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从锁孔抽出，轻轻滑进战术内袋。齐辰走出档案室，走廊尽头的消防警报灯早已熄灭，只有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他没回头，脚步也没停，仿佛刚才撬开的不是一间禁地，而是便利店的冰柜。
刚拐过楼梯口，一张对折的信封被人塞在门框夹缝里，边缘微微翘起，像是故意留了个角。
他抽出信，纸面光滑，无字。翻过来，背面用极淡的蓝墨水印着一行小字，若不迎光几乎看不见：
“龙牙特招，你没资格。交出档案，跳伞活命。”
齐辰眯了下眼，把信摊在裤腿上，银针尖轻轻一刮，几粒微不可见的粉末浮起。系统界面无声弹出：
【检测中……】
【成分匹配：军校后勤部显影剂No.3】
【使用权限：三级以上行政人员】
“哦。”他轻声说，“熟人。”
赵宇父亲分管后勤，管印泥、管封条、还管直升机调度。这封信用的纸是特供批文纸，墨水是档案室专用显影液，能拿到这玩意儿的，一只手数得过来。
他把信折好，塞进内袋，顺手摸了下录音笔——还在。昨晚陈昊那句“我爹不会放过你”像块口香糖粘在耳边，现在终于兑现了。
停机坪在主楼后侧，风比白天大了三倍。一架墨绿色直升机静静趴着，旋翼纹丝不动，机身编号hd-719。齐辰脚步一顿，系统自动扫描：
【hd-719】
【昨日18:42调出维修日志】
【记录显示更换燃油传感器】
【但无检修人员签字】
“挺会玩。”齐辰扯了下嘴角，“换传感器不签字，是想改数据吧？”
他没急着上机，而是绕着机身走了一圈，目光扫过起落架、油箱接口、驾驶舱玻璃。最后停在尾部排气口——有轻微油渍，但气味不对，偏酸，像是刚加过清洗剂。
“清完油路不登记，还特意擦干净？”他低笑，“怕我查油量？”
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燃油系统异常】
【当前显示油量：60%】
【实际估算：不足5%】
“好家伙，想让我在天上滑翔？”
他直起身，拍了拍裤子，拎起战术包，走向舱门。
驾驶员戴着飞行帽，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半截鼻梁和紧抿的嘴。齐辰一上机，对方就启动了引擎，广播随即响起，声音经过变频处理，低沉得像从井底传来：
“齐辰，你只有两个选择。跳伞，或者烧死在天上。”
齐辰系上安全带，顺手把战术笔夹在指间，慢悠悠道：“你爸赵宇昨晚三点十二分进图书馆点火，你今天就想把我扔空中？这一家子，属你们戏多。”
驾驶舱内沉默两秒，广播又响：“证据已经上传，你高考作弊的视频，心理测试造假的记录，全网直播。除非你现在退出特招，否则——”
“否则我就得跳？”齐辰打断，“可你忘了件事。”
“什么？”
“油不够了。”
驾驶员猛然回头。
齐辰右手已经滑向操控台下方的应急检修面板，银针无声插入数据接口。系统瞬间接入飞行控制模块：
【燃油数据被篡改】
【真实剩余：4.8%】
【预计续航：8分钟】
他指尖轻动，反向注入一段虚假警报代码。仪表盘“啪”地亮起红灯：
【燃油耗尽】
【建议紧急迫降】
驾驶员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去查系统日志，动作明显慌乱。齐辰看在眼里，心里有数——这人不是专业飞行员，顶多会开，不懂排错。
“你动了系统。”对方声音终于没了变频，露出本音，低哑但发紧。
“我没动。”齐辰靠回座椅，语气轻松，“是油自己跑光的。你说巧不巧，偏偏在你接手这趟飞行前，油量传感器被换了？”
驾驶员没吭声，双手死死握着操纵杆，额头渗出汗珠。飞机开始轻微颠簸。
齐辰知道，这是自动驾驶在报警，系统试图切换模式。他不动声色，左手悄悄拨动副翼微调钮，往左偏3度。飞机立刻向右倾斜，像喝醉的鸟。
驾驶员下意识伸手，解除了自动驾驶，手动接管。
【操作日志已记录】
【非授权人员手动操控确认】
系统提示一闪而过。齐辰嘴角微扬。
他右手摸出战术笔，轻轻一按，驾驶舱录音键“咔”地启动。同时，体内模拟器同步开启【声纹记录】，把对方每一句话都刻进数据流。
“现在全军区都知道这架机出了问题。”齐辰忽然开口，“三分钟前，我已经向塔台发送求救信号，雷达正锁着我们。”
“放屁！”驾驶员吼，“通讯频道全关了！你发什么信号？”
“我不用发。”齐辰笑，“我只要让系统显示‘已发送’就行。塔台那边一查日志，发现hd-719主动求救，油量异常，驾驶员非备案人员——你说，他们会不会派两架歼击机来接我？”
驾驶员手一抖，操纵杆偏移，机头猛地一沉。
齐辰稳住身体，继续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赵宇他爹，赵国栋，退役三级飞行员，因酒驾吊销执照。现在冒充军方调度，私自调机，劫持特招生——这罪，够你儿子下半辈子在少管所背《弟子规》了。”
对方呼吸明显乱了。
“你……你没有证据！”
“我现在有。”齐辰指了指头顶，“你刚才说的每一句，都在录。声纹、操作日志、油量篡改痕迹，三件套齐了。你要是现在降落，还能当‘误操作’处理。再往前飞一公里，就是‘蓄意劫持’，刑期翻倍。”
驾驶员死死盯着他，眼神从凶狠变成惊疑，最后变成一丝藏不住的慌。
“你不是人……”他咬牙，“你怎么可能懂这些？”
“我不是人？”齐辰笑了，“可你会开直升机，我会改数据，你说咱俩谁更像机器？”
话音落，飞机开始下降。
齐辰闭上眼，靠在座椅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只有右手食指在战术笔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他给系统下达的暗号：
【远程信号干扰权限，解锁。】
旋翼声由高转低，机身轻颤，缓缓落在停机坪。轮胎触地，滑行两秒，稳稳停住。
风从舱外灌进来，吹动齐辰额前的碎发。他没动，依旧闭眼，手指搭在安全带上，像在等下一班地铁。
远处传来车辆驶近的声音，轮胎压过地面，节奏平稳。
驾驶舱内，赵国栋一手握着操纵杆，一手死死攥着座椅边缘，指节发白。他额头全是汗，呼吸急促，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齐辰终于睁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油没了，你打算滑翔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