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里的惨叫与金铁交鸣仍在回荡,陆瑾带着三一门弟子已如猛虎入羊群般冲散了流寇——有的流寇被一剑挑飞弯刀,手腕鲜血淋漓地跪倒在地;有的还想顽抗,却被弟子们联手制住,绳索捆得严严实实;剩下的见势不妙,刚要往山林里逃,便被剑气划伤脚踝,摔在地上哀嚎不止。
可这混乱中,两道身影却没敢轻举妄动。那魁梧的狼头纹异人,刚把脚从老农胸口挪开,便见一群衣着整齐、气度凛然的年轻人闯入村落,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凶戾取代;而那瘦削的山羊胡,手指还停在少女衣襟前,见同伴被制、自己成了被包围的一方,三角眼飞速转了转,藏在袖中的毒针又紧了紧。
“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敢管老子的事?”魁梧异人率先反应过来,他见陆瑾等人正忙着清理杂兵,便把怒火全撒在了不远处的罗恩身上。他猛地攥紧拳头,周身那土黄色的炁息瞬间翻涌起来,比先前推飞老农时更盛几分——那炁息裹着地上的尘土与未散的血腥气,像一汪浑浊的泥流,顺着他的臂膀往上爬,最后凝聚在拳头上,泛着暗沉的光。
话音未落,他便抬脚蹬地,地面被踩出一个浅坑,整个人如蛮牛般朝着主角冲去,拳头带着破风的呼啸,直砸罗恩面门:“找死!”
可罗恩却似未闻未见,他甚至没抬眼去看那袭来的拳头,只是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抬起,食指与中指缓缓并拢,指尖微微泛着淡青色的微光,如同两把刚被磨亮的细刃。他站在满地狼藉中,月白袍角未沾半分尘土,眼神依旧平静得像深潭,仿佛眼前冲来的不是穷凶极恶的异人,只是一只扑来的飞蛾。
“Room·扫描。”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落下,空气忽然微微震颤了一下。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以主角为中心,一圈无形的力场悄然扩散开来——那力场没有颜色,却让周遭的光线都似柔和了几分,连流寇的哀嚎、村民的抽气声,都仿佛被隔了一层薄纱,变得遥远起来。
可在那魁梧异人眼中,这景象却截然不同。他刚冲到半途,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罗恩的身影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渐渐变得模糊,最后竟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从头顶直灌脚底,仿佛全身的衣服都被瞬间剥去,赤身暴露在寒冬的风里。更恐怖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每一条经脉的走向、每一处炁息的流动,都像被放在阳光下暴晒般,无所遁形。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心头巨震,脚步猛地顿住,想收回拳头、再催发炁劲防御,可身体却慢了半拍。
下一刹那,一股极细极冷的凉意,突然顺着他的经脉游走起来。那凉意不像寻常的寒气,更像无数根冰做的针,精准地扎向他体内几处关键的经脉节点——肩颈处的“肩井”、腰腹间的“气海”、手腕上的“内关”,每一处被触及,都传来一阵细微却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手术刀,正沿着经脉的纹路,轻轻划过。
“呃……”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浑身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先前还奔腾如江河的土黄色炁息,在那些节点被“划过”的瞬间,像是被生生截断了源头——先是在经脉里停滞了一瞬,接着便如泄洪般溃散开来,从四肢百骸往丹田处涌去,却在半途便消散成了虚无。
“啊——!”凄厉的惨叫终于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不再有半分狂怒,只剩极致的恐慌与痛苦。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想撑着地面站起来,可双手刚碰到地面,便浑身脱力般瘫倒下去,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丹田处空空荡荡,先前能随意催动的炁息,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身修为,竟在这短短一瞬被暂时“废除”了!
不远处的山羊胡看得目眦欲裂,瞳孔骤然收缩成针状。他刚才还想着趁乱偷袭,可亲眼见同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落得如此下场,心底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不……不可能!”他嘴里喃喃自语,脚下却已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三角眼死死盯着主角,转身便想往山林深处逃——他甚至忘了去拿藏在怀里的毒针,只想着离这个可怕的人越远越好。
可他刚转过身,还没迈出两步,便觉后颈一凉。
罗恩依旧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动过,只是抬起的手微微偏了偏,指尖的淡青色微光闪了闪。又是一圈无形的力场掠过,那山羊胡只觉得体内的炁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一扯——比魁梧异人更急、更烈的凉意,瞬间窜遍全身经脉,关键节点处的刺痛让他眼前一黑,刚提到嗓子眼的惨叫还没发出,便双腿一软,踉跄着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丹田处的炁息早已溃散,浑身力气如同被抽空,只能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三角眼里满是绝望,连看向罗恩的勇气都没有。
此时,村落里的流寇已被尽数制住,陆瑾带着弟子们围了过来,目光里满是敬畏——他们虽没看清罗恩是如何出手的,却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力量,以及两名异人瞬间被废的惨状。村民们也从最初的恐惧中缓过神,躲在门后或墙角,偷偷望着主角,眼神里有感激,也有畏惧。
罗恩缓缓迈步,走到那魁梧异人面前,停下脚步。他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住瘫在地上的异人,目光冷淡地俯视着他——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对恃强凌弱者的漠然与审判。
“以此修为,不去护佑弱小,反倒欺凌百姓、烧杀抢掠。”主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村落,压过了所有细微的声响,“既不知敬畏,那这身修为,便暂歇了吧。”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落在那魁梧异人耳中,却如同惊雷——他张了张嘴,想怒骂,想求饶,却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冷汗混着尘土,把他那张凶戾的脸染得狼狈不堪。而主角说完,便直起身,转身走向那些惊魂未定的村民,只留下两名异人在原地,承受着失去修为的绝望与即将到来的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