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苏砚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低沉了许多，带着浓重的鼻音：“穿好了……”
龙渊这才慢慢转过身。
只见苏砚已经重新穿好了上衣，正低着头，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像个做错了事又无比委屈的孩子。
刚才那股决绝的气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脆弱和不安。
龙渊走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看着苏砚低垂的脑袋，目光复杂地扫过她此刻被衣服遮盖的手臂、腰肢和后背，心里有些沉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听真话！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人！纹身这件事，一定有其他的原因吧？”龙渊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苏砚没有抬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膝盖之间，纤瘦的肩膀微微颤动。
她的长发如墨般披散下来，遮住了侧脸，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能从她紧握的指节中读出她内心的波澜。
龙渊也没催促，只是起身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然后细细地削好了皮。
随后他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整齐地码放在白瓷盘中，再取出一根精致的木签，轻轻插起一块果肉，递到苏砚面前，声音放缓了许多：
“先吃点东西吧。”
苏砚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长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她可怜兮兮地望了望龙渊关切的脸，又看了看递到面前的果块，犹豫了片刻，终于微微前倾，小心翼翼地用嘴唇衔住了那块苹果。
龙渊原本是打算让她用手接过去的，没想到她会直接就这样吃下去，变成喂她吃了。
龙渊的手指微微一顿，却没有收回。
“我还要吃！”苏砚抽了抽哭得发红的鼻子，瞥了一眼龙渊手中的果盘，声音沙哑地说道。
龙渊闻言，本能地想将整个果盘递给她，但苏砚却摇了摇头。
“你喂我嘛……”她红着眼睛望着龙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撒娇，又掺杂着几分脆弱和无助。
龙渊愣了一下，看着苏砚难得显露的脆弱模样，终究还是不忍拒绝。
他重新坐下，用木签插起一块苹果，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
苏砚轻轻咬住果肉，咀嚼的动作很慢，像是在享受这一时刻。
本来这样龙渊还是能接受的，但苏砚在吃的过程中，始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一秒都没移开过，都把龙渊看得不太自然了。
于是他轻咳一声，果断切入话题，打断这有些暧昧的氛围：“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吗？”
苏砚敛下了眸子，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原本稍稍缓和的神色又变得落寞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缓缓开口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把你的名字纹在身上，就仿佛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来没离开过我……”
龙渊一听，顿时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一股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好笑的感觉涌了上来。
这算是什么想法？他们不是几乎每天都见面吗？
他生活里接触最多的异性，除了她苏砚还能有谁？
苏砚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恐怕真要以为他们已经十天半个月没见、相隔两地苦苦思念似的。
龙渊揉了揉眉心，终于还是没忍住，一番吐槽的话脱口而出：“我说你能再夸张一些吗？因为这个就去纹身了？”
“再说了，我俩啥时候分开过？小学同一所学校，中学也是同一所学校，现在到大学了，我俩还是同一个学校！”
他越说越觉得这事简直离谱，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些：
“甚至大多数时候咱俩也都是一起上下学！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胡思乱想！这样吧，干脆拿强力胶水把我俩粘上得了，这样就能一直不分开了！”
苏砚抿了抿樱唇，抬眼看着龙渊，嘴里轻声回道：“那也不是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