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门山脚下的青石古道,素来清静,唯有山风与松涛为伴。可今日,却被一片沸腾的人声打破——当罗恩那道熟悉的身影,踏着晨光,缓缓出现在古道尽头时,早已等候在此的三一门人弟子,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弟子们身着统一的青色道袍,整齐地列成两排,从山门一直延伸到古道口,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自豪。他们望着那道越走越近的身影,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欢呼声此起彼伏,震得山间的飞鸟都扑棱棱地飞起:
“是小师叔!小师叔回来了!”
“小师叔从秦岭遗迹回来了!听说他在里面大展神威,被尊为‘生命主宰’!”
“‘生命主宰’!我们三一门的生命主宰!”
一声声欢呼,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三一门人对罗恩的敬佩,更带着对宗门出了如此一位传奇人物的骄傲。不少年轻弟子甚至激动得红了眼眶,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木剑,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听罗恩讲述秦岭之行的传奇经历。
人群前方,三一门掌门左若童亲自迎出山门。他身着一身月白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却精神矍铄。此刻,他望着归来的罗恩,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只是在那欣慰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如同薄雾般,轻轻笼罩在他眼底。
罗恩走到近前,对着左若童微微躬身,语气平和:“师父,弟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左若童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罗恩的肩膀,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打量,见他气息平稳,并无损伤,心中的石头才稍稍落地,随即朗声笑道,“快随我入山,宗门上下,都盼着听你讲讲秦岭的经历呢!”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弟子们簇拥着罗恩,如同众星捧月般,缓缓向山门内走去。沿途的亭台楼阁,草木山石,都仿佛因罗恩的归来而焕发出别样的生机。只是没人注意到,罗恩走过一片苍翠的竹林时,目光微微一凝,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那是他想起了在回归三一门的途中,路过的那片被日寇铁蹄无情践踏的村落。
那村落本是秦岭山外一处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青砖黛瓦,炊烟袅袅,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宁静祥和的生活。可当罗恩途经此地时,眼前的景象却如同人间炼狱:村口的老槐树被拦腰斩断,树皮上还留着刺刀劈砍的痕迹;原本整齐的房屋,此刻大多成了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歪歪斜斜地搭在墙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火味与血腥气;散落的农具、破碎的陶罐、被烧毁的衣物,随处可见,还有几具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路边,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的是尚未成年的孩子,死状凄惨,双目圆睁,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恐惧与不甘。
不远处的晒谷场上,一队身着土黄色军装、头戴钢盔的日寇兵痞,正围着几个幸存的村民狞笑。他们手中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有的用枪托狠狠砸向村民的脊背,有的则肆意抢夺村民家中仅存的粮食与财物,还有两个鬼子正将一个年轻的村妇按在地上,脸上露出狰狞的淫笑,村妇的哭喊与鬼子的狂笑交织在一起,刺耳得令人发指。
“八嘎!快点把粮食交出来!不然死啦死啦的!”一个满脸横肉的日寇小队长,用生硬的中文咆哮着,一脚踹在一个瘦弱的老农身上,老农瞬间倒地,口吐鲜血,却依旧死死抱着怀里的布袋,里面是他全家过冬的口粮。
看到这一幕,罗恩的眼底瞬间燃起冰冷的怒火。他修行至今,以“生命主宰”为志,护佑的从来都不只是异人界的生灵,更是这世间所有无辜的生命。这些日寇,以侵略之名,行屠戮之实,视人命如草芥,践踏人间道义,早已超出了他所能容忍的底线。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同鬼魅般隐入旁边的树林阴影中,周身的气息瞬间收敛,如同融入自然的山石草木,没有引起任何日寇的注意。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寒刃,死死锁定晒谷场上的鬼子,指尖轻轻一动——一道极其细微、近乎无形的空间之力,如同蛰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向那队日寇。
最先遭殃的,是那个正欲对村妇施暴的鬼子。他刚伸手扯开村妇的衣襟,脖颈处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血线迅速扩大,鲜血喷涌而出。他眼中满是惊恐,双手死死捂着脖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旁边的鬼子起初还以为他是突发疾病,直到第二个、第三个鬼子接连倒下——有的是胸口出现一个血洞,有的是头颅与身体分家,死状与第一个如出一辙,却看不到任何凶手的影子——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瞬间陷入恐慌。
“敌袭!有敌袭!”日寇小队长惊恐地大喊,举起步枪四处张望,却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他的士兵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举枪对着四周胡乱射击,子弹打在墙上、树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却根本伤不到隐藏在暗处的罗恩。
罗恩如同一个冷漠的死神,在阴影中操控着无形的空间利刃,精准地收割着每一个日寇的生命。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每一次指尖微动,都意味着一个作恶的鬼子倒在血泊中。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兵痞,此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能在恐惧中绝望地死去。
不过片刻功夫,晒谷场上的十数名日寇便尽数被斩杀。罗恩缓缓从阴影中走出,身上依旧一尘不染,仿佛刚才那一场血腥的杀戮与他无关。他没有看那些鬼子的尸体一眼,径直走到幸存的村民面前。
看到突然出现的罗恩,村民们先是吓得连连后退,以为是新的敌人。直到看到罗恩眼中没有丝毫恶意,反而带着一丝温和,他们才稍稍放下心来。罗恩走到那个被踹伤的老农面前,蹲下身,手掌泛起淡淡的绿色生命之光,轻轻按在老农的背上。
柔和的生命能量缓缓注入老农体内,修复着他受损的内脏与骨骼。老农原本痛苦扭曲的脸,渐渐变得平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在快速消失,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光芒。罗恩又依次走到其他受伤的村民面前,用同样的方式为他们疗伤——无论是被枪托砸伤的,还是被刺刀划伤的,在生命之力的滋养下,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神仙……您是活神仙啊!”那个被救下的村妇,抱着孩子,对着罗恩跪地便拜,泪流满面地哭喊着。其他村民也纷纷跟着跪下,对着罗恩磕头致谢,口中不停念着“多谢神仙救命之恩”。
罗恩轻轻扶起他们,语气平和:“不必多礼,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这些日寇作恶多端,本就该死。你们收拾一下,尽快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避难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向三一门的方向走去。身后的村民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依旧在不停地磕头致谢,将他视为拯救他们于水火的“活神仙”。而罗恩的眼底,那因杀戮而燃起的冷冽,也渐渐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对他而言,铲除这般残害无辜的恶徒,保护弱小的生命,本就是“生命主宰”应尽的职责,无关名利,只关道义。
入夜,三一门后山的静室。
室内陈设简单,一张古朴的木桌,两把竹椅,桌上煮着一壶清茶,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散发着淡淡的茶香。左若童与罗恩相对而坐,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显得格外宁静。
左若童亲自为罗恩斟上一杯茶,茶汤清澈,香气扑鼻。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夜晚特有的沉静:“你此番秦岭之行,事迹早已通过遗迹幸存者之口,传遍了半个异人界。‘生命主宰’之名,如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顿了顿,拿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摩挲着杯壁,语气中带着欣慰,也带着忧虑:“盛名之下,固然有诸多好处——它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让他们不敢轻易招惹我三一门,使我宗门声威大震;也能让更多正道修士,对我三一门心生敬畏,为宗门招揽人才,铺平道路。”
“但你也要知道,盛名亦是累。”左若童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紧紧盯着罗恩,“你如今如同立身于聚光灯下,一举一动,都被整个异人界注视着。暗处的觊觎,不会少——有人会觊觎你那‘起死回生’的能力,想从你身上谋取机缘;算计,也不会缺——有些势力,或许会想利用你的名声,或是设计陷害你,以削弱三一门的实力;甚至还有挑战与嫉恨——那些自视甚高的修士,或是与三一门有隙的门派,会以‘挑战’为名,试图打压你,折断三一门的‘锋芒’。这些,你都需提前有所准备啊。”
罗恩端起桌上的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微微低垂的眼睫,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轻轻吹了吹茶汤,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散开,清冽甘甜。随后,他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语气清晰而平静:“师父放心,弟子从未将‘生命主宰’这虚名放在心上——它于我而言,不过是他人赋予的称号,如同浮云般,聚散由风,无关本质。”
他顿了顿,想起归途斩杀鬼子的经历,想起秦岭遗迹中废去药仙会修为的决断,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弟子深知,这世间的话语权,从来都不是靠虚名得来的,而是靠绝对的力量。我既有赋予生命、救治苍生之能,亦有裁决罪恶、铲除奸邪之力——归途之中,见日寇残害百姓,弟子已出手除之;秦岭之内,遇药仙会邪祟作恶,弟子亦断其根基。若真有人不开眼,敢因这虚名而来觊觎、算计、挑战,那便让他们来试试好了——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算计高明,还是我的力量更胜一筹。”
这番话,语气平淡,没有丝毫张扬,却蕴含着一种绝对的自信与威慑力,如同平静的海面下,潜藏着汹涌的巨浪。左若童闻言,眼中的忧虑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放心的笑容,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他对着罗恩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是拿起茶杯,与罗恩轻轻一碰,茶汤入喉,暖意蔓延全身——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早已成长为一棵能独当一面的参天大树,不仅有逆天的实力,更有坚定的心智,足以撑起三一门的未来,更足以应对这盛名之下的所有风雨。
静室中的烛火,依旧摇曳,却仿佛比之前更加明亮,映照着师徒二人的身影,也映照着三一门即将迎来的,充满传奇与挑战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