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吃夜宵？”
李二随便披了下长衫，又摸着半干的头发。
“好。”
明洛对吃的来者不拒。
趁着李二叫进宫人吩咐的时候，明洛开始慢吞吞地捡拾一地衣物，试图让场面看上去正经些。
“嗯？”
李二等着和她一道去外殿，回眸看她。
明洛心头一紧，却实在不敢多耽搁，毕竟被发现了更惨，到底心有余悸地牵着李二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找什么？”
李二何等敏锐，明洛方才与其说是在帮忙收拾，但更像是在寻什么物件，一副掩人耳目的样儿。
“糖。”
明洛张口就来。
“妾晚饭吃得不多，刚又活动了一番，感觉头有点晕，所以想吃颗糖缓缓。”她从来爱甜食。
李二对这解释颇为认可。
毕竟她身上不可能带什么利器……总不能是毒药春药之类的吧？
此事就此揭过。
明洛却没有就此放松的心情，避子丸现在不吃的话，难道明早吃会有效果吗？
眼看李二对她表现满意，说不定吃完宵夜还留她过夜……她哪里敢在李二眼皮子底下整这样的花活？
刚才做得那么隐蔽自然，李二都察觉了。
苍天。
但是……所以说，感谢上苍，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明洛永远感谢自己，感谢真诚待人的自己。
由于对溪娘无微不至的照顾，以至于溪娘没法离开明洛睡觉，闹了一个时辰也不肯睡。
偏明洛和李二独处在汤泉，无宫人敢去通报打扰。
然后溪娘就直接来了。
是的。
明洛正备受煎熬地和李二一块吃宵夜时，救世主来了，溪娘还没进殿，明洛便敏锐地感知到了。
夜里小孩子的啼哭叫嚷总是格外触目惊心。
李二亦是不快。
溪娘的小短腿已经能迈过门槛了，满脸泪痕气鼓鼓地冲到明洛跟前：“阿姨，阿姨。”
李二眨了眨眼，立马懂了。
“怎么哭成这样。”明洛瞧着真挺心疼，一双小眼都红了，“不是说好芳草陪你睡吗？”
她不免看向紧随溪娘身后的芳草。
“要阿姨，要阿姨。芳草，不要不要。”溪娘现在不要说得特别好，努力往明洛身上蹭。
明洛也一把抱起了她在腿上。
“牙刷了吗？”
“嗯。”
溪娘一边点头一边被一桌子的吃食勾起了馋虫。
“那不能吃了，吃了要刷牙。”
“刷，刷。”溪娘毫无睡意，反而因为扑进了明洛怀中和美食的诱惑，全然清醒。
“她现在刷牙？”
李二知道明洛天天刷牙，个人卫生搞得特别好，身上从里到外都干净清甜，自多年前便是。
“对，虽说是乳牙以后要换，但每日吃糖，必须刷。”明洛道。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溪娘已经扒拉上了，美滋滋地啃起了一种类似红薯的点心。
“行吧，过会阿姨给你刷。”
明洛认命道。
“她这么认你？”李二随口问，他知道明洛对溪娘好，但总不太习惯妻妾亲自照顾孩子。
“还好吧。”这问题不好答，明洛也不想拉踩其他人。
小孩子和谁亲，主要好像看高质量陪伴的水平。
溪娘之前那些宫人和乳母，太敷衍了事，只管温饱，不管溪娘心情，换做她是溪娘，她也不喜欢。
“你这么说就一定是了，等溪娘吃完回去吧。”李二静静注视着她，本以为她多少有点失望，结果……
嘿，产生自我怀疑的是李二。
“阿耶好，阿耶好。”溪娘马上笑眯眯道。
“让你阿姨陪你，你就阿耶好了？”李二知道这三个字妥妥明洛教的，但听着总归心情愉悦。
“阿耶好，阿姨好。”
溪娘说话的腔调仍有些怪，但意思表达无误。
“嗯，都好都好。你吃吧。”
明洛对这些一板一眼的宵夜没啥大兴趣，考虑到当妃子的职业素养道德，她几乎没怎么吃。
“不合胃口吗？”
李二看明洛一直照顾着溪娘，不免问。
“太晚了，回去就睡了，吃太多不好。”不仅长胖也对肠胃是负担……最主要的还是明洛不爱吃。
“嗯。”
*
第二日明洛醒转后，最先迎接她的不是溪娘白胖可爱的脚丫子，而是屋门外芳草略带惊喜的答话。
“什么事儿？”
她扬声问。
屋门推开，溜进芳草灵活小巧的身影，快步到榻前，探出个脑袋：“是排云殿的内侍奉陛下命送赏赐来了。奴本说了昭仪和公主还未起……”
但明洛出了声，这就必须出去见个礼谢个恩，不然显得她又懒又没规矩。
等把人打发走，溪娘也被伺候地穿戴完毕，走出来张望。
“是糖。”
溪娘一眼认出最上面的红木托盘，码着一颗颗整齐排列的糖。
“早饭吃好来吃。”
明洛无奈。
“不要不要，溪娘拿着。”溪娘倔强地摊开手，不肯被明洛忽悠。
明洛向来不和孩子对着干，倒也痛快给了，又端详着其他赏赐的金银珠宝，不得不说。
做妃子后，赏赐的逼格规格高了，但实用性下降了。
她最爱的钱帛类几乎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名贵珍稀首饰，各种陈设的瓷器如意玉类，显然是库房里的好东西。
“都入库……”
明洛没能说完，毕竟她是在九成宫，有个屁的库房。
“要不奴今儿带人把偏殿收拾出来，临时存放。”芳草笑盈盈问。
“行吧。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芳草嘿嘿笑道：“麻烦什么，陛下还要在这处住好些日子，说不定之后有更多赏赐……”
“行行。”
明洛打了个哈欠，转身先去洗漱用膳了。
用膳期间，明洛还是想起了昨日落在排云殿的衣物，当时两人各自剥着碍事的衣裳，脱得东一件西一件，导致后来她都不好找。
李二又是鹰眼水平，她根本没法仔细搜寻。
“芳草。”
明洛留意着在庭院中玩跷跷板的溪娘，喊过了在偏殿指挥宫人打扫的芳草，琢磨着该不该去寻。
“记得你绣给我的那个荷包吗？”
明洛问得没头没脑。
但越是这么不着调的问题，芳草越是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