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城内的大街上一片混乱,散落的兵刃随处可见。
入眼所及,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青州军和禁卫军兵将。
他们神色惊恐,竞相奔逃,如丧家之犬。
青州军先前突袭沧州城,占了便宜,这让他们也有些小瞧辽西军。
他们觉得辽西军不过如此!
他们甚至想在沧州城击败辽西军,建功立业!
可经此一役。
他们才知道,辽西军的强悍不是吹出来的,那是打出来的。
辽西军在没有足够攻城器械的情况下。
凭借一股凶悍之气,硬生生地撕裂了他们的防线,杀入城中。
守卫东门的青州军各营兵马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当场溃散了。
驻扎在城内其他各处的青州军和禁卫军得知东门失守。
也惊愕万分。
这东门失守得太快了。
这才一天的时间而已。
他们原本想的依靠沧州城,怎么也能守十天半个月。
到时候从幽州开过来的禁卫军援军到了。
说不定他们能在沧州城全歼辽西军,斩获一份功劳呢。
可东门失守得太快,让其他各处的守军都来不及反应。
等他们搞清楚情况的时候。
辽西军已经进城了!
王泰这位代理都督下令撤退。
驻扎各处的兵马虽万分不甘心。
可面对如狼似虎的辽西军,他们还是选择了避其锋芒。
东门的近万守军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余下的这些兵马肯定打不过辽西军的。
当务之急是逃命。
他们甚至顾不得携带粮草,便作鸟兽散。
一队队,一营营的辽西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沧州城再次易手。
城内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攻入城内的辽西军和断后的青州军还在交战。
可曹风这个节度使知道,沧州城已经是他们的了。
现在需要的是痛打落水狗,彻底将青州军从大乾的战斗序列中抹掉。
“亲卫骑兵,阿鲁营骑兵迅速追歼逃敌!”
“能斩多少算多少!”
“不接受青州军的投降!”
“为死伤的将士报仇!”
“特别是张虎臣!”
“谁要是斩杀此人,赏银一千两,官升一级!”
他们辽西军在青州军的手里吃了亏,指挥使曹军阵亡。
曹风一直耿耿于怀!
况且青州军这一次在沧州抵抗得很坚决,给他们造成了不少伤亡。
要不是将士们浴血冲杀,恐怕他这个节帅都要在沧州城吃败仗,颜面尽失。
所以曹风对青州军没有任何好感。
对于敌人,那就要斩草除根!
要一战彻底将其歼灭,让其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曹风一声令下。
千余亲卫骑兵卷起了大片的烟尘,绕过沧州城,向西追击而去。
与此同时。
本就游弋在西门外的韩锐的胡人骑兵,已经开始了对溃逃的青州军进行截杀。
“嗖嗖嗖!”
胡人骑兵们看到那些三五成群奔逃的青州军和禁卫军。
他们的脸上满是凶光。
他们曾经在沧州城吃过亏,不少同袍死在青州军手里。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如今青州军已经瓦解溃散。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
只见胡人骑兵们弓弦颤动的声音不断响起。
一支支羽箭朝着那些溃逃的敌人攒射而去。
“噗噗!”
胡人骑兵箭无虚发。
不断有溃逃的青州军被羽箭贯穿身躯,扑倒在泥尘中。
鲜血和死亡,加剧了那些溃逃的青州军和禁卫军的惶恐。
他们起初还成队成营地奔逃。
他们甚至还组织一些弓手进行反击,试图击退辽西军骑兵。
可在辽西军骑兵的驱赶冲击下,溃逃的敌人很快就散得漫山遍野都是。
辽西军的骑兵就像是追逐猎物一般,在沧州城以西的田野中追逐射杀逃敌。
辽西军的骑兵们宛如催命符一样,让溃逃的敌人惊恐又绝望。
可他们不敢停下。
停下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逃离了大路,试图钻入那些山沟乡野,避开辽西军骑兵的追杀。
可辽西军骑兵已经得到了军令,对青州军斩尽杀绝。
辽西军的骑兵铺得很开。
他们成群结队地不断穿插迂回,包抄那些溃逃的敌人。
将他们围住,一一绞杀。
从傍晚追击到天亮。
又从天亮追击到天黑。
韩锐这位骑兵指挥使已经记不得自己斩杀了多少敌人。
他的马刀血迹斑斑,箭囊已经空空如也!
持续的追杀,让韩锐他们也疲惫不堪,已经追不动了。
可是韩锐他们并没有停下追击的步伐。
因为他们咬上了一条大鱼。
那是一队向幽州方向逃窜的青州军骑兵。
这些骑兵一人双马,跑得比他们快。
这些马中有不少是青州军突袭沧州时从辽西军手中俘获的。
正是借助这些马匹,这些青州军才得以逃出重围。
韩锐他们知道。
青州军是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部队的。
唯一的骑兵就是那些将领身边的亲兵。
这些青州军骑兵队伍中,肯定有青州军的高层将领。
所以韩锐他们穷追不舍。
一直循着痕迹在追。
他们都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方位了。
韩锐他们并不知道。
他们所追踪的,正是那青州军代理都督王泰一行人。
此刻就在韩锐他们前方的一个村子里。
王泰一行人逃了两天两夜,这才在一个村子里安顿下来。
王泰这位满脸憔悴的青州军都督被搀扶进了一农家小院歇息。
他手底下的亲兵们也都一个个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这两天两夜的逃命生涯,几乎榨干了他们体内最后一丝力气。
他们提着刀子坐在门口。
催促着几个农妇给他们烧火做饭。
这一次要不是他们先前从辽西军的手里缴获了不少马匹。
他们一人双马,这才逃出生天外。
恐怕,他们也会如那些步军一般,命丧沧州城。
“踏踏!”
脚步声响起。
都指挥使张虎臣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了农家小院。
他走到了青州军代都督王泰的跟前,拱了拱手。
“都督大人!”
“我方才清点了一番,我们还有一百五十多匹马,还剩下八十多号人。”
王泰听到这话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沮丧。
“窝囊,窝囊啊!”
“这打的是什么窝囊仗!”
“我们青州军二十余营兵马,如今竟已损失殆尽,仅余数十人。”
“这让我有何脸面去见皇上啊。”
这一次他们青州军遭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除了那些骑马的人拼死突围而出外。
那些步军,全部葬身于沧州城下。
王泰,这位青州军的代都督,瞬间沦为了光杆司令。
沧州城一战,也击碎了王泰的封侯之梦!
他原本以为自己取代死去的蒋成文,执掌青州军是自己的好运来了。
只要打几场胜仗,获得皇上的赏识,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
守城战打成了全军覆没,他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
“张虎臣!”
“都怪你!”
王泰抬起头,瞪着张虎臣,眸子里满是怒气。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辽西军不过如此吗!”
“啊!”
“我信任你,器重你,将近半数的兵马交给你!”
“你看看你打的什么仗!”
“你可把我害惨了!”
“你该死!”
王泰此刻心中憋着一股无名邪火,认定这一切皆是张虎臣的过错。
吃了败仗,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张虎臣面对指责,也很委屈。
“都督大人,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此战之败,并非我所愿。”
“你还在狡辩!”
王泰瞪着眼珠子骂道:“我看你就是辽西军的细作!”
“东门失守,就是你故意将辽西军放进来的!”
“你害死了青州军,此战之败,全都是你一个人造成的!”
王泰原本对张虎臣还很赏识,觉得以后可以用。
可如今吃了败仗,全军覆没。
他恨透了张虎臣,皇上绝对不会饶恕他的。
他此刻急需一个替罪羊,将战败的责任甩出去。
张虎臣出身辽西军,这一次又守卫东门,是最好的替罪羊!
王泰怒骂了张虎臣一通后,当即下令。
“把这个辽西军的细作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