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务港区的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林冬(陈墨)的身影彻底吞没。他并没有立刻前往纸条上的地址,而是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里反复绕行,利用强化之翼带来的敏锐感知和反追踪技巧,确认身后没有任何“尾巴”。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才如同幽灵般抵达了那个位于旧城边缘、挂着“米格尔修理铺”招牌的二层小楼。
按照纸条上的指示,他绕到后院,在一堆废旧轮胎下找到了用防水胶布粘着的钥匙。打开后门,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屋内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可以看见这里陈设简单,布满灰尘,似乎废弃已久。
他没有放松警惕,黑金之眼在黑暗中无声扫视。一楼是杂乱的修理铺面,堆满无法辨认的零件;二楼是生活区,只有基本的家具,角落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旅行袋。
他检查了旅行袋。里面有一套伪造的菲律宾本地人身份证件(名字是“马科斯·桑托斯”),一沓不同面额的美金和菲律宾比索,一把格洛克19手枪配两个弹匣,一部老式的、无法追踪的预付费手机,以及一张写着加密联络频道和密码的纸条。
资源给得很“标准”,足以支撑一个人短期隐藏和基本自卫,但又不会过于精良引起怀疑。对方是行家。
林冬将证件和现金收起,检查了手枪,然后将手机开机。屏幕上只有一个陌生的加密通讯应用图标。他没有立刻联系对方,而是开始仔细检查这个安全屋。
他在房间的角落、插座内部、灯具罩里仔细搜寻,果然,在床头一个旧闹钟的电池仓里,发现了一个纽扣大小的窃听器。他不动声色地将它原样放回,又在窗框的缝隙里找到了一个微型针孔摄像头。
果然没那么简单。“核冬”提供安全屋,同时也提供着一个监视他的牢笼。
他没有破坏这些设备,现在撕破脸毫无意义。他需要利用这个“安全屋”,更需要利用“核冬”提供的有限资源和信息。
接下来的几天,林冬扮演着一个惊魂未定、被迫合作的逃亡者角色。他大部分时间待在安全屋内,偶尔会戴着帽子和口罩外出购买食物,行为符合一个试图隐藏的人该有的谨慎。他通过那部加密手机,与那个瘦削男人——对方自称“德米特里”——进行了几次简短交流。
他谎称自己仍在尝试激活芯片,但毫无进展,抱怨芯片根本就是一块废铁。他试图从德米特里口中套取关于芯片、“普罗米修斯”实验室以及“核冬”计划更多的信息,但对方口风极紧,只反复强调“专注激活芯片是你唯一的生路”,并警告他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
同时,林冬利用外出采购的间隙,再次冒险去了那个黑网吧,查看留言板。阿豪回复了!信息同样加密简短:“收到。雇佣兵来源复杂,疑与国际掮客‘灰狐’有关。南都一切安好,勿念。保重。”
“灰狐”?林冬记下了这个名字。这是一个线索,指向了雇佣兵背后的中间人。而“南都一切安好”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核冬”的威胁言犹在耳,他不敢完全放心。
显然,被动等待和虚假汇报无法打破僵局。他需要给“核冬”一点“甜头”,一点他们无法拒绝的、证明他“价值”的东西,才能获取更多的信任和……更关键的信息。
他决定冒险进行一次真正的尝试。
深夜,安全屋内一片死寂。林冬盘坐在二楼地板上,将那枚生物芯片放在掌心。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粗暴地用能量冲击,而是回忆起之前细微观察时的感觉——当精神高度集中,将强化之翼的能量极其缓慢、精细地引导至双眼时,似乎能与芯片内部那幽蓝的能量星河产生一丝微弱的共鸣。
他屏住呼吸,再次尝试。精神高度集中,仿佛将自身意识压缩成一根细针,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冰冷的“星河”。强化之翼的能量不再是洪流,而是化作涓涓细流,顺着他意识的引导,缓缓注入双眼,再透过目光,触及芯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的消耗远超物理战斗。就在他感到一阵眩晕,几乎要放弃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响起!掌心中的芯片,那幽蓝的“星河”陡然亮了一瞬,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见!与此同时,一股冰冷、混乱、充斥着大量无法理解数据和破碎影像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呃!”林冬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要炸开一般剧痛!他猛地切断能量和精神联系,芯片瞬间恢复冰冷,那股恐怖的信息流也戛然而止。
他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汗水浸湿了后背。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击,远超他的负荷。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成功了!虽然只是一瞬,但他确实“激活”了芯片,并接触到了内部存储的信息!那些数据和影像虽然破碎无法理解,但证明了这枚芯片绝非废铁,它内部蕴含着庞大而神秘的信息!
更重要的是,在信息流冲击的瞬间,他凭借黑金之眼 的特性,捕捉到了其中一丝相对清晰的能量印记——那并非芯片本身的技术数据,而像是一段……定位信标?或者说,一个指向特定坐标的“回传地址”?
这个发现让林冬背脊发凉。如果他的感知没错,这枚芯片不仅在等待被激活,还在被激活时,会隐秘地向某个远方坐标发送信号!这根本不是一个单纯的存储设备,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和追踪器!“核冬”让他激活芯片,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数据,更是为了……锁定他的位置,或者确认某种状态!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后续探究的冲动。不能继续了,至少现在不能。刚才的动静可能已经被监视器后的德米特里察觉。他需要利用这个“突破”,进行下一步。
第二天,他主动联系了德米特里。
“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点什么。”他对着加密手机,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丝不确定,“昨晚尝试的时候,芯片好像亮了一下,但我头很痛,没办法继续。”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德米特里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亮了一下?具体什么感觉?有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
“很模糊,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光点和噪音,头很痛,记不清了。”林冬敷衍道,随即提出了要求,“我觉得可能是我的方法不对,或者环境不够安静。我需要更专业的指导,或者……关于这芯片更基础的资料。否则,我恐怕很难有下一步进展。”
他抛出了诱饵,也提出了条件。他展示了“价值”(成功引起了芯片反应),并以此要求更多的“投资”(信息和指导)。
德米特里再次沉默,似乎在权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很好,这是一个开始。保持尝试,记录下所有细节。关于资料……我需要申请。另外,‘信鸽’对你最近的‘安分’表示认可。作为奖励,可以向你透露一个消息——你之前追查的那个黑市医生‘老鬼’,并没有死。他在马尼拉出现了。”
老鬼没死?!林冬心中一震!这绝对是一个重磅消息!老鬼是“普罗米修斯”实验室的关键知情人,他的“死亡”一直是林冬心中的一个结。现在他竟然在马尼拉现身?“核冬”透露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是新的诱饵?还是想借他之手去找到老鬼?
“马尼拉哪里?”林冬立刻追问。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查了。”德米特里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信鸽’只提供方向,不提供保姆服务。证明你的价值,陈先生,你会得到更多。”
通讯中断。
林冬放下手机,眼神锐利如刀。
老鬼在马尼拉……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无论是不是陷阱,他都必须去一趟。这可能是揭开“普罗米修斯”和“核冬”秘密的关键,也可能是他摆脱当前被动局面的突破口。
“核冬”在引导他,利用他,如同操控一枚棋子。而他,则必须在棋局中,看清自己和对手的位置,寻找反将一军的机会。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新的博弈,也即将展开。目标——马尼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