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石缝漏进黑风岭洞府，在曹三阳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盘坐在冰冷的石床上，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漆黑戒指。戒面上原本极淡的灰色光晕，此刻已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众妙境内那片灰蒙天空也愈发黯淡，连林清婉的幻象都变得模糊不清。
“再找不到灵气源，这方天地怕是要彻底崩塌了……”曹三阳喃喃自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昨日尝试牵引阿兰修炼时逸散的一缕灵气，反馈至体内的暖流细若游丝，修为停滞在炼气三层巅峰再难寸进。
脚步声由远及近，陆听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走进来。她今日换了件深蓝色劲装，长发利落束起，腰间皮质挎包鼓鼓囊囊。“把粥喝了。你盯着那戒指看了一早上，它能看出花来？”语气平淡，却将粥碗稳稳递到他手边。
曹三阳接过碗，暖意顺着掌心蔓延，稍驱散了心底寒意。他抬眼看向陆听雪，她总是这般冷静，仿佛天塌下来也能先衡量一下高低再决定躲不躲。犹豫片刻，他终是开口：“我需要找一种……特殊的灵气源，非常迫切。但毫无头绪。”
陆听雪没有立刻追问“特殊”的含义，她走到石室角落，从挎包里取出一卷略显陈旧的兽皮地图，在石床上铺开。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凤凰谷及其周边的山川河流、宗门势力，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符号。
“特殊灵气源？”她指尖在地图上划过，声音沉稳，“西山古墓群阴气太重，与你功法属性相冲，排除。南麓温泉灵气温和，但过于稀薄，杯水车薪。”她的手指最终停在东北方向一处标记着矿镐图案的区域，“百年前曾兴盛一时的低阶灵石矿，矿脉枯竭后废弃。这种地方，看似死寂，反而最可能暗藏残存的地脉灵机。”
曹三阳精神一振，凑近细看：“废弃矿洞？”
“嗯。”陆听雪点头，“灵气如同地下水流，明井枯竭，未必意味着源断绝，或许只是缺少引流的渠道。枯木尚能逢春，何况曾是灵脉之地？”她抬眼看向曹三阳，目光锐利，“风险不小，废弃之地易生邪祟，也可能有妖兽盘踞。”
“再险也得去。”曹三阳握紧拳头，戒指硌得掌心生疼。
陆听雪凝视他片刻，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好。我投资的，本就是你这‘变数’本身。”她收起地图，“准备一下，午后出发。”
***
正午时分，曹三阳来到灵羽速递驿站。他需要一份更详细的矿洞周边路径图，也想顺便打听些消息。驿站里人来人往，弥漫着灵草、尘土和汗液混合的气味。
小莉正在分拣包裹，动作麻利地将一个个包裹塞进不同的储物袋。看到曹三阳，她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计，只是速度明显慢了几分。
“小莉姐，”曹三阳走过去，尽量让语气自然，“想跟你打听一下，去东北边那个废弃矿洞，走哪条路比较稳妥？”
“矿洞？”小莉猛地抬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把抓住曹三阳的衣袖，力道之大让他吃了一惊，“别去！曹三阳，你听我的，千万别去那个地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怎么了？”曹三阳心下诧异，小莉虽关心他，但从未如此失态。
“我……我也不知道，”小莉眼神慌乱，“就是今早送药路过那边林子，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慌。连只鸟叫都听不见，那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把活气都吸走了似的。”她独特的御兽亲和体质，让她对山林环境的异常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
这时，王蓉扭着腰肢走过来，她刚完成一趟护送任务，额角还带着薄汗。听到二人对话，她凑近压低声音：“小莉没说错，那鬼地方邪门得很。上个月有两个不怕死的散修进去想捡点残留矿渣发财，结果呢？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坊间都传，矿洞深处扒拉出了地蠕虫的窝！”
擦拭着双刀从旁边经过的阿兰冷嗤一声，停下脚步：“地蠕虫？那种钻地打洞的玩意儿，恶心巴拉的。”她瞥了曹三阳一眼，语气硬邦邦，“若你非要去送死，记得多带驱虫粉和火符。那东西甲壳硬，普通刀剑难伤，但怕火。不过……”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虫后起码有炼气四层的实力，碰上就自求多福吧。”
王蓉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就是，曹三阳，你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安生点在黑风岭待着不好吗？姐姐我还指望你……”她话没说完，但意思明显，黑风岭的女修们都已隐约察觉到曹三阳带来的微妙好处。
小莉紧抿着唇，用力扯了扯曹三阳的袖子，眼中满是恳求。
曹三阳看着眼前三人：小莉的直觉预警，王蓉的市井消息，阿兰的实战经验。信息拼凑起来，矿洞的危险性毋庸置疑，但“异常寂静”、“妖兽盘踞”，这些特征反而更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地脉灵机浓郁之处，吸引妖兽聚集，本是常理。
“多谢告知，我会小心。”曹三阳对三人点点头，心中探索之意更坚。他需要力量，需要尽快让众妙境恢复，这点风险，必须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