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爱得旁若无人,仿佛身边所有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所有细碎的议论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眼里心里只装得下彼此的身影。并肩走在校园里时,傅凌川会自然地帮沈星辰拂开挡路的树枝,沈星辰会悄悄调整步伐跟上他的节奏,连空气中都飘着独属于他们的默契。
他们更爱得轰轰烈烈,从不用刻意遮掩牵手的动作——哪怕在走廊里遇到老师,傅凌川也只会轻轻调整姿势,把她的手护在身侧,而不是慌忙松开;也从不用回避亲昵的眼神,课堂上偶尔的目光交汇,都会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温柔笑意。这份不管外界如何喧嚣、只坚定守着彼此的执拗,像一束炽热的光,悄悄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最调皮的男生看到他们走过,会下意识收敛起打闹的声响;最挑剔的班主任撞见他们在图书馆并肩学习,也会笑着点点头,眼神里满是默许的温和。
有一次放学,原本还挂着夕阳的天空突然变了脸,墨色的乌云像被打翻的砚台,顺着天边迅速蔓延开来,没等学生们收拾好书包,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砸在教学楼的玻璃窗上,溅起细密的水花。不过几分钟,地面就积起了浅浅的水流,很多没带伞的学生都挤在走廊里,有的踮着脚看雨势,有的掏出手机急着叫车,还有人对着突如其来的大雨叹气。
就在这时,傅凌川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白色校服外套——外套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衣角甚至还留着早上骑车时沾的一点阳光气息。他把外套的两个袖子紧紧拧在一起,轻轻举过两人头顶,形成一个简易却足够遮雨的“伞”。然后,他伸手牢牢拉住沈星辰的手,掌心的温度瞬间驱散了雨水的凉意,他低头看着她,声音里满是笃定:“别怕,跟着我跑,很快就到宿舍了。”话音刚落,就带着她冲进了雨幕。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傅凌川的黑色衬衫,湿衣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脊背线条,连肩胛骨的轮廓都隐约可见;也打湿了沈星辰的发梢,几缕黑发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带着雨水的凉意,却丝毫没影响她眼里的笑意。他们非但没觉得狼狈,反而在雨中相视大笑——傅凌川的笑声爽朗,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般清脆;沈星辰的笑声轻柔,混在雨声里格外动听。两人奔跑的身影在雨幕中格外青春飞扬,运动鞋踩过积水时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却像跟着笑声跳着快乐的节奏。
原本恼人的大雨,此刻仿佛也变成了他们爱情的助兴节目,让这幅画面多了几分意外的浪漫与热烈。偶尔有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漏出来,透过雨丝洒在他们身上,给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美好得像电影里精心定格的海报。后来还有同学在日记里写:“那天看到傅凌川用外套给沈星辰遮雨,他们在雨里笑着奔跑的样子,让我第一次觉得,青春里最美好的爱情,就该是这个模样。”
从那以后,全校上上下下,无论是刚入学的高一新生,还是即将毕业的高三学长,都知道傅凌川和沈星辰在谈恋爱。他们从不用靠别人的猜测来确认关系,也从不用偷偷摸摸地在楼梯间分享心事,而是以最耀眼、最坦荡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着彼此的归属:傅凌川的温柔,从来只给沈星辰一人;沈星辰的笑容,也只会为傅凌川绽放。这份心意,明明白白地摆在所有人面前,容不得半点质疑。
而这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才刚刚拉开序幕。未来可能会遇到的风雨——比如升学的压力,可能会出现的荆棘——比如两家背景的差异,甚至可能会面临的家庭阻力,此刻都被这炽热到极致的爱意暂时隔绝在外。少年眼底的坚定,像暗夜里的星光,只映着身边少女的模样;少女眼中的温柔,像春日里的溪水,只围绕着身边少年流淌。还有那团名为爱情的火焰,在他们心中越烧越旺,仿佛能燃烧到世界的尽头,永远不会熄灭。
风起京城
傅凌川与沈星辰的恋情,起初像春日里穿堂而过的微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软,只在小圈子里悄悄漾开涟漪。可谁也没料到,不过半月光景,这阵风竟裹挟着惊雷之势,演变成一场席卷整个京城社交圈的风暴。
那段日子,从金宝街顶层会所里推杯换盏的私宴,到朝阳公园旁星光熠熠的慈善晚会,连端着香槟的侍者都能低声复述几句这对情侣的轶事。人人都在议论这悬殊的匹配——傅凌川,傅氏集团一手栽培的继承人,自小在聚光灯下长大,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沈星辰,父母是普通教师的女孩,穿洗得柔软的棉麻裙子,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浅月牙。可就是这样两个人,偏偏把恋爱谈得人尽皆知:寒冬里傅凌川裹着高定大衣,在胡同口的奶茶店排队半小时,只为给沈星辰买杯热乎的珍珠奶茶;春日樱花树下,他低头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花瓣,指尖的温柔能让路过的名媛暗自攥紧手包。这些画面像长了翅膀,顺着豪车的车窗缝、私人会所的丝绒帘幕,飘进大街小巷,硬生生在京城这片习惯了按规矩运转、向来波澜不惊的名利湖上,投下一颗足以震碎平静的重磅炸弹,连湖底沉淀多年的门第规矩,都被震得翻涌起来。
消息传到傅家主母林婉怡耳中时,她正坐在主楼二楼的梳妆台前。雕花红木镜框映着她保养得宜的面容,佣人拿着象牙梳,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及腰的乌发,每一下都轻柔得像怕碰断丝线。管家老周站在门口,手里攥着烫金的邀请函,语气比往常低了三分:“夫人,外面都在传……少爷和一位姓沈的小姐走得很近。”
林婉怡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抬眼,目光落在镜中自己鬓边那颗浑圆的南洋珍珠耳坠上。她抬手轻轻抚过珍珠冰凉的表面,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里藏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轻蔑,像在看一场幼稚的闹剧。“知道了。”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从容,甚至还带着点漫不经心,“不过是凌川青春期的荒唐罢了。”
在她心里,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哪里懂什么叫一生一世的感情?傅凌川自小身边围绕的,不是军政世家的千金,就是商界巨鳄的掌上明珠,个个都是按“傅家儿媳”标准培养的姑娘——会说三国语言,懂茶道懂马术,能在商务酒会上从容周旋。可儿子偏生看腻了这些循规蹈矩的“标准答案”,突然撞见沈星辰这样带着烟火气的“例外”,难免会生出几分新鲜感,像孩子捡到了新奇的玩具,把玩几天也就腻了。这场恋爱,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游戏,连让她费心思干预的资格都没有。
她甚至在心里细细盘算过:不必急,也不必恼。傅家的门第摆在这里,凌川未来要接手的是横跨多领域的商业帝国,要承担的是傅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生计与荣耀。沈星辰那样的女孩,没有显赫的家世做支撑,没有足够的能力为傅家助力,连踏入傅家大门的门槛都够不着。等这股新鲜劲儿过了,等凌川尝够了“叛逆”的滋味,自然会明白:能站在他身边的,从来都不是只会笑、会画素描的普通女孩,而是那些家世相当、知书达理,能在他签下百亿合同时递上一支钢笔,能在家族宴会上替他周旋宾客的女子。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婉怡这份笃定的“宽容”,渐渐被傅凌川愈发高调的举动碾得粉碎。
她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是在一本财经杂志的侧栏。那本以严肃着称的杂志,竟破天荒地刊登了一张抓拍图:寒冬的街头,傅凌川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正微微俯身,替站在身边的沈星辰拂去肩上的落雪。他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眼底的笑意浓得几乎要溢出来,那是林婉怡从未见过的温柔——她的儿子,从小被教导要冷静自持,连对她这个母亲,都很少有这样柔软的眼神。
后来,这样的“意外”越来越多。朋友发来的照片里,傅凌川牵着沈星辰的手,走在国子监的红墙下,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连影子都透着亲昵;家里的司机无意间提起,少爷为了陪那位沈小姐过周末,推掉了与欧洲财团大佬的视频会议,那可是傅老爷子亲自敲定的重要会面;甚至有一次,她坐傅凌川的车去参加宴会,无意间瞥见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那包一看就不是什么名牌,边角都磨出了毛边,可傅凌川却宝贝得不行。她好奇地想伸手拿起来看看,手指刚碰到帆布的布料,就见儿子猛地转头,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警惕,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一把将包抱在怀里:“妈,别碰她的东西。”
那一刻,林婉怡握着真皮座椅扶手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柔软的皮革里,留下几道清晰的印子。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傅凌川看向沈星辰的眼神,那里面的专注与珍视,不是孩子对玩具的喜欢,而是成年人对爱人的笃定;他为沈星辰做的那些事,不是一时兴起的叛逆,而是心甘情愿的付出。
这场她以为的“游戏”,早已挣脱了她的掌控,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正朝着她最不愿看到的方向,一点点蔓延开来,缠得她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