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罗恩踏着晨露,继续深入青云山脉腹地追踪下一个救援目标,三一门的“玄天八卦阵”已然启动、巡山卫日夜不休地守护山门,天师府的表态也如定心丸般在异人界扩散之时,一股如毒蛇般阴险的暗流,正悄然在异人界的底层角落蔓延开来。
这股暗流,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带着蚀骨的恶意,顺着江湖的毛细血管,渗透到每一个人多口杂的角落——
在青州城外一家名为“迎客来”的江湖小栈里,昏黄的油灯摇曳着,映照着满屋子风尘仆仆的散修。几张破旧的木桌旁,挤满了刚从山里出来的修士,他们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糙米饭,一边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最近名声大噪的‘渡者’罗恩,根本就不是什么救人的活菩萨!”一个满脸络腮胡、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弯刀的散修,突然放下碗筷,神秘兮兮地开口,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哦?这话怎么说?”邻桌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年轻修士立刻凑了过来,眼中满是好奇——罗恩救了青云山结义弟子的事,早已在散修圈传开,不少人都把他当成了侠义之士。
络腮胡修士得意地扫了一圈,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被人听见:“我可是从一个血影门的逃兵嘴里听来的!据说这罗恩,早就盯上了那‘三十六贼’!他身上有一种邪门得很的能力,能暗中窃取别人悟出的独门绝技!你想啊,他为啥偏偏在结义遇袭的时候出现?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见众人都屏息等着,才继续说道:“他那哪是去救人?分明是去近距离观察那些结义的弟子,看看谁身上有值得他偷的本事!至于他‘好心’劝离部分人?哼,说不定那些离开的,早就被他用邪术暗中控制了,以后悟出什么绝技,第一个就得被他吸走!”
这番话一出,小栈里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与此同时,在洛阳城的黑市中,阴暗潮湿的巷道里,几个穿着黑衣、戴着斗笠的人影正低声交谈。黑市向来是流言的温床,这里鱼龙混杂,正道弟子、魔道修士、投机商人汇聚一堂,任何消息都能在这里以最快的速度发酵。
“听说了吗?那个‘渡者’罗恩,心机深着呢!”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他表面上帮三一门维稳,帮天师府缓和局势,实际上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整个异人界的天才都网罗到自己手里,一个个窃取他们的本事!”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影立刻附和,“我还听说,他这次插手结义,就是为了那传说中即将出现的‘绝世奇技’——虽然现在还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但罗恩肯定早就嗅到了风声,想抢先一步把这奇技据为己有!那些被他救了的弟子,说不定都是他放出去的诱饵!”
就连江南水乡的茶馆酒肆里,原本谈诗论画的文人雅士,此刻也被这些流言吸引,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一个摇着折扇、看似斯文的中年修士,正唾沫横飞地向众人讲述:“诸位有所不知,这罗恩的‘渡者’之名,根本名不副实!他渡的不是人,是别人的修为和绝技!据说他早年在西域修行时,就用邪术偷了一个老修士的毕生修为,才达到如今的境界!这次他盯上‘三十六贼’,就是想故技重施!”
流言像野草一样疯长,越传越离谱,越传越邪乎——有人说罗恩能通过眼神操控他人,被他看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交出自己的绝技;有人说他随身带着一个能吸收他人修为的邪器,那些被他“救”过的人,修为都在悄悄下降;还有人把他和百年前的邪修联系在一起,说他是某个邪派的余孽,重现世间就是为了颠覆正道。
这些流言,巧妙地避开了罗恩救援时的具体细节,却抓住了人们心中的贪婪与猜忌——异人界本就对“独门绝技”看得极重,谁都怕自己的本事被人窃取;而“三十六贼”结义本身就充满争议,让流言有了生根发芽的土壤。
于是,原本被不少人视为“侠义之士”的罗恩,在这些流言的描绘下,渐渐变成了一个处心积虑、阴险狡诈的阴谋家——他不是在救人,而是在“狩猎”;他不是在维稳,而是在为自己攫取利益铺路;他甚至被传成了企图掌控整个异人界、夺取所谓“八奇技”(此时这一概念虽未正式形成,但已有修士猜测结义者可能悟出特殊能力,流言便借此添油加醋)的幕后黑手。
这无疑是将罗恩彻底推到了整个异人界的对立面。原本对他心存感激的修士,开始变得疑虑重重;原本中立的门派,对他多了几分戒备;甚至连三一门和天师府内部,也有弟子私下议论,担心罗恩真的别有所图。
而这,正是流言背后推手——无根生想要的结果。他就是要通过这些混淆视听的流言,让罗恩接下来的救援行动举步维艰: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怀疑,想救的人可能因惧怕他而躲藏,甚至会有修士为了“自保”而主动攻击他。
一时间,异人界的局势再次变得扑朔迷离。三一门和天师府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因为这些阴险的流言,重新蒙上了一层阴影。而正在山林中奔波的罗恩,还未察觉这股针对他的暗流,依旧在为救援目标而努力,却不知一场更大的危机,已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