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王嫂子，一边拧干衣服一边摇头感慨。
她目光落在曲晚霞身上。
那女人走路确实不太自然，腰板微微佝偻，脚步也轻飘飘的。
这一看就知道，昨晚又没少遭罪。
“哎哟，咱们想都不敢想，我家那个刚动两下就说不行了，真是废物。”
李嫂子愤愤地把脏衣服摔进水盆。
她丈夫年纪大了。
夜里动不了几下就呼呼大睡，留下她干瞪眼。
她越说越气，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还不如躺平算了，省得折腾。”
“唉——”
一声长叹从赵嫂子嘴里发出。
“唉——”
第二声叹息紧随其后，来自王嫂子。
“唉——”
第三声来自李嫂子，比前两声更沉重，更绝望。
她把湿衣服猛地一拧。
几位嫂子围在一起洗衣服，一个个摇头叹气。
曲晚霞正好路过。
见她们神情沉重，好奇地凑过来笑问：“嫂子们，咋了这是？谁惹你们生气啦？”
她拎着刚洗完的被套，一边走一边甩了甩水。
见几人围成一圈，眉头皱得像打了结，便忍不住凑上前去。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一头扎进一场女人间的秘密对话。
许红艳跟她熟，也没遮掩。
“还不是家里那口子没用，一点劲都没有。”
红艳一开口就是抱怨，语气里全是无奈和不满。
她把搓衣板往盆边一拍，溅起一串水珠。
“干点活儿喊累，晚上更不行，翻个身就说累得慌，真是气死人了。”
“曲晚霞，还是你福气好，你家傅以安是不是特别厉害？”
家里洗衣做饭扫地全是他包，确实样样都拿得出手。
“他啊，也就凑合过得去吧。”
曲晚霞抿着嘴，压着心里的得意。
她低头摆弄着被套的边角，手指轻轻捻着布料。
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可嘴上还得装作无所谓。
毕竟，女人嘛，太得意了也不好。
“这还叫凑合？谁家男人像你家这位天天换床单、洗被套的？”
红艳一听就不服气，立刻反驳道。
她指着晾衣绳上飘着的床单，语气夸张。
“你看看，三天两头换一次，这勤快得都快赶上洗衣店了！”
“你看他那胳膊结实的，屁股也翘，一看就是有体力的。”
王嫂子接过话头，眼睛亮晶晶的。
“昨天我在菜市场看见他搬米，那肩背线条，啧啧，连卖肉的屠夫都比不上。”
一群人听罢脸都红了。
许红艳还在那儿嚷嚷：“红艳，你可真敢说！”
赵嫂子一把拉她袖子，声音发颤。
“这话也能往外讲？羞不羞啊！”
可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
“说啥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羡慕才怪呢。”
红艳甩开她的手，理直气壮地回嘴。
她叉着腰，目光扫过众人。
“咱们女人过日子，图啥？不就图个男人有力气、肯干活儿、晚上还知道疼人吗？你家那个行，你早说了；不行，也别装硬气！”
曲晚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们说的能干，根本不是指家务活儿……
刚才还觉得自己在炫耀丈夫勤快。
现在才明白，人家根本不是在夸他洗床单多勤快，而是在暗指他在床上有多猛。
哎哟，原来大家聊的是另一码事啊。
还是嫂子们直白，话说得真冲。
她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被套边角。
羞得不行，却又忍不住想笑。
这些嫂子们，平日里温温柔柔的。
说起私房话来，一个比一个大胆。
照这么看，别人家的男人不太行？
她偷偷抬眼扫了扫周围的嫂子们，。
再想想自己家那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晚上搂着她滚床单的力气大得让她又疼又甜。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这日子，其实挺让人羡慕的。
那自己这不是捡到宝了？
她悄悄挺了挺腰板，心里乐开了花。
几人坐一块嗑瓜子闲聊。
瓜子壳儿随手丢在脚边的纸盒里，噼啪作响，清脆又解压。
曲晚霞笑眯眯道：“嫂子们，别灰心啊，都说男人二十五以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也是正常的。”
她语气轻快，带着几分调侃。
“可不是嘛！”
许红艳一听立马点头，脸上的愁容稍稍散去。
她一直憋着不敢说，生怕被人笑话。
可现在曲晚霞这么一说，她心里的委屈反倒像找到了出口。
见大家都蔫头耷脑，情绪不高。
曲晚霞灵机一动，冒出个念头。
“嫂子们，我倒有个法子，就怕你们嫌麻烦，不敢试。”
“曲晚霞你快说，啥办法？赶紧讲！”
众人一下子竖起耳朵。
连之前笑话许红艳的都不装了，纷纷转过头来，眼巴巴地望着她。
有人甚至把瓜子都忘了嗑，手停在半空，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
“其实吧，这毛病能治，找准原因调理就行。”
曲晚霞慢悠悠地说。
“真的吗依依？那太好了！”
许红艳立刻激动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她想起之前曲晚霞扎针治好婆婆的事。
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带着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
“那你赶紧配点药，我家那个我第一个给他吃！”
旁边有人嘀咕。
“药这种东西能随便吃吗？万一出问题咋办？”
那人缩了缩脖子，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曲晚霞笑了笑，语气坚定。
“嫂子们放心，这药温和得很，没副作用，就算没效果，也不会伤身子，反而还能补补元气。”
“我可以先做一批给你们带回去试试，要是没用就算了，但绝不会有害处。”
她补充道，态度诚恳，没有半点夸大其词。
“行啊依依，你尽管弄，我家那个我来喂！”
另一位嫂子立马表态，拍了拍大腿。
她早就看自家男人不顺眼了，正愁没辙，现在有了希望，哪还坐得住？
“到时候可别说我抢在前头啊！”
许红艳急得直拍大腿，满脸通红，恨不能现在就跟着曲晚霞回家拿药。
她一边拍一边嘟囔：“我家那个可不能再拖了，再拖就真废了！”
“依依，我也要一份！”
“算我一个！”
“还有我！我们都来一点！”
一群女人争先恐后，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喊着。
院子里瞬间沸腾起来。
只有郑春园拎着洗衣盆站起身。
盆里的水晃了晃，溅出几滴落在她布鞋上。
她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身。