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顾尘快步来到圣泉边,看着泉水中虽显虚弱但意识已然清醒的星衍真人,心中激动难以言表。他躬身行礼,“弟子无能,让师尊受苦了。”
星衍真人微微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他的目光在顾尘身上细细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欣慰:“不必自责。若非你当机立断,我早已魂归星海。倒是你……修为精进如斯,更兼掌握了如此精纯的守护法则,连四象星钥之力也已初步融会贯通,看来此番际遇,于你而言,福缘不浅。”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伤后的沙哑,但那份属于强者的洞察力已然回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顾尘体内那澎湃而和谐的力量,远超其当前境界应有的层次,尤其是那股沉凝如大地、承载万物的意境,赫然是极高深的守护法则雏形。
顾尘简要将坠落此界后的经历,包括发现玄武圣骸碎片、与树人族交涉、净化祖灵之径以及获得玄武星钥最终指引的过程,向星衍真人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归墟之眼”时,星衍真人的眉头也深深皱起:“归墟……万物终结之地。古籍中偶有提及,乃是连真仙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绝地。玄武星钥藏于此地,倒也符合其守护与平衡的特性,但其中凶险,恐怕远超想象。”
他沉吟片刻,看向顾尘:“你既已得指引,前往归墟势在必行。为师如今虽恢复意识,但本源之伤非朝夕可愈,目前之力,十不存一,恐难与你同往,反而会成为你的拖累。”
“师尊切勿如此说。”顾尘立刻道,“弟子定会寻得方法,助师尊尽快恢复。”
星衍真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不必急于一时。此地圣泉玄妙,对我伤势大有裨益,在此静修,反而是最佳选择。而且……”
他目光转向一旁静立的青木长老,以及那贯通祖灵之径后,仿佛与整个部落产生更深层次联系、气息愈发深邃的生命古树“青祖”。
“我于此地静养,或许还能借此机会,与青木长老探讨一番这‘守护之墟’的奥秘,以及……那机械神国所谓的‘寂灭纪元’计划。”星衍真人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万物工坊的传承中,对此亦有些许模糊记载。若能结合此界树人族的知识,或能窥得一丝真相,为你日后应对,提供更多把握。”
顾尘闻言,心中一动。确实,星衍真人见闻广博,更身负万物工坊传承,若能在此养伤兼研究机械神国的阴谋,意义重大。
青木长老此时也走上前来,肃然道:“星衍道友能留下,是我青藓部落的荣幸。祖灵之径贯通,祖灵意志复苏,我族已获得更多古老的知识与力量加持。正好可与道友共同参详,应对那即将到来的‘寂灭之触’。”
它看向顾尘,递过一枚新凝练的、纹路更加复杂的青祖信叶:“顾尘,前往归墟,凶险万分。此叶蕴含青祖与祖灵更深层的力量,可在危急时刻,为你提供一次强力的守护与远程通讯。部落,永远是你的后盾。”
顾尘郑重接过,感受到信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坚定的守护意念,心中暖流涌动。他再次向青木长老和星衍真人行礼:“多谢长老!师尊,请务必保重,待弟子取得玄武星钥,便立刻回返!”
星衍真人颔首,叮嘱道:“万事小心。归墟之地,法则迥异,切记‘平衡’二字。生与死,存在与虚无,并非绝对对立。玄武执守,其力源于对界限的维系。把握好其中的度,方是破局关键。”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顾尘将这番话深深印入脑海。
他知道,前往归墟,只能依靠自己了。
没有过多犹豫,顾尘辞别师尊与青木长老,离开了青藓部落。根据脑海中清晰的星图指引,他化作一道星虹,朝着青木界的极南之地,风驰电掣般赶去。
时间,是他现在最缺乏的东西。必须在机械神国的“寂灭之触”协议完全发动之前,取得玄武星钥!
……
就在顾尘离开后不久,青藓部落,生命古树下。
星衍真人在圣泉中闭目调息,忽然,他睁开双眼,看向青木长老:“长老,贵族贯通祖灵之径后,对这片天地的感知,是否更加敏锐了?”
青木长老绿色火焰眼眸微微闪动:“不错。青祖的意志与圣山连接更加紧密,对青木界范围内的异常空间波动,感知确实清晰了许多。”
“那……能否感应到,此刻天外,是否有不速之客正在靠近?”星衍真人语气凝重。
青木长老沉默片刻,似乎在借助青祖的力量感知着什么。渐渐地,它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有……而且,很强,非常强!”它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肉吞噬之意,混杂着冰冷的机械死寂……正在突破界域壁垒!速度极快!按照这个速度,恐怕……不足六十个标准星时,便会抵达!”
星衍真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果然来了。‘寂灭之触’……看来,留给顾尘的时间,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少。”
他看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林海,看到了那道正全力奔赴归墟的星虹。
“尘儿,你的路,注定步步荆棘……但,也是唯一的生路。”
……
青木界极南,无尽海。
与北部林海的生机勃勃截然不同,这里的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海面并非蔚蓝,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沉之色。狂风卷起黑色的浪涛,发出如同万鬼哭嚎般的嘶鸣。
顾尘悬浮在无尽海的边缘,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那片浩瀚的黑色海洋中心,传来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与终结之意。连空间都在那里微微扭曲,光线逃逸不出,仿佛那里是宇宙的一个漏洞,万物最终的归宿。
那里,就是归墟之眼。
而根据星图指引,玄武星钥,就在那死亡漩涡的最深处。
顾尘能感觉到,怀中的玄武碎片在此地微微震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回归本源般的悸动,以及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它要去往那绝对的“死”中,维系那最后的“生”。
他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至巅峰,四象星力在体内缓缓流淌,尤其是那抹玄黑守护之意,被激发到极致,在周身形成一层看似稀薄、却无比坚韧的力场。
没有回头路。
他目光坚定,化作一道流星,毅然决然地,冲入了那片吞噬一切的无尽黑暗之海,直奔那令众生颤栗的归墟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