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缠绕在村落外的山林间,像一层薄纱遮住了蜿蜒的小径。罗恩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最后望了一眼风天养住屋的方向——土坯房的烟囱已升起袅袅炊烟,显然对方已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他收回目光,玄色衣摆轻轻一拂,便将周身气息收敛得与寻常旅人无异,转身踏入了晨雾深处。安置风天养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找的人,才是真正的难题。
谷崎亭,这个名字在异人界如同一个传说。此人出身奇门世家,自幼精通遁甲之术,尤擅“天地遁”——能借山川走势藏形,凭草木气息匿踪,甚至能短暂扰动局部空间,让自身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更奇的是,他性子孤僻如闲云野鹤,从不参与江湖纷争,多年来只在极少数古籍或异人秘录中留有零星记载,最近一次有人见到他,已是三年前在蜀地青城山一带,此后便彻底没了音讯。常规的追踪之法,无论是循炁息、查行踪,还是问人脉,对他而言都如同捕风捉影。
罗恩并未急于动身,而是先绕到了三十里外的一座偏僻城镇。城镇边缘的巷弄深处,藏着一间挂着“悦来小栈”木牌的铺子,铺面不大,门帘半掩,里面只摆着两张旧木桌,一个穿青布短衫的伙计正低头拨弄着算盘,看似寻常杂货铺,实则是江湖中有名的消息据点——“江湖小栈”的分舵。
罗恩掀开门帘走进来,伙计头也没抬,只是慢悠悠道:“客官要打酒还是买米?”
“寻‘云踪’,问‘鹤影’。”罗恩低声说出暗号,指尖将一枚刻着暗纹的玄铁令牌放在桌上。令牌触手冰凉,上面刻着的“风”字正是他在异人暗部的标识。
伙计这才抬头,目光扫过令牌,神色瞬间变得恭敬,起身引着罗恩进了内间。内间是个狭小的密室,墙上挂满了各地传来的纸条,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纸张的陈旧气息。“先生要查谷崎亭前辈的踪迹?”伙计递过一杯热茶,语气带着几分为难,“这位前辈的行踪太散,近三年来几乎没什么确切消息,只知道他惯于在地形复杂、炁息易藏的地方停留。”
“重金悬赏。”罗恩接过茶,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敲,三锭沉甸甸的赤金落在桌上,“凡能提供他最后出现区域的详细信息,或是与他遁术相关的异常痕迹,这金锭便归他。若消息属实且能助我找到人,另有重谢。”
赤金的光泽在密室的微光下格外刺眼,伙计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先生放心,小栈这就把消息发往各地分舵,重点查湘西、秦岭、江东这些地形复杂的区域,有消息立刻传讯给您。”
离开“江湖小栈”,罗恩又取出一枚青铜符牌,注入一缕炁息。符牌瞬间亮起淡青色的光,化作一道虚影——那是官方异人事务暗部的联络通道。“帮我调近半年来,湘西、秦岭、江东三地的异常报告,尤其是涉及奇特自然现象、不明炁息波动,或是‘鬼打墙’‘路径偏移’的记录。”
虚影顿了顿,答道:“罗恩大人,湘西密林上月有猎户报告,称在深处见到‘树木自行移位’,原本熟悉的路径突然错乱;秦岭鹰嘴谷两周前检测到短暂的空间炁息紊乱,持续时间不足一炷香,疑似高阶遁术扰动;江东落马坡一带,近一个月有三批旅人遭遇‘鬼打墙’,明明朝着官道走,却总绕回原地,且现场未发现人为设阵的痕迹。”
“把这些报告的详细记录发我。”罗恩收起符牌,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些异常,大概率与谷崎亭试验遁术有关。他精通遁甲,惯于在无人之地演练新的遁法,而树木移位、空间炁息紊乱、非人为的“鬼打墙”,正是他遁术触动周遭环境的典型痕迹。
三日后,罗恩在一处临时落脚的破庙里,铺开了从各方汇聚来的消息。桌上的纸条层层叠叠,有的是江湖小栈传来的猎户口述,有的是官方暗部的检测记录,还有几张是他托相熟的异人朋友打听来的传闻。他指尖划过纸条上的地名,最终停在了三个地方:湘西的“迷魂林”,那里古树参天,瘴气弥漫,地形错综复杂,最适合隐藏踪迹;秦岭的“鹰嘴谷”,谷内奇石嶙峋,炁息本就紊乱,是演练空间遁术的绝佳之地;江东的“落马坡”,坡上多丘陵沟壑,且常年有雾,极易形成天然的“路径迷障”,与谷崎亭的遁术特性极为契合。
罗恩将纸条收起,叠成方块放进怀中。他走到破庙门口,望着远处渐渐散去的晨雾,目光变得坚定。谷崎亭的行踪虽飘忽,但这些异常痕迹已织成一张线索网,指向了最可能的方向。常规方法无效,那便亲自踏遍这三地,循着遁术留下的细微痕迹,一点点找下去——毕竟,能在异人界留下“遁术第一”之名的人,即便藏得再深,也总会在天地间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只带了一柄短剑、几枚符牌和足够的干粮,转身朝着湘西的方向走去。晨雾彻底散尽,阳光洒在林间的小径上,映出他挺拔的身影。寻找谷崎亭的路注定不会轻松,但罗恩心中清楚,此人不仅是名单上的关键人物,更可能掌握着破解幕后黑手布局的重要线索——这一趟,他必须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