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租房内,刚吃完龙渊点的外卖,胃里是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她正拿起手机,想给龙渊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指尖却先一步触碰到了屏幕上安念念发来的最新消息。
点开一看,是几张略显模糊却足够清晰的照片——食堂里,龙渊和顾清辞相对而坐,面前摆着麻辣烫,两人似乎还在交谈着什么。
刹那间,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烧得苏砚眼眶发酸!
顾清辞!她竟然又趁着自己生病不适的时候,上演了一波“偷家”!
“真是可恶!太不要脸了!”
苏砚气得直接把抱枕摔在了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想都没想就立刻按下了龙渊的快捷拨号键。
这时,顾清辞和龙渊刚好并肩从食堂走出来,正准备道别,龙渊口袋里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你电话响了!”顾清辞听觉敏锐,停下脚步,指了指他的口袋。
龙渊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苏砚”二字,立刻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带着惯有的关切,率先开口:
“苏砚?饭吃了没?过敏的症状好些了没?”
然而,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这反常的沉默让龙渊心里一紧,甚至怀疑是不是手机信号出了问题。
他连忙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确认屏幕确实显示在通话中,来电人也确实是苏砚,不禁提高了音量,带着几分焦急再次问道:
“苏砚?你怎么不说话?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苏砚主动打过来,却一言不发,这种状况让龙渊感到了些许不安和担忧。
一旁的顾清辞听到龙渊叫出“苏砚”的名字,原本还算平和的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她抿了抿唇,虽然不悦,但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依旧跟在龙渊身旁,没有离开。
就在龙渊准备第三次开口询问时,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苏砚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却莫名地让人心头发凉:
“饭……我吃了,你给我点的,全是我爱吃的,我很……开心。”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毫无波澜,继续道:“我知道,你也吃过了,和顾清辞……一起吃的……”
龙渊听着电话里苏砚这番如同念台词般、毫无生气的话语,整个人都懵了。
苏砚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还有,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和顾清辞一起吃的午饭?难道……
龙渊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安念念的身影。
“你们俩……一起吃的什么呀?一定……很好吃吧?不像我,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一个人对着墙壁吃饭……”
苏砚继续用那种空洞的语调说着,声音里透着一股自怜自艾。
龙渊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种阴阳怪气的氛围让他浑身不适,连忙打断道:
“停停停!苏砚,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奇奇怪怪的?”
“我心里很难受,很不舒服!”苏砚继续用一股死气沉沉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难受?为什么不舒服?谁惹你了?你跟我说说呗!”龙渊耐着性子,继续追问,试图找出问题的根源。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下午明明没课,却没有回来看看我,而是选择……和顾清辞一起吃饭……原来……她在你心里,比我重要得多啊……”苏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说到这里,苏砚一直强撑着的冷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心里的苦楚和酸涩再也抑制不住,声音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失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等会儿!苏砚,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早上不是你自己死活不让我进屋,说不想让我看到你狼狈的样子吗?还有,我跟顾清辞一起吃个饭而已,你怎么又扯到谁比谁重要上面去了?”
龙渊深呼吸一口气,试图理清这混乱的逻辑。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苏砚才重新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浓浓的委屈:
“我早上……吃了你买的药之后,就已经好了很多了……你其实,可以来看我的……”
这句话里,充满了事后诸葛亮的埋怨和未被满足的期待。
“但我不知道啊!而且我现在正打算回去,顺便看看你呢!”龙渊苦笑道。
“阿渊,其实我说这么多,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多陪我一下而已……”
她那语气,像极了一个独守空房、望眼欲穿的妻子,正在幽怨地规劝那个总是在外流连、心思似乎已经不在家了的丈夫。
话语里充满了哀怨、期盼,和一种让人无法轻易忽视的孤独感。
“苏砚,你这话就有点……”龙渊刚要开口回应苏砚那幽怨的论调,试图再次解释,一旁静立许久的顾清辞却突然有了动作。
她向前一步,径直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摊开掌心,平静地悬在龙渊面前。
她的目光转向龙渊,眼神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认真和决断,说道:
“可以让我跟她说两句吗?”
或许是因为龙渊的手机听筒音量不小,又或许是食堂门口相对安静,顾清辞将刚才龙渊与苏砚的对话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
龙渊出于情分和耐心,还能一遍遍试图跟苏砚讲道理、解释,但顾清辞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在她看来,苏砚这完全就是在利用龙渊的温柔和迁就,进行一种情感上的无理取闹和变相压迫!
有些话,龙渊碍于情面不能说,或者不忍心说,那她顾清辞不介意来做这个“恶人”。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需要躲在人后、娇滴滴等待保护的公主。
面对顾清辞这突如其来的、甚至有些越界的举动,龙渊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与犹豫。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就在他迟疑的这几秒钟里,顾清辞已经不由分说地、动作利落地从他手中将手机拿了过去。
龙渊的手指微动,最终也只是半推半就地松开了手,没有真的阻拦。
顾清辞一拿到手机后,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脸色也变得冷酷无比,她将手机贴到耳边,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对着电话那头的苏砚说道:
“你闹够了没有?”
这话一出,电话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龙渊在一旁听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涌起一阵后悔。
线下见面时,这两人都能针尖对麦芒地吵起来,更何况现在是在电话里,缺少了表情和环境的缓冲,冲突只会更加直接和激烈。
果然,短暂的死寂之后,电话那头猛地炸开了苏砚又惊又怒、几乎破音的声音:
“顾清辞!怎么是你?!你凭什么拿阿渊的手机!你凭什么来插手我和阿渊之间的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一开口,所有人都得听你的,围着你转是吗?!”
愤怒之下,苏砚的口不择言更加尖锐。
听了苏砚这连珠炮似的质问和攻击,顾清辞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冷的轻笑,反击的话语精准而犀利:
“这就急了?说到多管闲事,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这难道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砚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我说错了吗?我和龙渊不过是正常吃个饭,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他的什么人?管天管地还管到他和谁吃饭上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是他女朋友,也没权利像个监工一样二十四小时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吧?”
顾清辞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字字如刀,她的话语也是层层递进,逻辑清晰,最后抛出了那句最具杀伤力的话:
“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是!”
这一顿毫不留情的反击,尤其是最后那句直戳要害的“更何况你都不是”,瞬间击穿了苏砚的心理防线。
她感觉顾清辞就是在赤裸裸地挑衅她,故意撕开她最在意、最没有安全感的伤疤,然后还在上面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