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千川伸手,推开了身边的冰冷,这一推,竟别有洞天。
青石雨再次洒落下来,这一次,他似乎来到了河边,隐约听到了河水在流淌,可是,这里又怎么可能存在河流溪水呢?
“这个咒印,竟然真的封锁着一段青石河。”这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同天青族面对的,将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依据来信,成功进入断石印之后,要寻找那个事物,但到底是什么,并没有明确的说明,只是说到达那个地方,自会明白。
他不敢声张,只是一路搜寻,这个咒印内部的空间并不大,就算想要藏匿任何东西,也都会在荒千川强大的感知力面前无所遁形。
他走了两圈,呈现在他面前的,只有这几样事物。
天青雨,没有水露的一弯小溪,一小截燃烧得黑黢黢的柴火。
以及最后,他拿在手中反复观摩的天青石块。
这石头实在太显眼,竟然只有一块落在小溪里面,他发现它的时候,半截身体还埋在泥沙之下。
“石雨天青,落穹无泥。”他反复品味信中的消息,寻找着对应存在的事物。
“焰星志,火伏天。”他将天青石块捏在掌心,兀自来到那截被燃烧成接近黑木炭形状的柴火旁。
他拿起那截柴火,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就像是面前的柴火燃烧起火焰照亮了他一般。
这柴火竟然是温热的!
他豁然起身,四处搜寻,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两种可能,要么有人刚来,要么就是小丘村来人!
他要确定其中猜测,必然只能从可能发生的猜测着手动作。
“我知道你在!”荒千川喊着声,眼神随着声波四处环绕搜寻。
没有任何回应,回应他的,只有如瀑布一样倾泻着的青石雨。
既然这样,那就还有另一种猜测。
他双手合起,黑木炭被放在掌心之内,他双唇开合,口中颂唱着薪火引。
薪火引,小丘村留下信息的特殊手段,只要颂唱结束,荒千川就能得到前人留下的石板书。
石板书只有一个作用,传递消息,至于那个特殊的石板书,荒千川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粒星火出现,竟然引得荒千川体内的星火发出鸣叫,他只感到热血澎湃,身体似乎比之前都强壮了不少。而后,星火化印,一个玄灵的术印出现,直接就刻在了荒千川的额头里。
等到术印消失,再次查看自己拿着黑木炭的手,一块石板书静静地躺在掌心。
这石板书与往常所见并不相同,上面刻着薪火印,只有颂唱小丘经才能见得真容。
“青石古凶,火燃碧玉。”
“若有来者,非天府不可为。”
“救人水火,可飞砂化青溪。”
荒千川速速整理情报,有颇多疑惑,这里的古凶是指苍刹,还是黑色风车,抑或者真正的古凶另有所指?
这是疑虑,暂时无法判断,但至少肯定,天府境才能见到或者斩杀这个可怕的存在。
“没有其他的东西要告诉我吗?”
荒千川用手擦了擦石板书的表面,反复确认,再也没有其他的消息。就在他要收回的时候,只觉得手指好像摸到了什么,将石板书翻过背面一看,还有八个大字。
“泥沙俱下,见我真义!”
荒千川抬头环视,与他相视的,则是如瀑的青石雨,在这里,倾泻而来的雨粒并没有掉落到溪流之中,而是散落一地,最后又像是水雾被蒸发升腾,重回瀑布的源头,这样,便有源源不断的石雨瀑。
这青石瀑雨,无法落下,这怪异的事情让荒千川不得不寻找缘由。
哗哗的瀑布在他身边流淌,无数的青石粒在飞泻之时被强大的冲击力碾压成薄雾,那飘飞的薄雾轻抚着干涸的小溪,却始终不肯托付终身,它们隔岸相望,却始终不肯相聚一堂,两者之间似乎有种无形的阻碍一般。
一团火焰自荒千川的掌心浮现,它化作一朵花,盛开在荒千川的头顶上空,这花盛开,一头火焰雄狮傲视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浮现,那些飘散的石雨细雾像是发了疯一般,围绕着荒千川形成一道石雨龙卷,汹涌的龙卷就像鬣狗环视猎物一样包围荒千川,时刻准备上前扑咬。
游尘探砂!
荒千川在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立刻就想到了破解之法,或者说,这样直白的暗示换作任何一个小丘村的人都知道。
小丘村的人擅长什么?这种生存的技巧在他们眼里不再是一种能力,而是像呼吸一样简单到可以忽略的本能。
他的意识,就像一粒石雨,跟着一起融入到了这道龙卷之中。
在这石雨龙卷之中,荒千川仿佛窥见了什么,他加大力度,使出五成淘沙的功力,一点点地揭开这石雨龙卷的秘密。
刚一看到迷蒙的轮廓,荒千川的身体就遭到了这道龙卷猛烈的撕咬,仿若鬣狗群咬住全身,正卖力地撕咬拉扯着他全身的血肉。这种剧烈的对抗,其实不只是对身体进行锤炼,更为重要的,是意志之间的碰撞。
比起砂蛛磐外围的沙砾,这里的青石沙更为顽强,竟然需要荒千川完全的将意识沉入进去,才能避免被它们发现甄别。
小小的阻拦并未困住荒千川太多的时间,他很快成为了这龙卷之中的一员,只要深入进去,将意识完全化作青石雨,就能够窥探到深埋在这龙卷之中的内在世界。
昭烈雄狮守在荒千川的身边,他的身体不再受到任何伤害,那准备收缩靠近的龙卷被强烈的火焰灼烧退让,只得任由荒千川进入内在的世界。
强烈呼啸的风卷之中,无数的石雨像深海的鱼群那样拥挤疾游,在这之中,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出现,它不再被过去的古老的意识控制,拥有新的思想与独立的意志,它不再追随同伴,而是逆向而行,朝着拥挤而又澎湃的源头走去,它步履蹒跚,行进艰难,即便这条宽阔的道路嘈杂而又逼仄,却依然能稳步前进,慢慢地靠近着远方流淌着大量泥沙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