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上车就知道了!”
两保镖二话没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左一右架着龙渊受伤的身体,几乎是半提半拖地就将他往街对面带。
龙渊后背的剧痛被这粗暴的动作牵扯得如同火烧,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额头上冷汗涔涔。
直到被拉到街对面,龙渊才勉强看清,在那棵巨大榕树投下的浓重阴影里,果然停着一辆线条流畅、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黑色轿车。
还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号或者具体的型号细节,后排的车门已经被其中一个保镖利落地拉开。
随后,龙渊便跟货物一般,被粗鲁地塞进了车内。
“唔!” 后背撞在柔软却带着支撑力的真皮座椅靠背上,瞬间引发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倒抽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几乎要蜷缩起来。
“嘶——呼……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粗暴?!我他妈是人,不是沙包!” 他忍无可忍地低吼出声,声音因疼痛而扭曲。
车门“砰”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街灯微弱的光线和夏夜的热风。
车内开着冷气,带着一种高级皮革和淡淡冷香的混合气味,光线昏暗,但足够让龙渊看清旁边座位上的人。
一旁,顾清辞微微侧着身,清冷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龙渊因痛苦而扭曲、布满冷汗的脸上。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极其微妙的表情,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但眼神却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那是一种介于玩味、嘲弄和某种更深沉、难以解读情绪之间的似笑非笑,让人完全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是在嘲笑他的狼狈?还是在评估他的伤势?或者……两者皆有?
见车内的是顾清辞,龙渊的心才放下了一些,至少不是顾启强。
“怎么是你?” 龙渊强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痛楚,声音沙哑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实在想不通,这位下午才跟他翻脸、还对苏砚甩下狠话的黑道校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出手救了他?
顾清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终于露出了一抹嗤笑,说道:“看你这样子,被打得挺惨的嘛!”
龙渊脸上顿时浮现出些许黑线,这女人果然一开口就是嘲讽,但不管怎么说,确实是她救了自己,龙渊也不好意思顶嘴。
他只能极其无语地、带着点自嘲和认栽的意味,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不想再看她那副居高临下、带着嘲讽的漂亮脸蛋。
然而,顾清辞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打住。
她非但没有因为龙渊的狼狈和沉默而收敛,反而像是找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消遣。
为此她甚至专门往龙渊身前凑了凑,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同寒星,近距离地审视着龙渊脸上每一丝因痛楚而扭曲的痕迹,红唇轻启,继续说道:
“明明第一时间看到他们人多势众,手里还拿着家伙,转身就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你呢?非要逞英雄,选择留下来打!结果呢?打不过还要硬着头皮上,像个莽夫一样横冲直撞,最后落得这副凄惨模样……你可真是有能耐呢!”
那刻意加重的“能耐”二字,像是一瓢滚油,狠狠浇在了龙渊心头那簇本就因疼痛和屈辱而燃烧的怒火上!
龙渊这下终于是忍不住了,他睁开眼睛,直直地刺向近在咫尺的顾清辞,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所以,顾大小姐,你派人救我,然后把我拉进车里,就是为了……坐在这里,近距离地、好好地‘欣赏’一下我的狼狈,再‘指点’一下我有多蠢,多没‘能耐’?!就是为了嘲笑我?”
面对龙渊这带着愤怒的质问,顾清辞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倏地收敛。
她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微微后撤了少许,重新拉开了距离,精致的下巴微抬,发出一声带着不屑的冷哼,说道:
“你觉得我是在嘲笑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跑并不丢脸,并不可耻,保住自己的生命才是唯一重要、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龙渊原本充斥着愤怒和讥讽的眼神,在听到这番话时,猛地一滞!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直勾勾地望着顾清辞,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眼底深处那并非单纯的嘲弄,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
顾清辞捕捉到他眼神的变化,语气依旧冰冷,却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更深沉的东西:
“只有活着,只有确保自身的安全,你才有资格、才有机会去思考下一步!才有机会……去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才有机会报复回去!”
“报复回去”四个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龙渊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他眼中的愤怒迅速被一种急切的渴望所取代!
龙渊强撑着疼痛,身体不自觉地又往前倾了倾,声音带着急切:“你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然而,顾清辞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当然不知道!”
在龙渊眼中光芒即将黯淡下去的瞬间,她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理所当然的冷漠:
“但审一审外面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废物,不就知道了?”
龙渊的心脏猛地一跳!希望之火瞬间重燃!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那到时候,你可以告诉我幕后黑手是谁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车厢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顾清辞缓缓转过头,那双冰封般的眸子再次对上龙渊充满期待和恳求的目光。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片刻后,一声毫不掩饰的、充满疏离感的冷哼打破了寂静:
“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冷漠:
“龙渊,我们非亲非故,甚至下午还闹得不欢而散,我为什么要帮你?刚才让保镖出手,把你从棍棒底下捞出来,难道还不够?”
她的反问尖锐而直白,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冷漠和边界感,如同一盆冰水,将龙渊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这事是他龙渊的事,跟顾清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顾清辞能出手帮他,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