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前,第一批新茶上市。商盟茶庄前车水马龙,但李二狗却对着账本蹙眉。
“这个月江南供应的龙井,少了三成。”小翠指着账目,“茶庄说江南连日大雨,收成不好。”
孙铁柱从门外进来,带着一身水汽:“掌柜的,查清楚了。不是天灾,是有人故意压货。”他压低声音,“江南茶商总会新换了会首,是苏半城的儿子苏文柏。”
“苏半城?”李二狗想起那个因科举舞弊入狱的江南首富,“他儿子这是要报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漕帮的雷震天带着几个汉子闯进来,把一包湿透的茶叶摔在桌上:
“李会长!你们商盟供的这是什么霉烂货色!”
茶叶确实已经霉变,但包装却是商盟的特制棉纸。李二狗捻起一片茶叶细看:“这是江南去年的陈茶,被人故意浸水霉变后冒充新茶。”
雷震天怒道:“我不管什么陈茶新茶!漕帮三艘船的货都毁了!你们必须赔偿!”
送走雷震天,李二狗立即派人调查。结果令人心惊——最近半个月,竟有七家商会收到霉变茶叶,都指认是商盟供货!
“这是要坏我们商誉啊!”老陈头急得直跺脚。
更蹊跷的是,次日清晨,商盟仓库发现大量霉变茶叶,看守却声称整夜无人进出。
“内鬼。”孙铁柱握紧刀柄。
李二狗却仔细查验仓库门锁:“锁芯被人用特制钥匙打开过。”他转向小翠,“去请‘锁王’张师傅。”
张师傅查验后确认:“这是宫中专用的‘鸳鸯锁’,钥匙只有内务府能造。”
事情牵扯到宫廷,众人皆惊。赵琰世子闻讯赶来,带来更惊人的消息:宫中最近也在追查茶叶霉变案,皇上最爱的雨前龙井被人换了陈茶!
“父皇震怒,已经杖毙了两个太监。”赵琰忧心忡忡,“若查到与商盟有关...”
李二狗沉思片刻:“世子可还记得,苏半城当年如何入狱?”
“科举舞弊...”赵琰突然瞪大眼睛,“你是说...”
“能仿造宫锁,又能弄到宫中专用棉纸的,绝非普通茶商。”
当夜,商盟密室。李二狗铺开所有线索:
霉变茶叶、宫中专锁、江南茶商、科举旧案...
“你们看,”他指着线索图,“所有霉变茶叶的包装手法如出一辙,说明出自同一人之手。而这个人,不但熟悉商盟的包装习惯,更精通宫廷规制。”
小翠恍然:“只有曾在商盟和宫廷都待过的人才能做到!”
孙铁柱立即带人排查,果然找到一个可疑人物——三个月前离开商盟的账房先生周文礼!此人曾在宫中当过差,后因手脚不干净被逐出。
“周文礼离府后去了江南。”孙铁柱回报,“正是苏文柏接手的茶庄!”
事不宜迟,李二狗亲自带人赶往江南。
谷雨时节的江南烟雨朦胧。西湖边的苏家茶庄气派非凡,苏文柏是个白面书生,见面便拱手:
“李会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李二狗开门见山:“周文礼何在?”
苏文柏故作惊讶:“什么周文礼?晚辈不认识。”
正说话间,后院突然传来女子呼救声!众人冲进去,只见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被锁在房里,正是失踪多日的茶商之女林小姐!
“苏文柏逼我爹用霉茶冒充新茶!”林小姐哭诉,“不从就要杀我全家!”
苏文柏脸色骤变,突然吹响哨子。数十个打手从四面涌出!
混战中,李二狗发现茶庄地下竟有个制假工坊,里面堆满霉变茶叶和仿造的商盟包装!
更令人震惊的是,工坊里还找到几封密信,竟是苏文柏与某个朝中大臣的往来书信!信中提及要在皇上寿辰时进献毒茶!
“你疯了!”李二狗厉声呵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苏文柏狂笑:“我爹冤死狱中时,怎么没人说诛九族?”
突然,一支冷箭射来!李二狗推开苏文柏,自己肩头中箭。抬头看时,但见周文礼在墙头狞笑:
“李二狗,你永远慢一步!”
孙铁柱飞身追去,在西湖边与周文礼展开激战。最终周文礼被生擒,却咬破毒囊自尽。
清理工坊时,林小姐找到本账册,记录着苏文柏与各地官员的贿赂往来。最触目惊心的是最后一页:
“谷雨日,千帆尽没。”
今天正是谷雨!李二狗猛然想起,今日是漕帮运送贡茶入京的日子!
众人飞奔至码头,但见漕帮船队已经启航。李二狗当机立断,租快船追赶。
追上漕帮船队时,雷震天还在诧异:“李会长何事如此匆忙?”
李二狗不及解释,直接跃上货船,劈开茶箱——里面装的竟是火药!
“苏文柏要炸毁漕运!”李二狗大喝,“快弃船!”
话音刚落,引线已燃至船底!危急关头,孙铁柱抱起火药箱跃入湖中!
轰然巨响后,湖面升起巨大水柱。所幸其他船只及时避开,只有一艘货船受损。
孙铁柱浮出水面,虽然受伤但无大碍。雷震天惊魂未定,连连道谢:“若非李会长,漕帮今日休矣!”
回到苏家茶庄时,苏文柏已服毒自尽。桌上留着一封绝笔信:
“父仇得报,死而无憾。然幕后之人,尔等永难触及。”
李二狗拿起信纸对着灯光,隐约可见水印——竟是东宫印记!
返程那日,西湖烟雨依旧。林小姐前来送行,赠上一包新茶:
“这是家父珍藏的明前龙井,聊表谢意。”
茶叶清香扑鼻,但李二狗心中沉重。他明白,苏文柏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对手,仍然藏在深宫之中。
船过姑苏,运河上千帆竞发。小翠轻声道:“掌柜的,咱们这次又躲过一劫。”
李二狗望着漕船上的商盟旗帜:“躲得过明枪,难防暗箭。”
谷雨过后,夏日将至。但商道上的风雨,似乎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