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沈星辰忽然轻轻唤他,声音轻得像初春落在湖面的一片羽毛,带着点飘忽的柔软,悄无声息地打破了客厅里漫延的静谧。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稳。
“嗯?”傅凌川立刻低头看她,掌心还维持着轻拍她后背的缓慢节奏,指尖偶尔蹭过她柔软的衣料。他的语气里带着刚从安静中被唤醒的柔和,连尾音都轻轻的,像裹了层温水,没有半分急切。
沈星辰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缀满星光的夜空上,指尖无意识地蹭着他衬衫的棉质衣料——那布料被体温焐得温热,触感细腻。她的声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像在跟他说话,又像在轻声自语:“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起看星星了。”上次这样悠闲地并肩看星空,恍惚还是去年在海边度假时,那时候孩子们还小,晚上八点多就揉着眼睛睡熟了,他们才能在民宿的露台躺椅上待上半个钟头,吹着海风看星星。如今孩子们大了些,精力更旺盛,她的工作也愈发忙碌,连那样短暂的时刻都变得稀罕。
傅凌川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落地窗外的夜空干净得没有一丝云絮,墨黑色的天幕像被精心擦拭过的丝绒,漫天星辰则像不小心被打翻的碎钻,密密麻麻地缀在上面,连银河淡淡的银灰色轮廓都清晰可见,温柔地横跨过天际。他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低头在她柔软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得像羽毛的吻,声音里满是笃定的期许:“以后会有很多时间。等孩子们再大一点,能自己穿衣吃饭、不用时刻跟着人了;等你的航天项目告一段落,不用再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连轴转了,我们就带着他们,去西北那种没有城市光污染的草原。找个开阔的地方搭起两顶帐篷,晚上躺在草地上看最亮的银河,我还能教他们认猎户座的腰带、北斗七星的勺柄,你就给他们讲你研究的星星的故事。”
“好。”沈星辰轻轻应着,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她缓缓闭上眼睛,将脸颊更紧地贴在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耳朵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咚、咚、咚”,规律得像最安心的节拍。她的嘴角弯起一个满足的弧度,连眼底都悄悄漾着浅浅的笑意,连疲惫都仿佛被这温暖的怀抱融化了大半。
对她而言,天上的星河再璀璨夺目,也抵不过身边这个人实实在在的温度。最亮的星河,早已不在遥远的天际,而在她的身边——是傅凌川掌心永远不变的暖意,是孩子们每天放学扑进怀里时软糯的“妈妈”呼唤;在她的心里——是每次被科研难题困住时,能转身依靠的坚实肩膀,是无论外界掀起多少风浪,都有人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的踏实。
在这个由他们共同构筑的、名为“家”的港湾里,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洒在每一个角落,驱散了深夜的所有寒意;铺着米白色羊绒地毯的沙发柔软得恰到好处,稳稳承载着彼此依偎的重量。所有的风雨、所有的纷扰、所有的疲惫,都被这方小小的天地稳稳阻挡在外。客厅里只剩下两人交叠的、清浅的呼吸声,还有彼此胸腔里跳动的声音——她的轻缓、他的沉稳,一轻一重,一缓一急,像两首温柔的曲子,交织成世间最动听、最安稳的乐章。
而此刻,网络上关于“傅太太真实身份”的猜测早已沸腾得像开了锅——热搜词条一条接一条地往上冲,从“傅凌川隐婚多年”到“傅太太竟是航天研究员沈星辰”,再到“沈星辰参与的卫星项目”,网友们的讨论在评论区和社交平台炸开了锅,连她大学时的照片都被翻了出来;傅家老宅里,或许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震动——二叔还在拍着桌子指责“不顾家族颜面”,奶奶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叹气,长辈们的争执声、劝说声至今没停歇;商业对手们也可能正坐在装修精致的办公室里,手里翻看着打印出来的、关于沈星辰的详细资料,对着傅氏集团近年的合作版图皱眉,重新评估这个突然曝光的“傅太太”会给傅氏带来怎样的能量与变数……但这一切喧嚣与纷扰,都与这方温暖天地里的两人毫无关系。
他们依旧依偎在星河之下,指尖偶尔轻轻触碰,像是在分享彼此的温度。两人低声说着属于他们的、细碎的未来——说孩子们明年上小学该选离家近的双语学校,还是有大操场的公立学校;说等她负责的卫星成功发射后,要全家去拍一组穿亲子装的全家福,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说等退休后,想去南方有小桥流水的小镇住一段时间,早上在河边散步,晚上坐在院子里喝茶。那些平凡的、细碎的期待,像点点星光一样落在彼此心里,温柔而坚定。仿佛世间所有的纷扰,都能被这片刻的温柔彻底化解,都能化为此刻的岁月静好。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只要身边这个人还在,只要这个小小的家安稳无恙,无论未来遇到多少风雨、多少挑战,便是人生最圆满的模样。
周末的午后,秋阳温柔得像裹了层棉花,透过客厅那扇几乎占满整面墙的落地窗斜斜漫进来,把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照得无所遁形,也在铺着米白色长毛绒地毯上,投下一块块边缘模糊的温暖光斑——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满阳光的调色盘。沈星辰难得彻底卸下航天实验室的忙碌,穿着件宽松的米杏色家居服,领口缀着圈软软的蕾丝,盘腿坐在地毯中央。她面前摊开着一套半人高的航天器模型,细碎的零件从机身外壳到迷你仪表盘摆了满满一摊,厚得像本小学课本的说明书摊在膝头,边角还夹着她提前画好的简易标注——这是她上周特意托国外的同事买回来的,早早就跟孩子们约定好,要一起完成这场“周末大工程”。
傅凌川坐在不远处的深灰色真皮沙发上,沙发扶手旁放着杯温好的红茶,袅袅的热气轻轻往上飘。他膝上摊着台银色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几份标注“紧急”的商业文件,但指尖落在键盘上的动作却格外慢,偶尔敲几下就停住。他的目光压根没怎么停留在屏幕上,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地毯上的母子四人,眼底噙着化不开的纵容笑意,连眉梢都染着柔和的光——看沈星辰耐心指导孩子时的侧脸,看孩子们闹哄哄讨论时的模样,比看任何商业报表都让他觉得安心。
十岁的老大傅明聿穿着件蓝白条纹的家居服,领口的扣子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一颗,小眉头微微蹙着,连握东西的姿势都像极了傅凌川认真时的模样。他手里捏着一把银色的迷你镊子,正把比指甲盖还小的零件按“机身主体”“机翼组件”“尾翼配件”分类,仔细放进三个不同颜色的小塑料盒里,连摆放的顺序都整整齐齐。每隔一会儿,他还会拿起膝头的说明书,小手指着上面的示意图对照:“妈妈,你看这里的标注,m3型号的螺丝要先装在机身侧面的预留孔里,不然等下装机翼的时候会卡住,拆下来又容易弄坏零件。”说着,还不忘转头看向旁边的弟弟,伸手把沈知屿面前放乱的线路板轻轻挪到一边,小大人似的皱着眉叮嘱:“知屿,别把线路板和塑料件堆在一起,线路板边缘有金属接口,会把塑料件刮花的,到时候模型就不好看了。”
七岁的老二沈知屿性子要活泼得多,穿着件印着绿色恐龙图案的圆领衫,恐龙的眼睛还缀着亮晶晶的贴纸。他手里攥着一根橙色的小螺丝刀,指尖把螺丝刀转得飞快,对着面前一堆大小不一的螺丝和线路板抓耳挠腮——一会儿把螺丝往嘴里叼着,一会儿又把线路板举起来对着阳光看,显然没耐心逐字看说明书。盯着模型底座琢磨了半天,他突然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伸手抓起一根红色的导线,就要往机身外壳上粘,还振振有词地晃着脑袋:“这样多快呀!直接粘上去就能连起来,飞机肯定能飞起来!妈妈你看,红色的线像不像火箭的火焰!”惹得沈星辰无奈又好笑地伸手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头发,指腹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知屿乖,要按说明书的步骤来,不然导线粘错位置,模型装到一半就会散架的。来,妈妈陪你一起看这一页,我们找一找红色导线应该接在哪里,好不好?”
四岁的老三傅清玥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穿着条粉色的蓬蓬裙,裙摆上缝着层层叠叠的纱,跑起来会轻轻晃。她怀里紧紧抱着那只洗得有些发白的白色毛绒兔子玩偶,兔子的一只耳朵上还别着她自己做的小花发卡。她乖乖地坐在沈星辰身边,小短腿盘着,连脚指甲都涂着淡淡的粉色指甲油。因为看不懂复杂的零件和说明书,她就低着头在散落的零件里挑挑拣拣,把那些带着亮晶晶贴纸、或是颜色鲜艳的小零件捡起来,小心翼翼地递到沈星辰手边,奶声奶气的声音像裹了层糖:“妈妈,这个亮晶晶的给你!上面有小星星,装在飞机上肯定好看,像妈妈研究的星星一样亮!”偶尔看到哥哥们的说明书散落在地毯上,她还会伸出小胖手,一页页慢慢理整齐,再轻轻推到哥哥们面前,小模样认真得不行,连嘴角都抿着,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蛋。
沈星辰一边笑着接过清玥递来的零件,把它们小心放在旁边的小碟子里,一边耐心地跟明聿核对零件型号,又手把手教知屿辨认说明书上的图标。偶尔抬眼时,总能对上沙发上傅凌川望过来的目光——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像含着星光。两人没说话,只是对着彼此弯了弯嘴角,却像交换了千言万语。阳光还在慢慢移动,光斑落在他们身上,暖居、爱人、吵闹又可爱的孩子,还有手边渐渐成型的航天器模型,构成了一幅最安稳、最温暖的画面,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