
房间里霎时安静。
张叔端着茶的手停在半空，子隽更是瞪大了眼睛——从来没人敢这样威胁傅亦辰。
出乎所有人意料，傅亦辰竟低笑出声：“好，听沈医生的。”
沈灵熙愣在原地，直到他温热的指尖离开才回过神：“我、我开副新药方。”她转身走向桌子，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
傅亦辰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眸色渐深。
“暂时没什么事了，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这两天有什么事，或者哪里难受，跟我说。”
“嗯。”傅亦辰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直到沈灵熙把药方写好，递给张叔之后转身离开，子隽来到傅亦辰的床边，“怎么感觉你对她不太一样？”
“你之前对医生都是很抗拒的，现在怎么这么听话？”
“他不一样，他是百草堂的人，他的师傅之前救过我，他说，万一有一天他的徒弟来找我，让我务必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