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的庇护所像三盏孤灯,在甲申乱世的黑暗里亮了近半月。这半月里,从最初的质疑试探,到后来的争相求治,再到“生命主宰”的名号传遍战场,这些不偏不倚、只守生命的净土,早已落入了某个隐秘机构的视线——那是“哪都通”的前身,负责维系异人界与世俗秩序平衡的官方力量。
早在罗恩发布中立声明时,机构的暗探就已分散在各庇护所外围,记录着每一个细节:他们看到不同门派的伤者在庇护所内和平共处,看到罗恩对“正邪”一视同仁地救治,看到冲击庇护所的人被无伤驱离,更看到无数濒死的异人在这片净土上重获生机。这些记录被层层上报,最终摆在了机构负责人的案头。
负责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着藏青色长衫,袖口绣着低调的云纹,面容沉稳,眼神锐利如鹰。他翻完最后一份报告,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击,沉吟片刻后,对身旁的下属道:“确认了,罗恩的中立不是伪装,他的能力对保存异人界元气至关重要——乱世里,多活一个修士,未来秩序重建就多一分希望。准备一下,我亲自去拜访。”
三日后,南麓山神庙庇护所的后山竹林里,罗恩见到了这位特殊的访客。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只有负责人孤身一人,带着一个深色的布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竹林深处。他见到罗恩时,没有摆官方的架子,反而率先拱手,语气诚恳:“罗恩先生,久仰‘生命主宰’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罗恩微微颔首,示意他在竹林间的石凳上坐下。风穿过竹叶,沙沙作响,隔绝了庙前的喧嚣。“阁下是为庇护所而来?”他开门见山,眼神平静无波——这些日子,他早已察觉到外围有暗探的气息,只是对方从未干涉,便也未曾点破。
负责人笑了笑,从布包里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书,递到罗恩面前:“先生明鉴。我机构名为‘镇异司’,专为平衡异人界秩序而生。这些日子,我们观察到先生的庇护所为乱世保住了太多性命,也看到先生仅凭一己之力支撑三处救治点,实属不易。”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因此,我司愿全力支持先生的善举——其一,调派训练有素的人员协助维持救治点外围秩序,引导伤员、搬运物资,绝不干涉先生的救治决策;其二,提供一切必要的物资,从疗伤用的珍贵药材(如止血的‘凝血草’、修复经脉的‘灵脉花’),到伤员所需的绷带、清水、干粮,都会定期送达;其三,若有势力敢公然威胁庇护所安全,我司会出手协助震慑,确保这片生命净土不被战火波及。”
罗恩接过文书,快速扫过内容——上面清晰列明了支持的范围和界限,明确写着“不干涉救治中立性”“不参与门派纷争”,条款严谨,没有任何隐藏的附加条件。他抬眼看向负责人,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阁下不怕我利用这些支持,偏向某一方?”
负责人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先生若想偏向某一方,便不会立下‘只救生命,不问正邪’的规矩。我们信先生的原则,更信先生的能力——乱世里,比势力争夺更重要的,是保住异人界的根。”
罗恩没有再多言,只是在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份简单的协议,没有誓约,却在乱世里搭建起了一道特殊的桥梁——官方力量与民间守护者的合作。
不出三日,第一批“镇异司”的人员便出现在了各庇护所外围。他们身着统一的深灰色制服,胸前绣着“镇异”二字的银色徽章,动作整齐划一,却无半分戾气。在山神庙外,他们搭起了临时的引导棚,将前来求治的伤员按伤势轻重分类,再有序送入庇护所;在竹林庇护所旁,他们开辟了物资存放区,将密封包装的药材、干粮整齐堆放,由专人登记发放;在废矿洞入口,他们则拉起了简易的警戒线,劝退试图寻衅的散修,只留下一条供伤员通行的通道。
更让伤者安心的是,官方送来的物资远比想象中充足——止血的“凝血草”新鲜饱满,捣成泥敷在伤口上,疼痛感瞬间减轻;修复经脉的“灵脉花”烘干后磨成粉,混着温水喝下,能明显感觉到经脉里的滞涩感消散;甚至还有为重伤者准备的滋补汤药,用陶罐密封着,加热后喝下,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些变化,像一阵及时雨,缓解了庇护所之前的压力。之前因物资短缺而不得不限量使用的草药,如今能足量供应;之前因人手不足而混乱的伤员引导,如今变得井然有序;之前偶尔出现的寻衅者,也被官方人员劝退,庇护所的安全性大幅提升。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势力,见官方机构公开支持罗恩的庇护所,也彻底放下了疑虑——连负责维系秩序的“镇异司”都认可的净土,自然不会有猫腻。越来越多的门派开始主动将重伤员送到庇护所,甚至有世家主动捐赠物资,只求能为庇护所出一份力。
山神庙的午后,阳光透过庙门洒进来,照在正在分发汤药的官方人员身上,也照在罗恩平静的脸上。他看着眼前有序的景象,看着伤者们不再因疼痛而皱眉,看着官方人员与弟子们平和地交流,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官方势力的介入,没有破坏庇护所的中立,反而像为这盏孤灯添了灯油,让它在乱世的风里,亮得更稳、更久。而罗恩知道,这只是新的开始——有了官方的支持,他能拯救更多的生命,能让这片“生命净土”,在血色乱世里,成为更多人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