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就是过来吃顿饭,老姜偶尔会拿些单位发的福利,点心,罐头之类的。”
顾月红在一旁搭话,当时也就她代表出门学习,等回来,才知道女儿售货员的工作被姜舒月拿走了!
女儿也下乡当知青了!
为了这事,顾月红没少跟姜爱国吵架。
“哦~”
南梨花拉长着语调:“这不就是打秋风的嘛,我们村里也有这种亲戚。”
“大伯母。”
姜舒月委屈的眼眶都红了,道:“我每次瑕疵布都会拿来的……”
“呵,别提那些瑕疵布了,都是卖不掉的花样,好的花样,都是别人挑剩下了,才拿来!”
顾月红一提起这个,更来气。
最开始,她见着姜舒月都拉着脸,后来,姜舒月有心拿着瑕疵布来,她想着这姑娘为了结婚,才想着换工作,心软了软。
她买下这瑕疵布才知道,这丑花样,都是别人挑剩下,卖不出去了,姜舒月才拿给她呢!
“大伯母,那是我特意给你留的,不是别人挑剩下的。”
姜舒月的眼睛透着些许的心虚,求救的看着拿着空碗出来的姜正军,眼泪汪汪的,楚楚可怜。
姜正军别过脸,道:“我爸刚吃完饭,要不,你去看看我爸?”
妹妹和堂妹谁轻谁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又不是姜正民,脑子都拎不清。
“大伯刚吃完饭,应该要好好休息吧?”
姜舒月本能的拒绝,前天在医院里,看到姜爱国浑身烧伤换药的模样,那奄奄一息,就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模样,她吓的晚上回家都做噩梦了。
刚在医院,听医生说,都已经要准备后事了。
姜正军蹙起了眉头。
南梨花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同志,你不是来看望你大伯的吗?怎么到了,又不看了?”
“我是来看望大伯的,又不是来打搅她休息的?”
姜舒月越说越理直气壮,她看着南梨花问:“这位婶子,你该不会就是我姐姐在乡下的婆婆吧?这位,该不会是我姐姐在乡下嫁的男人吧?”
姜舒月打量着南梨花和莫松,听许娇说,姜挽月的男人已经死了,而眼前这男人……该不会想要代替姜挽月死去的男人吧?
如果真是这样……
姜舒月的眼眸一黯,她一定要戳穿她。
不,不能,既然她要生下这个孩子,她更要推她一把才是,有了这个孩子,以后,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姜舒月的手紧紧握着,敛下了眼底的各种情绪。
“同志,你一口一个乡下人,该不会看不起乡下人吧?”
南梨花不答反问,道:“贫下中农最光荣!工人和农民才是国家的主人,领导说了,没有贵贱之分,你看不起乡下人,难道,是觉得领导的话不对?”
一顶高帽子扣下去,姜舒月哪里还记得戳穿不戳穿的事情,立刻反驳道:“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婶子是哪里的,只知道是挽月姐下乡的地方,才这么说的!”
这乡下婆子,怎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姜舒月反应极快,看着姜挽月道:“挽月姐,知青嫁给当地的汉子,这样的事情都很多了,一点都不奇怪,我一点都没有看不起乡下人的想法!”
她可不想被红袖子抓走了,她道:“挽月姐,其实只要对方对你好,是工人还是农民都好,大伯和大伯母肯定也就放心了,对吧?”
姜舒月辩解,她眼底的小心思,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姜正军想:真该让姜正军来好好看看,这就是他说的‘没有别的心思的堂妹’!
“对,你的户口也在乡下,真要算起来,你也是乡下人,肯定不会看不起乡下人的,对吧?”
姜挽月一开口,明明是温柔的话,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刀,扎在了姜舒月的心上。
“是。”
姜舒月的声音就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可不是,舒月自己就是乡下人,怎么可能看不起乡下人,亲家母,你一定是误会了。”
顾月红笑眯眯的说着,没想到,去了乡下一遭,女儿也会怼人。
“是,是我误会了。”
南梨花看着姜舒月的眼神都带着笑,道:“不管乡下人也好,工人也好,都是为国家做贡献。”
“对。”顾月红赞同的点头,介绍道:“姜舒月,这是挽月的婆婆,南梨花。”
顾月红介绍着到莫松的时候,她顿了一下,才道:“这是挽月爱人的堂哥。”
堂哥?
姜舒月诧异了一下,居然没有骗人?
“南婶子好,堂哥好。”
姜舒月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一旁的顾月红忍住赶人的冲动,添了一副碗筷,就让大家开动吃饭了。
席间,顾月红手快的给南梨花还有姜挽月一人盛了一碗满满的鸡汤,不然……
“香,大伯母,你的厨艺又见涨了。”
姜舒月捧着鸡汤大口的喝着,筷子还盯准了一块肥溜溜的红烧肉,一边夹起来,一边说:“我爸走得早,我妈身体不好,好久没吃这么好喝的鸡汤了。”
“……”
顾月红在心底猛翻白眼,就因为小时候,姜舒月的爸爸因为姜爱国瘸了一条腿,从结婚起,这都二十多年了,不管姜爱国帮了姜舒月家多少,还是一直不断的提提提……
最重要的是,那腿是因为姜舒月爸爸不听劝告,才招惹来野猪,最后,又是因为姜舒月爸爸跑不快,才被野猪弄断了腿的!
就这,硬生生的将救命之恩按在了姜爱国的身上。
午饭后,顾月红收拾着碗筷,姜舒月主动的将碗筷收到了厨房,姜挽月还想着,这堂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等到了厨房,厨房里只有她们三个人的时候,姜舒月开口了,道:“大伯母,我托人打听过了,像大伯这样挽救了厂里重大损失,又因为救人而死的,可以向厂里拿赔偿!”
“最低都有五百块钱呢!”
姜舒月提起这五百块钱,眼睛都亮了几分,道:“大伯母,我知道,大伯的事情很让人难受,可是,该拿的赔偿,我们也不能少拿。”
“谁说我爸要死了?”
姜挽月只觉得胸膛里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她以为,这个堂姐只是忘恩负义,自私自利,没想到,居然还敢打起她爸死后赔偿金的主意?
“挽月姐,我刚从医院里回来,医生说了准备后事,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是……”
姜舒月没发现顾月红阴沉下来的脸色,继续道:“总该为活着的人考虑考虑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