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官垂眸,看着身下的木七安一动不动。
自己的手掐住他的命脉,他也不挣扎,一副从容赴死的松弛感。
张小官冷静的面容下,眸色沉了沉,压抑的怒气在眼底翻涌:“理由!”
为什么打晕我?
我从来没有防备过你!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当初你说过,我们是生死不弃的盟友。
你为什么不带上我?
还受了伤!!!
他的目光扫过木七安左手匆匆缠绕、已然渗出血迹的布条。
张小官的心一阵不得劲。
有点像钝刀子割肉,不是很疼,却带来绵长滞涩的抽痛。
张小官不解这陌生的情绪从何而起,只清晰地意识到一点:
这一次,他被张祈安抛下了。
木七安读懂张小官脸上密密麻麻的问题。
他犹豫片刻,伸出那只受伤的左手,试探地揉了揉张小官的头发。
张小官怕弄疼张祈安,下意识顺着那微弱的力道,轻轻在他受伤的掌心蹭了蹭。
像只寻求主人摸头的猫猫。
这温顺的回应,瞬间让木七安将眼前的张家族长幻视成了一只名叫“丧彪”、实则夹子音爆棚的大型猫科动物。
他手掌微微用力,将张小官的脑袋摁向自己颈侧。
【天喵精灵,快录屏!为了我们金灿灿的明天!老子不要脸了!】
【收到!!!保证高清无码!】天喵精灵激动得电子数据都在发烫。
“小官,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我一定告诉你。”
湿润气息拂过敏感的耳朵,张小官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一拍,随即又急促地鼓噪起来。
原本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明明张祈安什么都没解释清楚……
自己的底线何时变得这么低了?
张小官奇怪,张小官思索,张小官挠头……
算了。
反正以后他也会知道的,张小官跟张祈安还有很多个以后。
【天喵精灵,录好了吗?】
【太完美了宿主!蛊王实至名归!你盯着张小官那眼神,简直布灵布灵自带星光特效!泪痣都在熠熠生辉!】
天喵精灵疯狂打call!
木七安专注凝视一个人时,那双桃花眼里仿佛盛满了整个宇宙,只为眼前的你而璀璨。
别说人了,猫也扛不住啊!
“好了,从我身上下来,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多重?”
木七安一张嘴,瞬间把气氛破坏个干干净净。
张小官眼中飞快掠过一丝“你竟敢嫌弃我?!”的委屈,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零点一个像素点。
动作倒是麻利,立刻起身站好。
随即朝地上的木七安伸出了手。
木七安借着他的力道站起,目光扫过桌面——
那张被仔细抚平的糖纸异常醒目,上面是自己的创作,格外扎眼:
“(???)?早安~”
张小官被木七安捏晕后,仅仅几分钟就醒了过来。
睁眼便看到了枕边静静躺着的糖果。
木七安的意思很明显:待在屋里,吃糖,等我回来。
张小官虽然生气,但还是听话地剥开糖纸,乖乖地坐在床边,含着糖,将那糖纸一点点抚平,盯着那个傻气的笑脸,等着张祈安回来。
“早安,小官!”
木七安的笑意点亮了整张脸。
若今后难相见,我希望你:早安、午安、晚安,行也安然,淡也安然,穷也安然,富也安然。
窗外,阳光正一丝丝穿透窗户,将房间点亮。
木七安笑起来时,眼尾的弧度像钩子。
张小官的心被勾得发紧。
一缕朝阳恰好穿过木七安细碎的发丝,在他清瘦的锁骨处投下一小片跳跃的光斑。
张小官盯着那束光,指腹无端地有些发痒。
“手给我。”
木七安听话地伸出受伤的左手。
张小官熟练地拆掉染血的布条,掏出木七安之前塞给他的药,小心翼翼地抹在伤口处。
眼底是藏不住的心疼,出口的话却硬邦邦的:
“张祈安,为了……我,从今天起,不要随随便便放血了……你不是一个人。”
曾经木七安送给张小官的话,此刻被他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看着包扎成蝴蝶结的纱布,木七安竟然升起一丝,把神明拽下冰冷神坛、跟他一起在泥泞人间挣扎的……满足感。
木七安学着记忆中奶奶的模样去救赎他的任务目标。
而他的目标人物,却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同样坚定地,试图救赎着他。
这一刻,这个时空,这个世界,因为木七安这只扇动翅膀的蝴蝶,悄然掀起了席卷命运的风暴。
命由天注定,但运由人选择。
木七安把自己整个儿蒙进被子里,放空大脑,不去想任务,不去想任何人,任由疲惫感将他拖入昏沉的睡眠中。
没休息多久,小张们每天的集合时间到了。
按理说,一晚上没咋睡的除了木七安还有张念,但跟蔫蔫的木七安不同,张念像打了鸡血般兴奋。
最扎眼的是他腰间挂了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死亡芭比粉,骚气冲天!
“张念,你这……什么东西?”
张海杏大大咧咧地伸手就想戳,被张念一个潘周聃走位,完美避开。
“啧,秘密。”
张海杏:(?Θ?)呵(鲨)呵(币)。
木七安跟没有骨头似的,胳膊挂在张小官的肩膀上,整个人被张小官拖着走。
【如果早起对我有利,我希望是法拉利。疲劳,总是在过度熬夜之后……】木七安一阵哀嚎。
天喵精灵看着账户里蹭蹭上涨的小钱钱,笑得能从嗓子眼看到大肠头。
【人,健康的作息固然可贵,但玩命的熬夜实在精彩!你知道你的脸在双男主系统那边有多火吗?要是再烧一点……】
【天喵精灵,你要记住!屁股永远只能用来拉屎!嘴巴只能用来吃饭!】
木七安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钱钱,去打破这本书的标签!
“祈安!”
张念身上仿佛装了雷达,精准定位到挂在张小官背上的张祈安。
木七安被他腰间的死亡芭比粉雷得不轻,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一阵五官紧蹙、脚趾扣地、菊花紧缩的身体反应。
“这颜色……挺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幽默感。”
木七安强忍不适,拍了拍张念的肩膀,顺手从那粉口袋里掏了一大把糖果,扭头就分给蝎子小队的其他成员:
张小官、张海客、张海杏、张九日,人手一份,数量均等。
木七安自己一颗没留。
张海客见自家妹妹吃得眼睛发亮,顺手就把自己那份糖全塞给了张海杏。
“原来是糖!这么稀罕的东西你从哪来的?”
张海杏剥开一颗含在嘴里,舍不得咬碎。
张家规矩森严,这群孩子放野前很少出门,自然也吃不到外面世界的糖果。
“都说了是秘密,别问!”
张念下意识地侧头,目光飞快地瞟向木七安。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张念那眼神,就差把“糖是张祈安给我的!”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张小官面无表情,只极轻地翻了个白眼。
他默默将自己那份糖分出一半,强硬地塞进了木七安的口袋里。
集合时,张小官“非常不经意”地路过张念,“非常不小心”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趁着对方趔趄的瞬间,脚尖极其自然地向前一勾。
“啪叽!”
张念结结实实摔了个标准的狗啃泥。
“谁?!谁绊我?!”
张念狼狈地爬起来。
身边的张小官早已若无其事地走开,正与木七安并肩而行,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张海客将张小官这一系列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容,并未出声点破。
这种鲜活的、带着点幼稚的脾气,对于张小官来说,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